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在事实情况不清楚的情况下,你指使仁孝华的父母到县里去告状这是什么行为?我个人倒无所谓,大不了我回家当我的农民。可是你却唆使学生到仁孝华家,添盐加醋,歪曲事实,让人家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为实现你的狼子野心当枪使。你让我们学校在风气大变,面貌大变的大好形势下蒙羞。这是其一。第二,我有保护伞?我问你,我的保护伞是谁?是大队书记,还是曾队长,还是赵校长,还是南主任,还是教育组或者教育局的那个领导。我告诉你,幸亏我没有保护伞,我如果有保护伞,我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除像你这样品质低劣的老师。”张大理说完这些话正在喘气的当口,黎丽缓过劲来了。
“你说我指使学生家长去告状,有什么凭据?你要是血口喷人,我要控告你诬陷!”
“如果我把人证提供了怎么说?人就在外面等着!”张大理步步紧逼。
“什么样的人可以提供人证?还在外面等着?”
“这你不管,你自己做的你清楚。不过,我可以透点信息给你,是你指使的学生告发的。需不需要来对簿公堂呀?”张大理抛出了杀手锏。
“喂,张老师,不要把学生叫到我们老师开会的会场,还要维护我们老师共同的颜面,你出去叫那几个学生回去,我们需要的时候会去找他们的,千万不要轻易让他们卷入我们老师的分歧中来。”南槐瑾本来是准备说纠纷或者矛盾,或者争斗,最后选择了一个中性词。
“好,我叫他们回去。然后我再来说。”张大理快速离开会场。
南槐瑾看了一眼黎丽,发现她面如死灰。她也看了一眼南槐瑾,她的眼神很复杂,南槐瑾读出了感激,悔恨,羞愧。原先的愤怒成分少了很多。
会场又出现了了冷场。赵晋成又开始用眼神机关枪去扫射那些积极要求开会的分子。可是那些门旮旯簸簸萁的一个个被眼神机关枪打中了,倒下一片。
赵晋成急中生智,就找那些老实人来说:“小郑,小郑老师,你说说。”
南槐瑾对小郑老师还没有确定的判断,不知他是否是自己阵营的人还是黎丽那支队伍中的人。但从上次劳动时他的表现应该是对自己不会攻击的。那是南槐瑾第一次参加学校的公益劳动,钱会成为难南槐瑾,要南槐瑾和他换工,南槐瑾由原先的挖田换成了挑栏粪。小郑在装担时故意给南槐瑾装的都是干粪,看起来多,挑起来就没有那么费力了。这件事给南槐瑾很深的印像,南槐瑾对小郑是心存感激的。同时他也认识到要害人也是很容易的。
后来南槐瑾在很多场合都对小郑表示感谢,就是煤油票也给他比别人的多一些。
可是他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原来赵晋成和钱会成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骑墙。现在赵晋成和南槐瑾关系出现裂缝了,他也不知道要站在那支队伍里面。有一点是肯定的,首先他要保护好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南槐瑾理解这样的小人物是没有话语权的,正如弱国无外交一样。有好多人不理解这些小人物,以为他们不旗帜不鲜明,没有立场。其实他们心里同样有杆秤,只不过他称了不说出数量而已。
“书记,队长,校长,主任。我平时不注意学习,每天忙于日常事务工作。不知道学校发生的这些事,我也说不好。我以后要加强学习,不要让领导失望。”小郑一发言让老师们受到启发,一个二个都知道自己万一要发言,又不好表面自己的立场的时候就用这种方法。就连平常旗帜鲜明的南槐瑾也受到启发。在未来的官场他面临两大阵营必须站队时他就采用小郑的战术。后来他自己也觉得这就是黑色幽默,谁也没有办法。
实际上,小郑这一招一点也不新鲜。王顾左右而言他的齐王应该是他们的鼻祖,后来又有骑墙之说,还有什么模棱两可。
南槐瑾见小郑这么发言,思路一下跳到了诸葛亮和周瑜的一次斗智:
话说周瑜和诸葛亮有一次在讨论如何对付曹操时,一只蚊子飞过,周瑜一挥手把蚊子抓在手掌里了就对诸葛亮说,人们都说先生未卜先知,请问先生这手掌的蚊子是死还是活。
诸葛亮知道他已经陷入一个无法控制的圈套里了。如果他说是死的,周瑜一松手,这蚊子就可能是活的了。如果自己说蚊子是活的,周瑜就会在松开手之前手掌用力,让蚊子死于非命。反正你是无法说准的。
诸葛亮毕竟是诸葛亮,他站起身走到营帐的门口一只脚在里,一只脚在外。诸葛亮说人们都说都督神机妙算,无有不准,请问都督我是进来还是出去呢,你回答准确了我再来说这只蚊子的命运。
周瑜听了哈哈一笑,诸葛亮也是哈哈一笑。据说这也是后来周瑜要除掉诸葛亮的动因之一。
这些先人的智慧应该给我们以启示。南槐瑾现在进一步感觉学史的作用与意义了。
读史不仅是能够了解历史,我们了解历史了干什么,这个问题很多人没有深思,以为读书就是读书。后来有了知识经济之说,很多人还是不能理解。
老师们现在都仿佛被打了鸡血似的,纷纷活跃起来,可以用踊跃发言来形容。
老师们要么表示自己要加强学习,提高自己的品德。
