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庭轻轻点头,皱眉打量着她,犹疑着问:“你是?”
他自然知道云溪是云不染的母亲,只是,会以殿下来称呼他的人,定然是大萧朝的宫人,而云溪却是来自孟国,与自己并不相识,就算要敬称,也该叫皇上而不是殿下,因为殿下是他还是皇子时宫人对他的称呼。
“在殿下尚年幼之时,奴才与殿下有过几面之缘,如今岁月变幻,沧桑数年,殿下定然是不记得奴才了!”云溪沧凉一笑,转而又说:“但殿下如今长大成人,成了一代风流倜傥的帝王,宁公主地下有知,亦当含笑九泉!”
“你……你到底是谁?”萧逸庭听到宁公主三字,已经满面黯然,又听她说得沧桑,忆起当年与姑母在北玉时的情形,不由悲从中来,竟然哽咽难言。
“奴才是当年伺候过宁公主的侍女,后又追随公主入孟,眼睁睁看着公主……”她语音微滞,涩然一笑,道:“罢了,都是些前尘旧事,死者长已矣,活着的人,却要好好的活着!殿下,云儿是你姑母的女儿!”
“啊?”云不染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急急的问:“娘!你在说什么?”
“你是大萧公主萧宁的女儿!”云溪眸中含泪,嘴唇轻颤,“这个秘密,娘藏得太久,说得太晚!初时不敢说,是怕路红袖得知你的身世,要加害于你,我答应过公主,要好好的照顾你,伺机送你回大萧,可是,这么多年,我反复计划数次逃宫,每一次,都被路红袖识破,被拉回来打个半死,直到有一天,我知道她要你代高阳和亲,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个阴谋,她竟也不知如何知道了这个秘密,将我置于死牢之中,我失去自由,没有任何办法,只期盼太后能看到你的那块玉佩,破解这个秘密,可是……”
她突然泪落如雨,“造化弄人,云儿,我若早点说出,你又怎会受那么多苦?”
云不染完全懵掉了。
这事太让人颠狂了!
这个一度被萧逸庭视作仇人之女的废物公主,灵魂曾因受尽欺凌而脱离**而去,又因此生出一段虐缘,正扯不断理还乱之际,突然摇身一变,擦,变成他表妹了!
这也太乱了!
云不染脑子里乱轰轰的,虽然古代就有姑表亲舅表亲互相通亲的习俗,可是,她不是古代人呀,妹的,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像是在**呀!
而始作俑者,是路红袖。
这丫的也太毒了,明知云不染是大萧的公主,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她送去大萧和亲,而萧逸庭这个一无所知的蠢货,逮着她虐得死去活来,而那个时候,路红袖一伙不知怎样得意窃笑呢!
这也太过份了!
不带这么耍弄人的!
她眼珠通红,在人群中寻找着高阳的身影。
老子死了娃还在,她实在受不了,她得想法把那娃找来狠虐一把!
她已经气到失去理智,偏偏高阳还在一边得意窃笑,边笑边得意的说:“怪谁呢?云婆子,就怪你自己笨!以后记得老实一点,不要藏着掖着什么秘密,不然,死在自己人手里不说,还会死得很惨很憋气的!”
云不染气一个劲的往头上顶,大步跨了过去,拳头紧握,“咚咚咚”三声响,高阳的脸上登时花了,泪水混着鼻血横流。
众人全都傻了眼。
趁他们傻眼的功夫,云不染又干脆利落的对着高阳的小脚丫狠命捻了几下,一声惨叫之后,高阳捂着脸瘫倒在地,满是血的指头颤抖着,破口大骂:“贱人,你敢打我?你这个来路不明的烂货!你……”
她本来就是娇纵成性的人,平时里受的教育虽好,从中汲取的,却全是那些阴毒的招数,骂人的功夫在孟国皇宫本就是一绝,此时彻底将淑女的假面撕面,骂得那叫一个难听,人人听得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呢?堂堂孟国公主,骂起人来,居然跟市井泼妇无二致。
主子受了欺负,侍卫当然不能站着看,高阳身边的侍卫很快向云不染围了过来,但云不染身边的人亦不是吃素的,两方立时剑驽拔张,而萧逸庭身边的人更是不含糊,干脆又来一圈,直接把高阳围在了当中。
高阳此次来玉,只为比赛而来,并没有带太多人,虽然恼恨至极,一时却也不敢放肆。
这时,她身边一个怒眉阔嘴的玄衣侍卫安静的站了出来,他并没有像其他侍卫那样紧张,只是四处寻找着玉越的身影。
刚才那一幕,玉越其实早已瞧在眼底,只是,他只当没看见,心里巴不得云不染再多抽高阳几个耳光,如果说云不染恨,那么,他心里的恨,绝对在云不染之上。
“国主大人,这可是在您的皇宫之内,您是决意要置身事外吗?”那玄衣侍卫平静的问。
玉越再也无法置之不理,只得咳嗽一声,装出一幅醉眼迷离的模样,口齿不清道:“好了好了,既是奔我北玉而来,也给朕一个面子,不就俩孩子打个架嘛!打完了就散了吧!”
