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筛选条件一波未平

2018-04-15 作者: 络青
第五十五章 筛选条件一波未平

进宫的秀女名义上是即日听封,但是实际上还是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面圣听候封赏,一是看似简单的后宫封赏实际上关乎朝堂上微妙的势力调控制衡,二是进宫的秀女还要经过宫里资深嬷嬷们的专门调教。

这样一来,新进的秀女,除了谢心卉一人当场得到封赏得到单独的别苑之外,余下的十来人都暂且住在皇宫东南的一个苑子里面。

绯衣女子乖巧的听着嬷嬷们的安排,领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又谢过嬷嬷之后,走进靠近门口挨墙的一个房间。

嬷嬷们得了宫里贵人的照应,知道这一批秀女们的来头都不小,所以格外的小心谨慎,威严之余又恪守本分不对她们加以一丝的为难。

此刻见一娇小灵巧的女子福身道谢,不禁在心里欣慰叹道:到底还是名门世家的女子懂得本分,不像以前有些个江湖桀骜的蛮横丫头,以为得了皇上一眼青睐就把自己当成天了!

绯衣女子走进房间,手腕一动,门闩落下,她随手将门反锁住。

手里包袱沉重,是那人进宫前交待带进来的,也还好秀女进宫盘查不严,这么一大包沉甸甸的东西被她三言两语说是随身的衣物就给带进来了。

将包袱放在床上,她转身坐到梳妆台前,身后拿过铜镜,仔细的端详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不算是倾国倾城的容颜,但是也是小家碧玉的娇俏,就是这样一张脸,被那高高在上金尊玉贵的皇后清淡的一句“不太出众”打发掉了么……

娇容姐姐,不久之后,你大约就应该知道,你有多出众了……

她坐在圆凳上,娇小的背挺得很直,脸上再无之前怯生生唯诺的表情,一张娇憨的脸上,晶亮透彻乌黑纯玉般的眼眸光彩流转,竟是叫人看的呆住,再也不肯转目,不过,还好,此刻无人,若是真让人看见,一定不会相信,这一双夺人心魂的眸子的主人是殿前被裕王风渊祭贬低之后,碍于皇上颜面,又抬高身份的“不出众”小姐!

实际上,她也不是……

她不过是在醒来之后耍了一些小手段,让裕王爷老老实实的为她弄来一张掩盖身份的面具,至于这其中的艰辛,裕王爷当时一脸疲倦的说无妨无妨,你开心就好,于是她也就真的开心就好,说起来,她也还给裕王爷当了一回模子,让他从她脸上印出一张足以乱真的面具来,大概就是今日那个躺在前殿里面尸骨未寒就被裕王爷抛弃了的颜姒花吧……

颜姒花小心翼翼的揭开面具,仔细看了看面具下另外一张也不属于自己的脸,一世三重波折,两张脸都不属于自己的人,现今天下,她恐怕是第一人!

“叩叩叩。”门外传来三声轻响。

颜姒花赶紧重新戴好面具,对着镜子确定没有差池之后整理好衣衫漫步走到门口,轻手打开门闩,确定门外的人没有发觉自己反锁了门,才怯生生的开门问道:“是谁?”

“姑娘,老奴是这苑子里的主事嬷嬷,酉时已到,还请各位姑娘沐浴……”老嬷嬷眼神平静地看着颜姒花,是一种经历沧桑之后的平静。

颜姒花见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歪了头看了看,轻声说道:“嬷嬷请进……”

主事嬷嬷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赞许之色,刚进宫就有这样眼力劲儿的姑娘,按照以往的经验,以后不是心机厚重的得宠妃子,就是圆滑大方深的人心的后宫主事,现在皇后母仪天下,治理六宫有方,看来,这姑娘必然会是前者。但是她并未因为心里的定义而看不起颜姒花,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特别是后宫之中,能活下来,就是本事!

她移动厚实的身子,侧身让身后两个提着热水的小太监进来。

两个小太监将热水桶放在屋内,随即又弓着腰匆匆退了出去,毕竟是女眷的房内,起居生活总共都只有一间通透的屋子,一眼望去什么都能见光,所以就算是宫里的太监,在这里也不能随便出入姑娘们的房间,避嫌。

主事嬷嬷一手提了一个水桶,哗啦啦的全部倒进屏风后面的浴桶中,言语之间不带任何情绪:“姑娘请沐浴!”

