清水节郎移位提前描绘的“旭日灿烂”的风景终于出现了。不过,那是在一小时后,日军屡次进攻宛平城却没有攻下的时候。
雨,停了。
房檐水仍在嘀嘀嗒嗒地撕扯着,悠悠长长,不紧不慢,每一声都敲打着湿漉漉的几乎要冒水的土地。
阳光从云缝里挤出一缕缕彩色瀑布般光波,投射到天空,犹如一片片倒挂的彩帘。
一直紧响了大半夜的枪声此刻变得疏稀下来,只是有一声没一声的、好像从东边又似乎从西边响起来,且枪声软软的、尖尖的,使人有一种分明是弹头射到了棉花堆里的那种感觉。
卢沟桥战地上的沉闷感一点也没有减退。硝烟散发出的浓烈的火药味、柴草燃烧中的湿霉味、尸体烧焦后的腥臭味……板结成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空气层,沉重地压在似醒非醒的落雨后的地上,又随意扩散开来。使你感到卢沟桥地区的每块地、每棵树、每座山包,不仅压抑、沉闷,而且在孕育着一种紧张、一见火星立即就会燃爆的紧张气氛。
宛平城像一座沉默的山峰,岿然不动地卧在永定河畔。
平静,一切都死死的平静。
但是,谁都能感觉得出这种平静是暂时的,短暂的。
正在城内谈判桌上交涉的樱井坐不住了。
很难猜得透他出于何种考虑,这时手持白旗登上了城墙,像东京街头的交通岗一样,摇晃了几下。随之,攻城的日军便停止了射击。
他们对宛平城久攻不下,疲惫了,借此机会喘口气,攒把劲再射击。
樱井虽然再没有下令射击,但是日军很快又开始炮轰宛平城了。
这是从大枣园炮阵地上发射的第二发炮弹,宛平城被咬去了一个角;第三发炮弹也射中了,我军3营指挥部再次遭轰炸……
城,今夜变成了桥。
没有错位。野心勃勃的日军要用大炮端掉这座城堡。
留在城里谈判的日方代表并没有从他们自己的炮声里受到鼓舞,相反都有一种送葬的不祥之感。城毁了,还会有他们吗?
樱井第二次给金振中提出了那个臭得发腥的要求,他唯恐金听不懂,比比划划地说着:
“请你和你的部下,用绳子把我们4人系着从城墙上送出城外。当然不仅仅是这些了,还由你向我军说明,中方已经同意于本日傍晚撤至城西10华里以外。这样做了,我们就立即停止攻城。”
对于这种带着儿戏又挑衅性的要求,金振中断然拒绝,并给以怒斥。他说;
“至于你和日方的代表想用绳子吊死在中国城墙上,我们一概不负责,连尸体都不负责送还。说到要我们的军队撤至城西10华里的事,我这样告诉你吧,侵略者一日不无条件地放弃侵略中国领土的梦想,作为中国的一名军人我就不会放弃回击侵略军的神圣职责!”
樱井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表示遗憾。
仍然没有放弃挽回残局的最后一丝希望,樱井又退了一步说:
“那么,别的条件我们可以暂时不谈,你还是把我们4人用绳子送出城外,怎么样?”
金用极轻蔑的口气说:
“谁要吊死在中国的城墙上,请自便,我方概不负责。”
贪婪的怕死鬼撞在正义铜墙铁壁上最终的回声是可怜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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