要么检讨自己工作中作风简单粗暴,以后要和风细雨地对待学生。有的说唐诗里说的润物细无声就是说我们老师的教育方法的。
有的是要加强学习与改善工作作风两者都兼顾。
这个会开成了真正的民主生活会!也成了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会。
老师们畅所欲言,各自发表自己的观点,场面热闹起来。开始赵晋成的脸色非常难看,他见会议的目标没有达到预期很是恼火,可是一看那两个大队干部的脸色,他也就放了心。今天如果任张大理和黎丽两人斗法,后果他是无法预料的。
如果战火烧到南槐瑾身上,凭南槐瑾的水平和现在大队干部与他的关系,南槐瑾的反击也许是自己致命的。
南槐瑾就简单多了,他现在不想和赵晋成刺刀见红。这理性与感情两方面的因素让他很是为难。
现在自己不用披挂上阵,赵晋成也没有和自己撕破脸。万事大吉!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南槐瑾知道自己不发言是不行的:“老师们,我很高兴地看见我的同事们有这么高的认识水平。大家在一起工作,生活,没有矛盾,没有冲突那是不可能的,不符合客观事实。我们现在要的是出现了矛盾,出现了冲突,我们以什么样的心态,什么样的角度,方式去处理,这就很关键了。我很欣赏老师们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精神。我年轻,缺乏工作经验,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得到大家的理解与支持。也希望大家在互相理解的基础上能够互谅互让,珍惜同事一场的缘分。不至于兵戎相见。”
南槐瑾说完了,按照惯例就该赵晋成发言了。
赵晋成也知道该自己总结了:“尊敬的大队书记,大队长,老师们,同志们。我们今天开了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我们形成了对教育的共同认识,并且形成了合力。我相信我们只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们学校一定会有很大的改变。下面我们以热情的掌声欢迎大队的领导给我们讲话。”
“我们是来听会的,现在要我们讲话,那我们就讲几句。今天,我们是来学校看看的,没有想到学校正在组织这么个会议,所以我和书记就决定来听一听,看一看。深受教育呀。老师们,不知你们看见没有,我们学校今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无论是老师的精神面貌,还是学校的管理,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老师们,这是什么原因,我想大家心里一定有本账。我们在提高教育质量的时候,会有一些人跟不上前进的步伐,如果是客观因素,那不要紧,赶紧努力,迎头赶上,不要掉队。如果是主观因素,同志们,那就恕我直言,请你们警醒起来。
“老师们,我们学校今年来了三个老师,一个是南槐瑾主任,他工作热情高,肯下力,办法多,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你们的喻洁老师,现在还在教室上课,我听说她还主动家访,要求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给学生补课,甚至准备把学生的生活问题也解决,让学生能够全副精力地去搞好学习。这样敬业的老师到我们杨柳小学,是我们杨柳生产大队的福呀。还有柳翠老师,她本身就是我们大队的人才,可是我们没有使用好,现在好了,柳翠老师也回到我们这个大集体了。希望大家在学校的领导下,和衷共济,为实现我们的目标而努力奋斗。”曾队长说完,老师们热烈鼓掌。
会议结束了,大队干部难得到学校办公,一般情况下学校都会安排伙食,可是今天大队干部来,赵晋成事先是不知道的,又加上他没有变通能力,所以曾队长和书记要告辞的时候,赵晋成很虚假地留了下:“老书记,曾队长,我们没有什么准备,还是请你们留下来吃个小菜饭。”
“不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还是各自回家吧。”曾队长见赵晋成这么说,几乎是逐客令了。
“曾队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一听是小菜饭就想走,那怎么行,就是小菜饭也让你委屈一下,体验一下我们老师生活的清苦。您们两位领导今天要是不留下来,我敢肯定地说,赵校长会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南槐瑾真诚地留客。他请的曾队长来给自己撑腰的,早都要付老师把伙食安排好了。
赵晋成不知道这一切,心里暗暗叫苦,南槐瑾呀南槐瑾,你怎么还要出我的洋相呢。你真的想要大队干部和我们老师一样吃腌菜。看样子这是不行的。只有到自己家里弄点腊货来打发了:“要不曾队长,书记,就到我家,叫林老师弄几个下酒菜?”
