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轻雲静静听着朝臣们就京兆尹之职的新人选争论不休。
王铭和周涛因为一个女子在街市聚众斗殴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平阳侯和武安侯闻讯立即赶到衙门,却并未领回各自的儿子。
原本经过大夫诊治京兆尹赵卉已无大碍,谁知半夜伤势突然急剧恶化,今晨离开人世。
已证实,赵卉是丞相的人。
惠文帝龙颜大怒,以‘无视纲纪,殴打朝廷命官致死’之罪欲按律法处置两人,平阳侯和武安侯拿出了赵卉贪赃枉法的罪证,极力证明儿子是为国除害。
众臣也纷纷为其求情。
最终惠文帝免了两人的死罪,流放三千里,同时教子无方的平阳侯和武安侯罚俸一年。
经此一事,平阳侯府和武安侯府的声誉一落千丈,两家也势同水火。
据说那名叫静香的女子随周涛去了流放之地。
挥手制止了朝臣们的争锋相对,惠文帝转眼看向始终平静如水的爱女,温和道:“九儿,你怎么看?”
“回父皇”看到司马淳扫来的暗示目光,轻雲勾了勾唇:“京兆尹虽是从三品官秩,但事关整个京城治安稳定,可谓责任重大,如果没有冷静果决的能力,如果不能做到大公无私,赵大人便是前车之鉴。”
言下之意,若是赵大人没存了私心,若是当时果断将王铭和周涛带回衙门,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一时间,金銮殿中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若有所思。
久在权力中心的惠文帝瞬间明白了爱女的心思,略微沉吟后,威严道:“苏子涵上得前来。”
“臣在。”站在最末的苏子涵上前几步跪下。
“晋封苏子涵为从三品京兆尹,即日起掌管京畿事务!”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哗然。
想这苏子涵不过翰林院从六品编修,默默无闻又无权无势无背景,谁也没将他放在眼里,没想到如今一下子连升数级,他凭的是什么?皇上此举究竟是何意?
而丞相隐约揣摩出皇上的用意,正因为苏子涵没有背景才不会有所偏颇,更重要的是,他支持九公主参政合了皇上心意,因此获得圣眷隆恩,也从此死心塌地效忠皇上,再加上田都统的十万骁卫营,整个京城便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丞相走出队列说道:“启奏皇上,苏大人年纪轻历练浅,恐不能担此重任。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丞相一党随声附和。
“丞相此话,老臣不敢苟同。”韩靖文慢条斯理道:“在场的许多人谁不是从年轻过来的?而京畿安全的重要性想必各位同僚都很清楚,稍有不慎,就会重蹈赵大人之覆辙。”
众臣无声赞同:京中权贵胜多,关系错综复杂,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京兆尹之职丢了性命。
“皇上圣明才会做此决断,老臣也相信经过这番锤炼,苏大人定能成为国之栋梁。”韩靖文看向目色阴郁的丞相:“丞相,我们愈渐老去,这保护社稷稳固的重任迟早是要交给这些年轻人的,丞相说是吗?”
丞相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在看到惠文帝那深邃的目光后,终不再说什么。
而苏子涵深深看了轻雲一眼:“臣领旨谢恩!”磕头行礼回了队列。
下了朝回到家,苏子涵没象往常一样先去找爱妻,而是直接进了书房。
听闻丫鬟回报后的冰莹随即来到了书房,看着坐在桌边眉头紧锁的夫君:“出什么事呢?”
伸手将爱妻抱到膝上坐下,埋首在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发丝中,苏子涵闷声道:“皇上下旨我继任京兆尹。”
“你不是一直努力想要位居人臣么?如今有了机会,怎愁眉苦脸的?”
“那不一样。”苏子涵叹了口气:“我本想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达成愿望,可这……想必你也听说了原京兆尹赵卉赵大人之事,明明大夫都说无碍了,结果却因伤势恶化今晨死了,依我看,分明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如此非常时刻皇上命我继任,岂非将我置于风口浪尖?”
“赵卉是谁的人?”
苏子涵听罢抬头看着爱妻,那清亮黑眸闪烁着灼灼光华,略微沉思后恍然道:“阿冰的意思是?”
爱妻不同一般闺阁女子,所以朝堂之事他从未隐瞒。
白玉如葱的手柔柔抚平夫君紧蹙的眉头,冰莹意味绵长道:“丞相野心勃勃且权倾朝野,早晚会祸及江山社稷,皇上此举必有皇上的用意,而我们只要忠于皇上,只要尽到应尽的责任,无愧于心就好。”
“阿冰所言极是。”苏子涵心中豁然开朗:“还有九公主……”此事会不会是九公主的意思?
“九公主怎么呢?”
“我总觉得九公主似乎跟传言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传言从来不可信,不是么?”
“那倒也是。”
双手搂着夫君的颈部,冰莹仰头奉上亲密的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子涵定会大放异彩,让世人瞩目。”
此话苏子涵听着甚是受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双唇覆上她的甜美红菱,轻尝浅啄,仿佛在品饮甘醇绵厚的佳酿,火热激烈,又似云层携夹着密集细雨倾洒而下,深情呢喃消失于温柔缠绻中。
得妻如汝,夫复何求!
面色阴郁回府的丞相见林瀚正要外出,于是气不打一处来:“站住!”
林瀚闻言停住脚步站在大门边,微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周世子和王二少爷都说是你这个小畜生挑拨离间才致使他们大打出手,可有此事?”
林瀚低着头不无嘲讽道:“周世子和王二少爷是什么人,岂是我轻易挑拨得了的?那你也太看得起我这个卑贱纨绔的小畜生了。”负于背后紧握成拳的双手道道青筋毕露。
“你!”
短短几句话噎得丞相无言以对,心头倒也消除了对他的怀疑,毕竟这小畜生不学无术,整天流连花街柳巷,量他也没胆子兴风作浪。
“若是让我知道你敢做出不利林家之事,我绝不饶你!”说罢,拂袖而去。
林瀚缓缓抬起头,盯着丞相的背影,双眸中散发着幽幽寒意。
接过紫珂递来的清茶抿了一口,轻雲看向坐在一旁的墨炫:“你认为是谁杀了赵卉?”
墨炫摇摇头,昨夜他去赵府时正巧赵卉伤势恶化,他也没看出其中端倪。
这时,沈嬷嬷神情凝重走进来:“公主,永乐公主她……”
“芷岚怎么呢?”
“明月刚送来密报,贵妃要将永乐公主下嫁太傅之独子韩明霁为妻。”
两天前,明月作为陪嫁丫鬟随清风去了淳王府。
轻雲听罢端着茶盏的手抖了抖,顷刻,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清丽面上蕴含着冷冽气息:“贵妃这是要干什么?芷岚可是她的亲生女儿且未满十五岁,她当真如此冷血无情吗?”
“老奴听说,韩公子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天玑老人曾断言韩公子活不过二十五岁,所以太傅才将韩公子送到老家静养。可怜永乐公主嫁过去没几年就要守寡,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沈嬷嬷暗暗叹了口气,虽然她憎恨贵妃母子和丞相,可对天真善良的永乐公主还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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