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有值不值得,只有爱或不爱,臣喜欢西羽姑娘,如此便是最好的理由。”
黎初的脑袋里只有思却的那一句爱或者不爱,心绪百感交集,握紧了拳头。
思却抬头也看见了那一幅画,自从黎初从洛国回来以后,这幅画就一直挂在这里,画上的人相貌平平,却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清冷的气韵,思却不禁苦笑一下,以前不知道这幅画到底是谁,现在突然明白,这画上的人,是扶烟。
情根深种,不知所措。
“皇上,就像你对画上的人儿一般,为她闲置后宫,若是这位姑娘知道,只怕会感动不已。”
黎初听完,轻笑了一下。
“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秒都有精彩的事情发生,于是,便有了爱和恨,痴和怨。
付修域已经一连几日没有上朝,朝中大臣已经哀怨连天,有的甚至说付修域是昏君,幸而凡间百姓不明深宫,不然只怕是又要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
今日,又让大臣们等了一个时辰。
“皇上今日身体不甚舒服,早朝就取消了,大臣们请回吧。”王公公声音一落,大臣们的脸上神色一变,有的已经开始说些不入耳的话了。
“皇上已经身体不适几日了,我们去去觐见他也不见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几个皇上的贴身宫女说,皇上最近日日借酒浇愁,还让人把原来的重烟阁又修了起来……”
“那扶烟真是个妖女,迷惑了圣心,幸亏现在是死了,不然真要把她挖……”
这个大臣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人打断了,来人用手封住了他的领口,眼睛里杀意浓浓,另一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大臣被吓呆了,愣了一会才说话。
“陆将军不要动怒,是臣的错,说了扶烟姑娘的不是,还望将军原谅……将军原谅。”大臣战战兢兢地说着话,眼睛里都是恐惧,刚刚也是大意些了,明明知道皇上和陆将军都对名女子情根深种,却一时说漏了嘴。
陆弦面色未变,有些轻蔑地说了一句:“你不配说她的名字,李大人自重。”
陆弦说完就放开了手,转身离开,没有一丝感情。
寝宫。
付修域呆呆坐在桌边,眼睛红红,发丝散乱地摊在脸上,似乎是一夜未眠,瞧着很是憔悴,让人心疼不已。
陆弦一进去,就闻到一大股酒的味道,熏得人不舒服,望着付修域的样子,有些恼怒,却又觉得可怜,本想狠心离开,步子却又提不起来,不禁长长叹了一声,似乎是要把所有的不堪和哀愁都化作一句叹息。
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声音,付修域慢慢抬起了头,努力甩甩,似乎是想要看清来人的面目。
“陆弦,你……你怎么来了?”付修域说话都有些结巴,陆弦一听,莫名觉得烦躁。
陆弦深吸气,慢慢走到了桌边。
“修域,大臣的抱怨越来越多,你不该再如此下去,只会寒了当初相信你的大臣的心。”陆弦的声音里都是满满的无奈,手里拿着一只杯子,握得很紧。
付修域一愣,没有说话,只是手里倒酒的速度又快了些。
“我清醒着呢,没有喝醉。”
“扶烟若是见你这个样子,只怕会心疼,你若是爱她,怎么舍得她难过?”陆弦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神情悲戚,望着很是憔悴。
付修域愣了一下,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一壶狂药掩寂寞。
思却一回到府上,就直直去了扶烟那里。
扶烟正在门口浇花,早上凤鸢来,便把手里的事情放下了。晚膳用过之后想起,就又来鼓弄一下,下人何时见过这样的主子,开始的时候总是要抢着做,日子久了了解扶烟的脾性,拗不过她,也就随着去了。
“西羽,这等粗重的活留给下人就好命你不必亲自动手,本来身子就不好,还是要缓着些。”思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和宠溺。
扶烟笑了笑,转过头去,手里摆弄着一片叶子。
“若是再不动动身子,只怕是要发胖了。”
话说完,扶烟把手里的水桶递给了下人,转身回了屋子。
“思却,来尝尝我新制的茶叶,以前最爱做这些了,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扶烟嘴里说着话,手里的动作却不停下,过了好大一会,一壶茶盛了上来。
思却眼睛里都漾出了笑意,端起来轻抿一口。
“确实不错的,清香和润,烟儿真是好技艺。”
没有人在的时候,思却都是叫扶烟烟儿的,刚开始日日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虽然看起来仍旧精致绝美,但是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烟儿……”思却放着茶杯,笑了一下。
“嗯?怎么了?说吧,我在听着呢,扶烟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再过三个月,我们便隐居好么?”思却满脸的欢喜,眼睛直直盯着扶烟。
