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送给扶烟一块玉佩。
“扶二哥哥,这个是我家祖传的宝贝呢,现在就送给你了。”黎初说的漫不经心,仿佛就是在送一个馒头一样简单。
扶烟接过玉佩,仔细看了起来,虽然她并不懂玉,但是因着在皇宫的时候也见过不少,这是一块上等的好玉,扶烟把玉举过头顶,透过阳光看,隐隐约约是一条龙的纹饰,顿时心中一震。
“他果然是皇室的人。”扶烟在心里暗暗道。
转过身来正准备把玉给黎初,发现他已经走远了,轻叹一声。
“那明日再给他吧。”
这段时间以来,扶烟一直在为陆弦担心,头也是昏昏沉沉的,要把玉佩还给黎初的事情便忘记了。
这天,扶烟这像往常一样上茶,忙得不亦乐乎。
“小二,有没有玉兰花茶?”楼梯口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位蓝衫公子。
扶烟手中的茶水一颤,差点倒在了客人的身上。
“扶二,你今天怎么了?”掌柜的满脸不悦,快步走到了蓝衫公子那里招呼他。
扶烟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那公子不是陆弦又是何人,等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就在刚刚他问有没有玉兰花茶的时候,扶烟差点落下眼泪,她这一生即使万般无奈,能得此一人用心相待,也算不枉此生了。
掌柜的回答没有玉兰花茶之后,陆弦就离开了,扶烟紧紧跟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扶烟的失态被一旁的黎初看在了眼睛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黎初悄悄爬到了扶烟的床上,扶烟身子一震,有些僵硬。
“今天的那个公子是谁呀?怎么你看着他就完全不知所措了,嘻嘻,难道扶二哥哥你是断袖?”黎初天真童稚的样子,让人不忍责怪。
扶烟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孩子家不要乱说,真是没大没小的。”
局面突然间有些僵持,扶烟还以为是这小家伙生气了,用手肘子捅了捅他。
“扶二哥哥,你见过皇帝么?”黎初突然说话吓了扶烟一跳。
“没见过,我这辈子就和各种农活打交道,见不着皇帝哩。”扶烟回答的很是自然,原来她现在说谎都可以这么像了。
“黎初,你到底是谁?”扶烟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些。
黎初没有再说话,往扶烟的怀里蹭了蹭,不过一会,就沉沉睡去。
扶烟也有了倦意,脑子里闪过付修域的身影。
玉兰花的样子已经成形了,只不过一年的时间,便已经物是人非。
年年花落年年开,人人离愁人人在。
洛国如此之大,找一个人自然是很难的,况且是找扶烟这样会易容的就更难,或许大批的官兵从她身旁浩荡而过,却不知要找的人近在眼前。
御书房。
“还是没有消息么?”付修域说话的时候已经尽量压着怒气了。
“回皇上,臣等已经尽力在找了。”说话的大臣不敢抬起头,垂在胸前的双手使劲搓了搓。
“皇上,臣有一计。”
付修域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示意他说下去。
“既然公主是陆将军带走的,那他应该是知道公主下落的,说不定现在就在陆将军府上。”大臣说完后,见付修域没有说话,自己悄悄退到了一边。
付修域突然恍然大悟,这几日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了,连这等简单的东西都没有想到,真是枉有帝王之称了。
中午刚用过膳,付修域就换上了便服,施展轻功悄悄离开皇宫,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洛国的人喜爱浅色的衣服,装束简单,瞧着甚是养眼。因着这纯暇的玉兰,大街上平添了几分雅致的韵味。付修域已经许久不曾出宫,满大街喧闹的景象,让付修域精神一震。
“思量思量,无事自思量。”真是个好名字,现在是中午,大部分客人已经午睡了,茶楼里一时间有些冷清,隔着很远,扶烟就看见了踱步而来的付修域,竟惊慌失措起来。
“黎初,你先看着,我去去就来。”扶烟一股脑地把东西塞给了黎初,抬脚就往后院走去。
“扶二哥哥,你干嘛呀,哎,你去干嘛。”一块很大的抹布被扶烟扔在了黎初的脸上,看着甚是好笑。
黎初话刚说完,扶烟停了下来。
“对呀,我已经易容了,他是看不出我的。”想到这里,扶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笨了,突然感觉刚刚甚是失态。
“黎初,把东西给我吧。”扶烟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黎初诡异地看了她一眼,走开了,嘴里抱怨着说:“真是神神叨叨的的。”
不过一会,付修域上来了,黎初连忙迎了上去。
“客官,您是不是要玉兰花茶?”黎初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还不忘回头给正在擦桌子的扶烟坐做了一个鬼脸。
扶烟顿时脸色大变。
