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年间的一个中秋节,后张集上人山人海。集市东头,一妇人解襟露乳,坐在地上,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与旁边的小个子男人说话。
一会儿,蹲在路对面多时的一个黑大汉走了过来,说:“娃他娘,回家了。”
小个子男人一听,跳上来就是几拳:“狗东西,耍我婆娘?”
黑大汉伸手将小个子摔出一丈开外,说:“找死啊?抢我婆娘!”
“真是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竟敢抢人婆娘!”小个子大叫,但慑于黑大汉的力气,不敢上前。
于是,黑大汉与小个子,当街“是我婆娘”“是我婆娘”地争起来。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梁园县县令李大人巡查到此。小个子和妇人立即跪地,拦轿喊冤。
李大人下轿了解了案由,就从妇人手里抱过那吃奶的孩子,再分别送到两个男人怀里。孩子一到黑大汉怀里就哭个不停,而到了小个子怀里就笑个不停……
李大人判妇人为小个子之妻。
这回轮到黑大汉大呼冤枉了。
李大人大怒:“刁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莫非你真的目无法纪,霸人妻儿不成?”
“小民不敢!”黑大汉流着泪说,“大人,恕小民斗胆,大人您是黑白不分啊。”
“哦?你说说,我哪里不分黑白了?”李大人冷笑道。
“就凭您刚才的断案方法!”黑大汉说,“大人,您都看到了,我这模样,丑陋得瘆人。加之我平日田地里太忙,根本没有时间抱娃一次,因此娃见了我就像见了生人、怪人、恶人,啼哭自然毫不奇怪了。”
李大人摸着胡须,点了点头。
“而这位兄弟呢——”黑大汉指了指小个子说,“他慈眉善目,满脸含笑,再陌生的娃见了他,也哭不起来啊。”
围观的人一听,纷纷说黑大汉说的在理,说李大人判案草率。
李大人叫停众人,问黑大汉:“那依你看,我该怎么来断这个案子?”
“大人,哪个男人都晓得自己婆娘肌肤上的特征。”黑大汉说,“既然他说是他的婆娘,那就叫他说出他婆娘肌肤上的特征。”
李大人觉得是这个理儿,就叫小个子说来看看。小个子咕哝了半天,脸憋得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当然说不出,过去两口子睡觉,从来不开灯。
李大人又问黑大汉:“人家说不出,你就能说出?”
黑大汉一听,显出为难的样子。
李大人见状,“哈哈”大笑:“罢了,你要是说对了,本县今天就判你赢!”
“大人之言可算数?”
“放肆!本县断案,岂可儿戏?”
“好!那我就说了。”黑大汉仿佛卯足了劲,“大人,我婆娘右奶内侧有五颗黑痣,呈短把水瓢状。大人不信,派人验证就是了!”
李大人当即叫几个女人为那妇人“验身”,果然与黑大汉说的一模一样——妇人右奶上赫然有着五颗呈短把水瓢状的黑痣。
李大人于是改判妇人是黑大汉的婆娘,然后袖子一拂,上轿走了。
小个子和妇人见喊冤不成,“噗嗵”跪到黑大汉面前,声泪俱下:“好汉,饶了我们吧……”
不料黑大汉竟双手扶起他们,拱手道:“大妹子、大兄弟,对不起,兄弟赔罪了。”黑大汉转向众人,双手抱拳,大声道,“各位恕罪,兄弟我今日所为实乃无奈啊!各位请想,本省巡抚柏大人已数次布告妇人,毋在路边等广众之下解襟哺乳!但姐妹们不闻不问,我行我素。兄弟今日所为,只想各位姐妹牢记,路边不是给娃喂乳的地方。”
原来皖东这一带,不管是大婶子还是小媳妇,给孩子喂奶都从来不避人:只要孩子要奶喝,就衣襟一捋,亮出**,哪怕面对着众多男人。本来这也没什么——习惯嘛,都见怪不怪了。但最近几年,洋人开始在这一带出没,他们拍下妇人喂奶的特写镜头,发到欧美的报刊上,得出“清国民智未开,似古猿男女混居,尚处蛮荒时代,文明的欧美人应尽快帮其文明起来……”的所谓结论,从而混淆欧美民众视听,为侵略找借口。安徽巡抚柏大人很想改变这一局面,多次告示妇人喂奶要避人。但往往你这边告示才贴上,那边人家就在告示下照样把**和盘托出来。
这位黑大汉,深知单纯的告示绝不能杜绝这一陋习,就想出了此招:今天,他先在路边偷偷观看那妇人喂奶,待记下其**特征后,就上演了开头的一幕。
此事一经传播,男男女女都受了不小的震动,决心改掉陋习。
渐渐的,路边喂奶,在皖东一带成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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