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染嘟嘟嘴,觉得她们很无聊,她漫不经心的丢出一句:“有人有住在皇上的寝殿里去爬床的机会,可有的人,却只能去爬侍卫的床!”
只是轻轻一句,如妃登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差点戳到云不染的脑门上,嘴里喃喃咒骂:“贱人,果然是你陷害我!”
“证据呢?没证据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我到皇上那儿告你诽谤!”云不染对她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离开了。
不想到了慈宁宫,却被守门的太监拦在门外。
“太皇太后素来爱清净,不喜外人打扰,除了皇上和皇后,其他嫔妃,非经召见,不得入内,云妃娘娘不晓得这规矩吗?”
云不染讪笑,“公公通融一下吧?我不过想尽些孝心,给太皇太后送些点心!”
“慈宁宫不缺点心!”老太监仍是鼻孔朝天。
云不染无奈,只得转身离开,刚巧知棋从宫外走来,见是她,便说:“是要见老祖宗吗?随我进来吧!”
云不染跟在她后面走进去,边走边四处看,慈宁宫果然是清净之地,简单素朴,丝毫不见豪奢之气,更像一个清修的佛堂。
知棋唤了一个丫头问:“可看到老祖宗了?”
小丫头低头回:“老祖宗在宁心堂。”
知棋回头看了云不染一眼,没说什么,仍是快步前行,穿花绕柳,到了一处院子,眼前陡然一亮。
这院子里竟植满了蔷薇花,颜色各异,如铺锦叠绣一般绵延满院,十分漂亮,她素来喜欢蔷薇,不由凑到花间嗅了嗅,扬眉轻笑说:“这里可真是美得很!”
知棋只觉眼前一花,似是透过这张脸,看到了另一张脸,亦是这般的活泼飞扬,笑起来眉眼弯弯,她不由呆在那里,云不染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再凝神一看,面前这个女子,除却皮肤白些,眼睛灵动些,与记忆中的那张面孔实在大相径庭,她轻叹一声,走进宁心堂。
太皇太后竟然在宁心堂的矮塌上睡着了,眼角犹带泪痕,怀中抱着一幅画。
知棋将那幅画小心的抽出来,云不染只看一眼,便心魂尽失。
画上的女子,实在是太美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想来,就是形容这样的女子,眉眼之间的娇憨与甜美让人一望即生怜爱亲近之心。
见她看得出神,知棋突然在一边说:“这是大萧的公主萧宁,是太皇太后最心爱的女儿,被你的父王,生生的毁了!”
云不染身子一颤,泪水不自觉盈了眼眶。
她从来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是,面对这样一幅美到极点的画,又联想到萧逸庭说过的那样最污浊不堪的结束,她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悲怆之情,几乎难以自抑。
知棋深深的看着她。
云不染勉强笑着,一步步的往后退,怕再上前一步,就会惊醒了太皇太后,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该为孟浪背负什么原罪,可是,这一时,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儿。
她转身跑了出去。
知棋默然站在那里。
身后的太皇太后哑声说:“知棋,你这又是何苦?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云不染一口气跑出了慈宁宫,心中仍是久久无法平静。
她有种说不出的怅然,一种深度的无力感。
恹恹的回到清凉宫,青衣和采薇见她心绪不佳,都想着法儿逗她开心,她勉强笑一笑,回到屋里纳头便睡,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不开心时睡一觉,再醒来,一切晴好。
转眼已到南宫烨奔赴西南边境之日。
一大早,云不染就开始精心准备。
她先是换了一件太监服到清凉宫门外晃了一圈,果然看到几个皇宫内卫在探头探脑,看来,萧逸庭根本就不相信她能老老实实的缩在宫里养伤。
她大模大样的绕了一圈,然后转回来,把太监服重新交还给小良子,强制小良子穿上她特制的超挺型bra,小良子苦丧着脸,倒把青衣和采薇笑得直跳。
乔装打扮后的小良子被放出去了,他在前面鬼头鬼脑的走,后面几个内卫在后面缩头缩脑的跟,看起来很是有趣。
云不染和采薇青衣三人,却穿了同样的衣服,都是托南宫烨带来的普通兵士的衣裳,三人乔装打扮后,云不染从秘道口出发,青衣和采薇却仍是通过宫门,直奔皇宫门口。
萧逸庭在皇城城楼为南宫烨壮行,一人一碗酒,说些辞别的话,云不染吩咐采薇和青衣分别混到南宫烨所带的军队里,自己则顺着一条偏僻的小路直接南下,在约定好的那个大树底下,果然看到云笙带着他的那帮小弟兄,在那里翘首以待。
见到她来,一群小跟班都十分欢喜,因为云笙叫她姐姐,那些小跟班们也都顺口叫起了姐姐,云不染前呼后拥,心里十分得意,笑眯眯的说:“兄弟们,我们就不等南宫将军,我们可是先锋部队,得先行一阵!”