“这个小兔崽子,是要害死我么?”扶烟不敢抬起头,只是抹桌子的速度加快了些。
付修域抬起头来看着黎初。
“嗯?你们店里有人会做玉兰花茶?”付修域说的漫不经心,却让在一旁的扶烟听出了一身冷汗。
“对呀,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付修域没有说话,又把头转向了窗外,一动不动的样子,扶烟悄悄看他,却不知窗外有何东西让他如此着迷。
“扶二。”这是掌柜略带倨傲的声音,扶烟一个机灵把思绪拉了回来,小跑而去。
黎初站在掌柜的身边,一脸玩味的笑容,扶烟自知肯定不会有好事,就低着头不说话。
“听黎初说你会做玉兰花茶,外面的客官给了十两银子,这个就交给你了。”说完也不等扶烟答应,就扭着水桶状的腰出了门。
扶烟用力甩甩头,回房间拿从宫里带出来的玉兰花瓣,黎初看见扶烟阴沉的脸色,自知这次是玩得过头了,却又不好意思道歉,只好悻悻而归。
扶烟此时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她若是真煮了这茶,那就肯定会被付修域认出来,倘若不煮,掌柜那里又没法交差。扶烟正拿不定主意,突然灵光一现,嘴角扯过一抹微笑。
“客官,茶来咯……”扶烟用铃哑草改变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听着有些沙哑,但俨然就是一口浑厚的男声。
付修域盯着面前的这个小二,差不多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眉宇很是干净,不像是如此的泛泛之辈。
付修域端起茶,刚送到嘴边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用杯盖拂了拂水面,然后轻抿了一口。
付修域把眉头皱了起来,一口水愣是分成了几小口才咽了下去,扶烟看着付修域的样子,突然想笑。那茶不是太烫,而是太苦。
扶烟生怕付修域回认出自己,只好把时间煮得长了些,喝起来是极苦的。
付修域把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起身离开,还留下了一锭银子。扶烟看着付修域落寞的背影,差一点就要冲上去抱住他,可是她不能,只好紧紧握住拳头。
站在暗处的黎初突然冷笑一声,完全没有平日天真烂漫的样子,那种凌冽的目光,叫人心中一寒。
付修域又在大街上逛了好大一会,才缓缓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陆弦曾经说完贴身侍卫,自然是认得付修域的。正要跪下施礼,被付修域抬住了身子。
“不必多礼,陆弦在不在?”得了天下又如何,只不过又多了个寂寞之人而已。
侍卫引着付修域到了一处花园,里面种满了各类名贵的花草,因着春天刚到,这圃地里的花长得很是精神。隐约看见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在里面翻耕土地,上下晃动,看不清是谁。
“陆将军,有客人。”付修域身边的侍卫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刚刚的那个黑色身影微微一滞,转而又继续工作。
“是谁呀?”陆弦的声音从花丛深处传来。
原来刚刚的那个人影是陆弦,付修域惊讶极了,本以为陆弦一身才能无法施展,必定内心受尽煎熬。可是听刚刚他铿锵有力的声音,都是喜悦,哪里来的一丝抱怨。
“难道真是我一生痴念不忘?”付修域喃喃自语。
陆弦从花丛中走了出来,满头的大汗,脸上衣角沾了些泥土,发丝微乱,看着有些狼狈。
“谁找我?”陆弦拍拍手上的泥土,轻笑着说道。
看到来人是付修域的时候,他的笑容僵在的脸上,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了四个字。
“皇上吉祥。”
付修域一皱眉,轻轻说道:“我今日来是有事要问你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皇上,臣不知扶烟去处,请皇上明察。”付修域用眼睛直直地看着付修域,一字一句说道。
付修域显然没有想到陆弦会回答地如此直接和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愣了半天,终于转过身离开。一步一步的,看着让人心生不忍。
陆弦不敢再看付修域的背影,大声说:
“王侍卫,送客。”
江南的雨最是缠绵叵测,湿了石桥,润了古巷,人们最爱的是那四十八骨的紫竹伞。不过,在无尽的江南雨中,那四十八骨,每一骨所撑起的,不是伞,是散。
扶烟也有那样的一把紫竹伞,还是付修域送的,只不过她自己没有小心照看着,有的地方伞骨出了些问题,扶烟把它送到城东的一家铺子去修。
“老板,你看着伞是否还有得救?”扶烟的声音轻轻的,听着很是舒服。
正在低头工作的人儿愣了一下,没有抬头。
“那就要看姑娘的这把伞是否值得修了。”修伞的是个老人家,说话声有些沙哑。
老人接过扶烟手中的伞,只是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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