“什么叫打完就散了?”玄衣侍卫却穷追不舍,“国主大人,是你北玉的云不染打人在先,莫非国主是用这种方法,来尽地主之谊吗?”
玉越吃吃的笑,说:“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挑衅者赔礼道歉,顺便,怎么打人的,便让人怎么打回来,就这样。”玄衣男子看着云不染,突然诡秘一笑。
萧逸庭冷声一笑,淡漠道:“有朕在,看谁敢!”
“大家难得同聚一堂,何必因这件小事,伤了和气?”玉无痕轻笑一声,翩然而出,目光落在高阳身上,看了又看,忽道:“高阳公主果然好美貌,虽然挨了一拳,仍是让人惊艳。”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却又暗含讥讽,高阳是美,可是,这鼻子都快变了形,一脸的血不说,那脸快肿成了猪头,哪里还有半分人样?
高阳啐了一声:“清王爷说话注意点,别闪了舌头!”
“谢公主赐教!公主就是说话闪到了舌头,本王自不会再重蹈覆辙!本王只是真心赞美公主而已!”他仍是一脸的平和,话锋却陡地一转,貌似不经意的说:“公主如此美貌,世人见了,无不神魂颠倒,就连昔日的左相肖河,亦不能免俗,”
他闲闲的看了一眼高阳,略顿了顿,见高阳面色惊惶,这才又微笑着说:“听闻,肖相曾经……”
“够了!”高阳气急败坏的截住他的话头,“原来天下第一公子也不过是个卑鄙无耻之流!”
玉无痕清笑回:“论起下流无耻的功夫,本王自愧要逊乃母及肖相一筹!”
高阳恨恨的咬牙,但那气势却明显的弱了下去,她对着身边的侍卫粗声粗气的叫:“好了,我们回房休息,明日一早即归国,省得看到这些人恶心!”
云不染心中暗暗称奇,她不太明白为什么玉无痕一提到肖河,高阳便退缩了,就连那个气质沉稳的玄衣侍卫也垂下头去,跟随高阳离去。
但不管怎么样,这事儿,是过去了。
“好兄弟,多谢你了!”云不染大大咧咧的拍着玉无痕的肩,“要不然,今晚还真得打一架,你这法子好,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是……”
她凑在他耳边小声问:“你是抓到了他们什么把柄了吗?”
“不过是些龌龊脏污之事,就不说与你知道了!”玉无痕微笑着看她,“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宁公主的女儿,这么说来,你倒是大萧的公主了!”
“是哦,我也觉得好意外!”云不染挠挠头,转向云溪,“娘,你刚才说的事,都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像做梦一样?我怎么又成了宁公主的女儿了?”
云溪慈爱一笑,将她拥在怀中,手指在她的肩头一点,说:“这一切当然是真的,就连你肩头的那只蝴蝶,也是公主依那枚玉佩的样子纹上去的,本意是想托人将你送出宫外,所以留个记号,以待日后相认,可是,路红袖盯得太紧,那时我遭孟浪轻薄,亦怀了孕,便将自己的孩子打下,骗外人说公主生下了死胎,却把她生的孩子抱过来养着……”
“你把自已的孩子打下?”云不染心里一惊。
这太残忍了!这样的牺牲,也太大了!
云溪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苦笑说:“便是没有公主的事,我又如何肯要那个孩子?那是个孽种!”
“那么,娘,我不是吗?”云不染直直的问,“同样都是被迫怀上的孩子……”
云溪忙捂住她的嘴,缓缓摇头:“云儿,不要这么说!公主天性纯良,又岂是我这样一个小心眼的宫人能比得上的?虽然我初时也想不通,可是,她如此珍视你,自然是爱极了你,当你是她最心爱的宝贝儿,心疼得不得了,你怎可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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