那些小跟班齐声回应,一群人打扮各异,倒跟一群没正形的半大孩子似的,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出发了。
哪知刚行了没多久,就见身后一骑飞马追来,云不染定晴一看,却是侍卫莫鱼。
莫鱼行到她面前,“嘘”地一声勒了马,笑容可掬的说:“娘娘,皇上让我问你,你是去西南杀敌呢,还是留在宫中保护自己的两个丫头!”
云不染身子一僵,急声叫:“你们把她们怎么样了?”
莫鱼淡淡的答:“皇上说了,问你想把她们怎么样,你若执意去西南,皇上便成全你,送她们去慎刑司,你若想回去护着她们呢,皇上也会成全你,主仆三人在皇宫好好养伤。”
“他无耻!”云不染愤愤的叫,懊恼半天,却还是乖乖的跟莫鱼回去了。
皇城门口,萧逸庭站在城楼上,看到她垂头丧气的回来,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云不染很是沮丧,但自己这番计划,原本是滴水不漏的,怎么会被萧逸庭看出了破绽?
萧逸庭看出了她心里的疑问,不待她问,便好整以暇的解释开了。
“其实朕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飞出皇宫的,但是,朕知道一件事就行了,那就是,你虽然聪明绝顶,但是,再聪明的人,也有自己的软肋,你的情感便是你的软肋,所以,朕压根就懒得注意你,只把你在意的人擒在手里就好了。”
云不染撇撇嘴,“威胁别人算什么本事?”
“这不叫威胁,这叫把握。”萧逸庭很有耐心的给她解释,“把握住最重要的东西,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微笑着站起身来,对青衣和采薇叫:“送云妃回宫!”
“我不想回宫!”云不染大叫,看向南宫烨,“南宫,你帮我说句话呀!”
“南宫没法帮你说话!”萧逸庭耷拉着眼皮,安静的说:“他诱拐朕的妃子出宫,这笔帐,朕还没跟他算呢!”
南宫烨哭笑不得,他听到云不染出逃的计划时,确实也觉得不妥,可是,没想到萧逸庭会给他扣那么大的一个帽子,纵是他平日再洒脱不羁,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云不染强行带走。
是以,他柔声安慰说:“云妃安心待在宫中,静候佳音便是!”
“时候不早了!南宫将军,早点出发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萧逸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是!”南宫烨转身,对着城楼下振臂一呼:“大萧必胜!”
城楼下,数队人马齐声高呼,震耳欲聋,他深深的看了云不染一眼,阔步走下城楼,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云不染目送他扬鞭策马冲出了城楼,身后浩浩荡荡数队人马相随,旌旗飘荡,黄烟滚滚,气势恢宏,片刻间便消失在自己面前,变成一个个遥不可及的小黑点。
而在云不染的心里,与心爱之人策马狂奔,驰骋于蓝天白云草地上,纵情欢笑,齐心协力杀敌的梦想,亦随着军队的远去,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她木然站在那里,心里说不出的沮丧和落寞,回头看了看身后那无数楼亭殿宇重叠而成的深宫,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窒息和狂躁。
她趴在城楼上,极目远眺,那天地相交处,是一片辽阔的原野,风吹碧草低,牛马悠闲,白云自在飘荡,让人无限向往,她的身子往城楼外倾了又倾,伸出手去,想抓住一点点自由的空气,一不留神,人直直的向前跌去。
萧逸庭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扯了回来,连声叱道:“你做什么?”
云不染本只是无意之失,见他如此紧张,灵机一动,恨声道:“你非要将我圈在这深宫,一天到晚跟那些心狠手辣的嫔妃为伍,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直接坠了城楼死了,一了百了!”
说完,倏地爬起,又向城楼外扑去,众人齐声惊呼,一齐上前,将她扯了下来,她在那里狂躁的叫:“死又不让我死,活也不让我好好活!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萧逸庭真的是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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