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一个相貌平凡无奇的人那双澄净幽远的瞳眸时,乌铠眼底先是疑惑,接着迸射出噬骨的愤恨,最后黯淡无光,颓然垂下了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轻雲勾了勾唇,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从唇际划过。
午时三刻,随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刽子手们手起刀落,数十个脑袋相继滚落在地,血花四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人群高声欢呼着,很久之后,众人才满足散去。
看了看身首异处的乌铠,轻雲转身大步往百花楼而去,心头莫名的泛起一丝怅然。
“你怎么呢?脸色怎这样难看?”冰莹和颜诺看着推门进来的轻雲,一脸关切。
“没什么。”迅速敛去心中的复杂情绪,轻雲走到桌边坐下:“乌家之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你们怎么看?”
两人点点头,这件事已传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她们想不知道都难。
冰莹沉思片刻道:“乌家之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首先,若桂公公真恨你让璟昱取代他侄子,凭他御膳房总管太监的身份,只要在你膳食中动手脚就是,即便查出来,找个人顶罪完事,他最多监管不力,又何必用名贵且易留痕迹的媚药?
其次,他既选择畏罪自杀,为何要留下遗书祸及亲人?这可不象是深谙皇宫生存之道的人所为。
最后是乌家,不管是图谋不轨,还是行贿受贿和倒卖军用物资,每一条都足以满门抄斩,乌家怎会将如此重要的罪证放在密室中,轻易让人找到?
还有,就算丞相要弃了乌家这颗棋子,必然会销毁有关证据,为何一直按捺不动,以致牵扯出那么多党羽,这不是自断臂膀么?”
顿了顿,冰莹又言道:“我个人认为他们在内讧。”
“我倒觉得是有人在暗中伺机生事或者说是借刀杀人。”
见几人都望向自己,颜诺不紧不慢道:“第一,是谁杀了桂公公并伪装成畏罪自杀的?第二,田都统和官兵是如何准确无误找到乌家密室搜出证据的?”
闻言,几人都沉默了,若有所思。
轻雲挑了挑眉:“据龙影说,他亲眼见到一个蒙面黑衣人杀了桂公公,奇怪的是,那人重伤了他却没杀他。”
“是挺奇怪,真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冰莹一脸疑惑。
“这事儿我已让人去查了。”端起桌上的清茶浅浅抿了一口,轻雲清言道:“好了,不说这事了,你们那里怎么样?”
“我那儿一切顺利。”冰莹笑了笑,皇上特意为轻雲训练的暗卫确实非比寻常,个个出类拔萃。
颜诺拿出几本册子递到轻雲面前:“这段时间所有出入的账目都已登记在册,请过目。”
轻雲却看也不看一眼:“我相信你们!只是切记要保证自身安全!”
“你不用担心我们,反倒是你”冰莹担忧说道:“前几天刚遇刺坠崖,接着险些被人陷害,如今又因为你,丞相损失了好几个爪牙,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轻雲还没说话,一直静坐一旁喝茶的墨炫突然悠悠开口:“放心,我会一天十二个时辰守着她。”
“包括睡觉,洗澡,上茅房?”
听到冰莹戏谑的语气,众人一愣,继而闷笑。
轻雲刚浅抿的一口清茶差点没喷出来,勉强咽下后,看着神情揶揄的冰莹,嘴角抽了抽。
而墨炫平凡脸上隐约划过一丝暗暗潮红:“当然……不是!这不还有紫珂么。”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贴身保护她啊?
“那你还说一天十二个时辰守着她?而且紫珂也不会武功。”
“行了冰莹。”轻雲深深瞪了冰莹一眼,淡淡道:“他是神医墨炫。”
冰莹和颜诺对视一眼,冰莹恍然点头:“那就没问题了。”可怜璟昱又多了一个强劲的情敌哦!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几人起身走到窗边。
街市上,两个身着名贵服饰的少年怒目而视,双方家仆僵持着,林瀚站在一个少年身边。
“王铭,是本世子先看上这姑娘的,你凭什么跟本世子争?”身穿紫袍的少年一脸骄狂。
而林瀚身边的王铭目色阴郁:“明明本少爷给了银子,她已答应随本少爷入府了,还说什么是你先看上的,周涛,你能再无耻一点么?”
两人相争的焦点是跪在地上的素服少女,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黑发间别着一朵白色素花,整个人清素如九秋之菊,风姿楚楚惹人爱怜。
她身旁直挺挺躺着个中年男子,显然是卖身葬父。
看着女子那欲语还休的娇弱模样,周涛愈加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即将她搂在怀里狠狠怜爱一番。
周涛心里这么想还真这么做了,只见他上前几步抓着女子胳膊就搂在怀里,然后挑衅地看着王铭:“今天本世子非带她回府不可,谁敢阻拦就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你无耻!”周涛的嚣张让王铭气得咬牙切齿。
“本世子就无耻了,你能奈本世子如何?”
“你……”
闻讯赶来的京兆尹赵卉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心头叫苦不迭,都是京中权贵,他一个小小京兆尹可得罪不起,于是向王铭和周涛行了礼,讨好道:“世子,王二少爷请息怒,请看在小的薄面上,不如各退一步,息事宁人?”
“你算什么东西,滚一边儿去!”周涛一脚将赵卉踹倒在地:“凭什么要本世子退一步?要退,也是他退,敢跟本世子抢女人,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可怜赵卉一介文弱书生怎经得起常年练武的周涛一脚?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霎时惨白,被周涛踹中的地方疼痛无比。
“大人,你没事吧?”随行衙役们急忙上前扶起他。
赵卉却顾不得伤痛再次上前,颤巍巍道:“世子,王二少爷,此事关乎平阳侯和武安侯声誉,请两位三思。”
王铭和周涛闻言俱是脸色一变。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瀚突然开口道:“王二少爷,赵大人所言甚是,何必为了个女子伤了两家和气?况且,平阳侯军功卓著,他又贵为平阳侯世子,此事就算了吧?”
“他平阳侯府军功卓著,我武安侯府还是拥戴皇上登基的功臣,难道还怕了他平阳侯府不成?来人,将那女子给本少爷带过来!”
随着王铭一声令下,武安侯府的家仆们迅速冲向前想要抢夺周涛怀中的女子。
平阳侯府的家仆自然全力保护主子,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林瀚却已退到了一旁,双臂环胸冷眼旁观。
不知是谁将赵卉推到了混乱之中,很快他就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倒在地上,脸色煞白无色,嘴角不停溢出鲜血,眼看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都住手!”
突然的一声暴喝声响起,田都统带着骁卫营赶来,看着虽停止打斗,却仍怒目而视,都不同程度受了伤的王铭和周涛及其家仆们:“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然后命军士将他们全部带回衙门,赵卉也被衙役抬走了,围观的人们也很快散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林瀚背影,想起他临去前投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眼,轻雲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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