说完她提着两个朝着门后走去,颜姒花跟在她身后,准备关门。

哪知主事嬷嬷走到屋子中间,弯腰将两个桶放在屋内,起身走到门口径直把门关上,还落了锁。颜姒花心里一惊,嬷嬷已经转身吩咐道:“脱衣服。”

颜姒花一迟疑,看了看屏风后冒着热气的浴桶,纤手抚上脸颊,低声问道:“脱衣服?”

难不成嬷嬷还要监督她洗澡?她倒不是扭捏害羞,脱衣服而已,又不是脱皮。

关键就在于,现在要看她脱衣服洗澡,她就真的要上演脱皮的戏码了!

风渊祭说过,脸上的面具不能受热,不能经水,要是现在被这热气腾腾的水一蒸,她不是脱皮是什么!

嬷嬷看着她手抚面颊,以为她是扭捏害羞,安慰地说道:“脱衣服检查身上有无瘢痕,是必须的程序。”

颜姒花一愣,双手条件反射般的抓住双肩,她在冷牢受过穿骨之刑,肩上有丑陋的瘢痕!

抓过之后又才在心里苦笑一声,今世已经换了一具身子,这具身子除了瘦弱一些,浑身上下光滑无痕,她在紧张什么,覆在肩头的手指一缓,顺着上肢的曲线,落到腰间的衣带上……

她慌张抓住肩膀的动作落在嬷嬷眼里,嬷嬷的眼中不知怎的,竟然有了一丝放松的表情,她一边看着颜姒花轻缓的解开衣带,一边随口说道:“有些姑娘以为进了宫就能享齐天之福,却不曾想过,那一世的荣华富贵又怎么可能是随便谁都能得到的,光是这层层挑剔,就破了许多人飞上枝头成凤凰的美梦!”

颜姒花一边解开衣带一边疑惑的问道:“宫里还要层层筛选吗?”

“检查身体是第一项,身上有疤痕的姑娘,明天就要被赶出这个苑子,领了宫婢的衣装到下面的去报道,进的来,却又出不去了。一生美梦,困尽深宫……”嬷嬷说起来,竟然有几分沧桑感概的味道。

颜姒花衣裳脱完,她想知道后面还有哪些审查,要是有传闻中的那一项的话,她一定是不能过关,必须得想出一个周全之策。可是现在问的话,不仅可能得不到答案,还不讨嬷嬷的喜欢,或许,明日可以问问一同进来的那些女子,她们身份高贵,进宫前,家中定然有人教导宫里的规矩!

嬷嬷看着她的身体,尤其在两个肩头更加仔细,端详了半天没有找出来一丝的瑕疵,才点点头满意的说道:“行了,姑娘你明日可以留在苑里了。”

颜姒花披着外袍送嬷嬷出门,锁好门窗之后才取了面具将自己泡入浴桶之中。

嬷嬷说明日可以留在苑中,也就是说,明日过了,后日会有一场筛选,将会是什么呢……

这一次进来的虽然都是名门望族朝中重臣的家的女子,颜姒花心里却明白,明天一定会有人被打发出去,或许是隔壁那个看似乖巧的女子,或者是对面那个一脸骄傲的女子,或者是……她……自己……

真正艰险的路,现在才开始……

颜姒花将面具搁在浴桶旁边的一个高凳上,方便伸手就能拿到,越是在这种深宫内院看似安全的地方,她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身子泡在热气腾腾的热水里,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舒适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面散发出来。从醒来之后得知云无尘与战骞已经离开,风渊祭告诉了她百枝的死讯,和百枝临死前断断续续的遗言,她短暂的思考了半日,觉得自己要是要是再处于被动的状态,她就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她没有问风渊祭是从哪里弄来的解药,她也没有问云无尘和战骞为什么会离开,因为她相信他们,他们是朋友,无论什么时候,都只会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可是有些人不同,就算是她死了,那些人都会把她的坟墓掘地三尺看到她的森森白骨,方能安心。

伸向她的黑手,她要一只只的全部亲自斩断剁碎!

水温温热,热气熏的颜姒花脸上一片水汽氤氲,浴桶在屏风后面,屏风正对着一扇窗户,就在颜姒花惬意享受的时候,那扇关闭严实的窗户插销突然莫名其妙的一动,像是有一只透明无形的手从里面轻轻一拨,快速而又准确的挑开了窗户的插销!

颜姒花眼疾手快,身子还泡在浴桶水下,右手长臂一伸,已经捞过长凳上的面具,左手拿过干毛巾迅速擦干脸,右手轻轻一扣,已经恢复了颜玉容的模样。

与打开窗户插销时候的准确迅速轻巧不同的是,窗子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缓缓推开,接着一个精致勾勒完美的下巴轻轻地送了进来,搁在搭在窗台上的纤细手背上。

笑意盈盈带着几分调皮的声音从窗户外面传进来:“哟,晚上好。”

颜姒花一愣,下意识的伸手去拿一旁的晾在屏风支架上的干毛巾,从她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那人下巴沿着干净脖颈的弧线,精致的衣料剪裁吻合着颈线贴着脖颈安伏在下巴之下,似乎,是个来头不小的人。

“晚上好。”这样说,应该是待客之道吧?