扶烟先是一愣,随即答道:“好呀,往后的日子又可以逍遥自在了呢。”
扶烟是笑着的,可是,思却清楚地看见扶烟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即使时光停住,或者时代的变迁,我还是忘不了你。你在我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风吹不倒,日晒不萎。
“我们以后可以种一院子的花,养些小动物,清茶煮酒,人生快意一场。”
思却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期待,扶烟望着他,嘴唇翕动。
“真美。”
人生总是有太多的过错和错过,像你和他,他和我,我和你,说不清的爱恨纠缠,道不明的人生常态。
郑国自从与洛国的纠葛之后,郑国皇帝退位,太子鹰格继位,郑国实行了税务改革,与洛国往来生意,人民安居乐业。
能名垂青史的皇帝,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郑国皇宫。
“娘娘,皇上下了朝以后就会来这里。”修容刚刚睁开眼睛,屋子里站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模样清秀,眼睛里的清澈像极了当年未经世事的模样,修容一愣,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修容扶着额头,言语温和。
“奴婢叫与笑,皇上取的名字,是新来的丫鬟,皇上说娘娘怕吵,也不喜欢什么事情都大张旗鼓,所以这宫里就只有我一个丫鬟,以后有什么事娘娘尽管吩咐我去做就好了。”
小丫鬟似乎是跳到了桌边,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手脚很是麻利,修容不禁会心一笑。
“与笑,与笑,红颜与君笑,真是个好名字。”修容接过水,喝了一口,最近似乎胃口不好,有些不舒服。
小丫鬟一脸的笑意,没有再说话,乖巧地为修容拿来了衣衫,细心的动作让修容心中一暖。
“与笑,皇上今日离开前可有说什么?”
“说了,皇上说让您在这里等他,他下了早朝便会过来。”
修容点点头,吩咐与笑把梳子拿过来。
修容的长发一直是极好的,小时候的性子也活泼些,只是郑重的场合才略施粉黛。久而久之,鹰格了解了她的脾性,便不像寻常女子一般送她些胭脂水粉,而是想方设法弄些有趣的玩意,确实是用了些心思。
不过,鹰格似乎很是喜爱远山黛,修容的寝宫里,最多的便是这个。
鹰格进来的时候,修容正对着镜子发呆,愣愣的眼神让人有些心疼。
“容儿,朕为你描眉吧。”
修容听见鹰格的声音,笑了一下。
“皇上这几日甚忙,都没有时间陪我了,也好,可以瞧瞧你描眉的技艺有没有退步。”镜子里映着两个人的面容,男子还穿着一身龙袍,瞧着很是威严庄重,可是举手投足间满是温柔,都说帝王无心,只怕是这话在鹰格这里要改一改了。女子面容淡然,眼睛里都溢出了笑容,精致的眉眼,唇畔浅浅,瞧着很是莞尔动人,青丝如瀑,多了几分娇媚。
好大一会,鹰格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上是江南的男子呢。”
修容轻笑着说话,偏头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很是愉悦。
郑国人擅长骑射骠骑,性子粗矿些,自然不会注意到女子的一些小心思,可是自从遇到修容之后,他事事想着讨修容的欢心,特意从洛请了人来教他画眉,还记得那一日,修容病中,鹰格为她画眉温柔的模样,深深映在了脑海中。
“从那一刻起,你也在我心里生根发芽,就像多年前我初见陆弦的时候。”
“鹰格,你再立一位妃子吧。”修容轻笑着出声。
鹰格的手滞在了半空中,愣在了原地,脸色阴沉,瞧着很是不悦。
“容儿……你……你不介意?”鹰格眼睛里都是诧异,直直盯着修容。
修容转过身来,轻轻握住了鹰格的双手。
“你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自然是勉强不得的,我虽然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你的爱,可是朝纲如此,若是你只专宠我一人,只怕大臣和百姓都会说我是妖女,蛊惑君心,容儿是万万担不起真个罪名的,身在皇家,有些事情经历得多了,也便想开了,容儿不知何为爱情的最高境界,却知道爱一个人就不要让他担忧和心痛。”
修容一口气说完了这一大段话,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睛直直看着鹰格,满满的真诚和爱。
鹰格眼眶有些红,一直以来,修容在他的眼中都是爱玩爱闹的姑娘,像是没有长大一般,可是她今天的一番话,却让他大开眼界,大臣们确实提过要他纳妃的事,却都被他一口回绝了,因为他深深深的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若是负了你,便会失去你,失去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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