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嬷嬷立即上前言道:“回公主,老奴也不知。”
“九儿的意思是这奴婢没在宫里伺候?”惠文帝乐得陪爱女演戏。
“父皇有所不知,儿臣生辰那日听管事袁嬷嬷说,清风和明月两个宫婢告假回去看家人,要过几天才回宫,所以此时见到她,儿臣才觉得奇怪。”轻雲转眼睨着杏眸含着泪水,浑身轻颤的清风:“说,这是怎么回事?”
清风还未回答,贵妃已抢先怒喝道:“一定是这大胆贱婢不知廉耻主动魅惑淳儿,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杖毙!”
“慢着!”贵妃想尽早了结此事,借此掩盖她的阴谋,轻雲偏不如她愿。
“九公主这是何意?”
“事情还没查清楚就用刑,传了出去,岂非让人说皇家专横跋扈,草菅人命么?岂非让人说父皇不辨是非,徇私枉法么?”轻雲清冷道:“父皇在此,清风又是本宫宫里的婢女,即便有罪,自有父皇与本宫定夺,还轮不到贵妃越俎代庖。”
看到惠文帝冰冷的眼神,贵妃顿觉刺骨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偷偷瞥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语的父亲,心急如焚。
“皇上,老臣以为应该给这个婢女一个辩解的机会,才能昭显皇上的公正严明。”韩靖文静静而言。
惠文帝直视着脸色煞白的清风,威严道:“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朕便饶了你,如果是假话,便凌迟处死,你可要想清楚了。”
清风浑身一震,颤着声音急急说道:“回皇上,奴婢听闻母亲患病在床,就向袁嬷嬷告了假和明月回了趟家,今天傍晚回宫后去找袁嬷嬷销假,却没见着袁嬷嬷;这时候,淳王来找公主,偏偏宫里一个人都没有,奴婢和明月只好将淳王请进大厅,明月去回禀公主,奴婢则留下来奉茶伺候;谁知明月刚离开不久,淳王突然抱住奴婢,发疯似的撕扯奴婢的衣服,奴婢拼死挣扎求饶都没用,后来……”掩面嘤嘤哭泣。
“胡说八道!”贵妃脸色铁青。
“奴婢说的句句都是真话,求皇上明鉴!”
看了一眼额头已鲜血淋漓仍不停磕头的清风,惠文帝转而看向司马淳:“淳王,你可有话要说?”
“回父皇,儿臣原本是来送礼物给九儿,恭贺九儿平安归来且参与朝政的,许是宴会上多贪了几杯之故,到了落霞宫就觉得头昏沉得厉害……”司马淳一脸无辜:“儿臣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始终沉默不语的丞相突然开口道:“皇上,很明显是这婢女趁着淳王酒醉以下犯上,论罪当诛!”
“奴婢没有,求皇上明鉴!”
“住口!”贵妃阴沉着脸大声怒喝道:“淳儿身份何其尊贵,又岂会看上你这个卑贱奴婢?”
清风咬了咬唇:“奴婢虽身份低微,但也知道礼义廉耻,如此奴婢唯有一死以表清白!”说完,猛地向旁边的柱子撞去,却被人及时拦了下来。
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一副绝决又梨花带雨柔弱模样的清风,轻雲暗暗思忖。
当初辰羽主动要求将清风和明月交给他处置时,她还犹豫不决,如今不过短短数日,清风就象完全变了个人一样,真不知辰羽是怎么做到的?
李正勋冷不丁疑问道:“老臣记得淳王可是千杯不醉,怎么多贪了几杯就醉得人事不醒?”
“千杯不醉也抵不过药物使然!”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屹立在香炉边的墨炫:“神医的意思是?”
伸手拈起一小撮香灰摊在掌心仔细地看了看,又放到鼻下闻了闻,墨炫这才转身面对着惠文帝。
“皇上,虽然香炉里的香料都已燃烧殆尽,不过,在下还是从香灰中检查出‘媚红颜’燃烧的痕迹,此物香味极淡,混在其他香料里不易被察觉,但催情之效却比任何媚药都强百倍,可惜原料珍贵难寻且燃烧后会留下暗红之色,所以一般人不会用,也用不起此物。”
墨炫顿了顿,意有所指言道:“幸好那时九公主带人去寻金钗,否则……”
一语惊醒梦中人!
所有人俱是神情剧变:如果那时候九公主正好在寝宫,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惠文帝一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名贵青花茶盏砰地摔落地上,粉身碎骨,茶水洒了一地:“查,给朕仔仔细细地查,这些个污秽东西怎么就进了九儿的寝宫?又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以这般下作手段伤害九儿?”
冷冽的神情,滔天狂怒的声音,浑身散发的刺骨寒意让众人心惊胆颤,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臣遵旨!”
眼看司徒璟昱带着禁卫军领命而去,贵妃低垂着头掩饰眼底的阴戾,既心存侥幸又满腹怨恨。
瞧见母妃紧握的双手隐隐溢出点点血丝,司马淳顿时恍然,继而埋怨母妃的鲁莽,隐忍了那么多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母妃为何就忍不住呢?
起身走到惠文帝身边,轻雲挽着他的胳膊:“父皇别生气了,儿臣看着难过。”
顺着爱女的目光看了看司马淳和清风,惠文帝了然道:“那他们两人九儿想怎么处置?”
“虽然事出有因,但清风名节失于淳王是事实,儿臣觉得不如将清风许给淳王也算皆大欢喜。”
“九儿,我……”
丞相适时打断司马淳:“淳王,九公主将清风许你做通房,还不快谢恩。”
“本宫有说将清风许给淳王做通房么?”
“九公主什么意思?”贵妃直瞪着轻雲:“就凭清风卑微的出身做淳儿的通房已是天大恩宠,难不成还妄想当庶妃,侧妃不成?”
无视贵妃瞪来的阴狠目光,轻雲看着惠文帝:“父皇,清风虽是落霞宫的二等宫婢,但深得儿臣倚重,今天又替儿臣挡了一劫,若是让她没名没分地跟了淳王,岂非让人说儿臣知恩不报,苛待宫人?如此儿臣又如何立足朝堂,面对世人?”
惠文帝想了想道:“九儿言之有理。清风护主有功,朕特赐清风为淳王庶妃。”见贵妃张嘴想要说什么,于是冷冷扫了她一眼:“朕意已决,不得赘言!”
那别有深意的冰冷眼神顿时让贵妃如坠冰窖,纵使满腹怨恨却不得不隐忍:“臣妾遵旨!”
轻雲淡淡瞥了清风一眼,清风立刻反应过来重重磕头:“奴婢谢主隆恩!”
事成定局,无可反驳的司马淳只得谢了恩,看着面色沉静如水的轻雲,眸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司徒璟昱进来禀告,在冷宫发现了悬梁自尽的御膳房太监总管桂公公。
据他遗书交代,因为九公主解了他侄子乌铠的禁卫军统领之职,于是怀恨在心,自行调配了‘媚红颜’偷偷放进香炉中,本想毁了九公主清誉,谁知被淳王和清风破坏了,自知在劫难逃,所以畏罪自杀。
惠文帝听罢勃然大怒,下旨将乌家一干人等全部打入天牢,择日问斩,但没有株连九族。
司徒璟昱随即领旨而去。
众人不禁唏嘘不已,直道乌家流年不利,先是乌铠无故解了官职,如今又满门抄斩,真是霉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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