“南主任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如果到你家了,南主任不笑死我们才怪。今天我们就在学校食堂吃定了。不管是小菜饭还是大餐,我们都吃定了。”曾队长说话时书记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好像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好吧,我去安排一下。”
“不必,你回去吧,我就跟南主任走,他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我先回去看一下,马上就来。”赵晋成想快点回家,看做饭菜还来不来得及。
南槐瑾陪着书记,曾队长往食堂走的时候就把柳翠也叫上了。到了食堂的那排房子。南槐瑾就对曾队长说:“我们平常有付老师,喻洁,翠翠和我四个人组成了一个伙食团。费用均摊,今天就请两位领导和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你不是都是小菜饭吗?”曾队长说。
“不就是小菜饭,您以为我们是小灶就一定吃的香喝的辣?小菜饭小菜饭,大家来办。”南槐瑾开玩笑说。
付老师已经在自己的门口等南槐瑾们了。南槐瑾望了付老师一眼,付老师点点头,南槐瑾知道伙食都搞好了。五个人进门一看,桌子上炖了一个炖钵,炖钵里炖着鸡,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味四溢。
在炖钵周围还摆了几个盘子,盘子里除了时令小菜外,还有腊香肠,薰猪肝等,油炸花生米等等。
四瓶醉仙酒摆在桌上。南槐瑾对书记队长说:“今天我们喝酒前讲一个规矩,一人一瓶,包干。如果还可以就尽量不限酒。一瓶是基本数。”
“你是东,你说了算。”曾队长说。
“我岁数大一点,你们是否考虑一下。”书记说。
南槐瑾从认识书记总共就没有听他说过几句话。今天轮到喝酒终于开口说话了。
南槐瑾说:“我们开喝吧?”
“不行吧,你伙食团的成员还没有到齐呢。”曾队长说。
“我去喊。”柳翠说。
几个人就坐在那里聊天。付老师把四瓶酒打开,一人面前放了一瓶。南槐瑾就把杯子摆在几个人面前。
“对不起,让领导久等了。”随着声音喻洁就走了进来。大家朝喻洁那里一望,见他竟然还牵了个学生,那个学生见了曾队长喊了声表哥。原来是洪润芳。
“表妹,你怎么没有回去,还在学校?”曾队长说。
“我在喻老师这里补课,晚上就跟喻老师睡。“洪润芳说。
“什么,你就像张膏药一样粘在人家喻老师身上了。人家老师累呀不累。”曾队长说。
“是我和槐瑾商量了,也和洪润芳的爸爸妈妈说好了,抓紧时间补课,好让他们考取一中。”喻洁说。
柳翠听喻洁称南槐瑾为槐瑾时心里是一阵酸楚。
“考一中?喻老师,你是从市里到我们县里来的,你知道我们县一中面向全县找多少学生吗?”曾队长问。
“不知道,招多少?”喻洁问。
“据我了解,面向全县只招一个班,五十人。我们全县共有三十四个重点小学,还加上县城的几个小学。就是一个重点小学只考取一个,也就是接近四十个了。像我们杨柳小学这样的大队小学,全县还有三百多所。我们杨柳小学自从建校以来才只有一个人考取了公社的重点中学,能够考取初中,那就是南天门磕头了。”曾队长分析说。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们学校也许放个卫星也说不定呢。”喻洁很有信心地说。
“喻老师,这么说吧,如果今年杨柳小学考取一个公社重点中学,我们大队奖学校三十块钱,你和南主任一人十块。还有十块给学校分。以此类推,上不封顶。如果考取一个县一中,奖学校一百块钱,不,奖一百五十元。你和南主任一人五十,学校五十。”曾队长有点信口开河,在当时还没有质量奖之说。
因为曾队长不相信杨柳小学会有人考取县一中。他的表妹能够考取公社重点他就觉得对得起姑妈了。
“那我们立一个字据。”喻洁说。
“好呀,我还可以表态,这只是一个奖励措施,达不到不惩。付老师,拿纸笔来,我们先立字据再喝酒!”曾队长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
付老师拿来纸笔,曾队长就写了一张条子给喻洁。在第二年,当洪润芳等同学的通知书来时,曾队长没有爽约,并且敲锣打鼓地将奖金送到杨柳小学。那是后话。
喻洁接过纸条说:“曾队长,请您们大队部从今天起开始筹集奖金呀,到时候莫没有钱兑现。”
“这点请你放心,我们大队到时候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奖金给你筹集齐的。喻老师,你就这么有把握,你还制定了什么有效的措施没有。”曾队长很感兴趣,主要是喻洁有这个雄心让他也有了兴趣。“措施当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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