“嗯?”一声轻轻的哼音从喉间拖出来,接着又是带着笑意的声音:“你不怕呢……”

一个清秀的脑袋灵巧的伸了进来,颜姒花一看,心中一动,左手拖过干毛巾慢慢的挪到浴盆之中,笑着看那个搁在窗口里的脑袋,轻轻笑道:“我为什么要怕?”

那人也是一笑,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一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狡黠的反问道:“你为什么不怕?”

颜姒花在温水里用干毛巾裹住身体,水下十指齐动,确定好安全性之后才仔细的看那颗脑袋,慢慢说道:“阁下夜闯秀女居所,姑且不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规规矩矩的在房内沐浴,又怕什么?”

那人眼角神华飞扬,清秀的脸上是纯真的如孩童一般无暇的笑容,他听到颜姒花如此说,轻笑一声从窗户里缩回脑袋,说道:“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儿……今晚……就先放过你一命……”

窗户重新搭上,和刚才被打开一样,颜姒花看着窗户的插销又自动准确的插上,她侧耳倾听,窗外没有脚步离去的声音,这人来无影去无踪,谁知道他有没有躲在窗外等候着准备一刀了解她的性命。

颜姒花并不起身,也不知道她将自己泡在浴桶里面过了多久,直到浴桶里的热水渐渐转凉,刺得皮肤有些凉寒冷意战栗,她才慢慢起身,饶是如此,她还是用毛巾裹住身子双眼紧张的盯着窗子。

“扑”的一声轻响,颜姒花一个灵激,倏的一下,像是一尾灵活的鱼又重新滑入水里。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来人一身黑衣,从方寸见大的窗口飞扑进来,颜姒花心底一沉,刚才那位是打开窗子说几句,放下狠话就利索的走了,这位干脆直接就登堂入室,刚要大叫让人抓贼,一阵好闻的香味随着黑衣人的身形,淡淡的飘散开来。

木槿香。

颜姒花心沉的更低,她突然有些希望刚才那位莫名其妙打开窗子说话的仁兄此刻返回,好赶走面前这人。

一身黑衣擅自闯入的人,正是白天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对着八面秀女风流倜傥完全忘记自己刚死了爱妾的的风渊祭,裕王爷!

风渊祭从窗子里掠进来之后,一双手就往浴桶里面伸,颜姒花正待怒目相对之际,他却伸手抱起**的颜姒花道:“这水这么凉,你怎的一直不起来?”

颜姒花在他怀里,咬牙切齿暗道:姑奶奶刚才是要起来来着,是被你个王八王爷给吓回去的!

这话,也就放在心里暗自诽谤一下,要是说出来,尽是丢了自己的脸皮。

“你怎么来了?”在床上救命似的抢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盖住之后,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乌黑大眼盯着风渊祭。

他一向只穿白衣,就是上战场也是一身飘逸秀然的白衣宽带,似一朵清淡漂浮的云,掠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红云怒炸,云海狂啸,一抹带血的纯白风轻云淡的又飘向另外一个地方,掀起另一处的血海翻涌……

今天他舍了白衣,穿着一身贴身劲秀的黑色夜行衣,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与她商量。

“想你。”裕王爷最近秉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处事态度,淡定的回到颜姒花严正以待的问题。

颜姒花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躲闪,被子里风渊祭一双大手用干毛巾将她的身体一寸寸擦干,暧昧的动作加上暧昧的语言,总会引发一些一些比较暧昧的事情……

扑倒或是被扑倒,压上去或者是被压下去……

眼看着风渊祭放大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颜姒花心里一跳,赶紧想办法将话题扯开:“你来时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十七八岁左右,五官清秀,身上衣衫带有宝蓝色的云纹,或者是就是宝蓝色的素布料子?”

刚才那莫名其妙一脸笑容的少年脖颈上贴身的布料有一丁点的宝蓝色伸进窗子里面,被颜姒花眼尖的看见,记在了心里。

风渊祭想也没有想,在她耳边轻声答道:“没有。”

温热的气息在耳廓里团团碰撞,身子传来一阵要命的酥麻,颜姒花气急,双手从被子里忽然就伸出来,光滑洁白的藕臂伸向风渊祭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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