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并驾齐驱

这个时候，凌风已然从河中冒出了头来，抱在半截树身上，顺流而下。

在这个过程中，他犹自不忘回过头来，继续以一只手朝着龙魔金刚猿招了一招，挑衅意味十足。

即便是凌风不挑衅，龙魔金刚猿也不可能放过他了，狂怒中，它一脚踩塌了大半边河岸，怒吼着拔腿狂奔，顺着河岸紧追不放。

一方在河岸上狂奔，一方抱着浮木顺流而下，怎么看都应当是凌风的速度更快一些。

然而，一来是那头金毛暴猿速度其快无比，二来皮糙肉厚直接横冲直撞，其在山林间奔走的速度，竟然逾越奔马，与凌风并驾齐驱。

想等到龙魔金刚猿力竭放慢速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水流遇到平缓的时候，降低速度却是必然的。

时间一长，双方终究还是会碰面的。

龙魔金刚猿虽然是古兽，固然是沉睡多年，但它的灵性似乎分毫未失，它也看出了这个趋势，得意地朝着河中吼叫着，似在叫嚣着“你跑不掉的，我会把你吞到肚子里”一般。

对此，凌风自然不会不明白，他选在刚才那个地方下水，自然也有他的考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河奔涌的速度似乎有所变缓了，龙魔金刚猿在奔跑的时候还有空暇东张西望，好像是想寻找那一棵大树比较好拔起，直接砸过去一般。

在这个关键时刻，一直留心周遭环境的凌风，眼中反而亮了起来：“果然是这里！”

他确定了心中猜想之后，双手在浮木上一撑，整个人从水中拔起，站到了浮木上。

此时，凌风所在的大河地势本就比龙魔金刚猿所在的地方为高，在加上浮木垫脚，凌风直立起来后，正好与龙魔金刚猿平视。

双方目光碰撞，几乎要擦出火花来。

凌风嘴角一弯，再次伸出手来，竖起大拇指，然后翻转，与此前一模一样的动作，继续挑衅龙魔金刚猿的神经。

野兽毕竟是野兽，哪怕是妖兽，纵然是古兽，只要挣脱不过一个兽字，就受不了这个，越有灵性，越是如此。

果不其然，那头金毛暴猿嘶吼了一声，擂动着胸膛，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身边一颗两三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大树，随手一拔。

霎时间，虬结在一起的根系，裹挟着大量的泥土，紧随着树身，竟是被龙魔金刚猿这么连根拔起。

“好可怕的力量！”

凌风看了暗暗骇然，随即冷笑出声：“再大的力量，砸不到人又如何？”

在说出这句话时候，凌风凝立在浮木上的身形，蓦然倾斜了起来，好像整个大地在地震中倾斜，其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斜力的一般。

与此同时，“隆隆隆~~隆隆隆~~~”雷鸣般的水声忽然变大，震耳欲聋，将一切声音掩盖。

“嗷嗷嗷嗷嗷~~~”

龙魔金刚猿看到眼前这一幕，怪叫出声，奈何同样为轰然水流声音所掩盖，几乎分辨不出来。

它本来已经准备砸出去的连根大树，这会儿任由其跌落下来，砸在它自家的脑门上断了好几截。

紧接着，它连想都不想，仿佛是看到煮熟的鸭子张开翅膀就要飞走了一般焦急，直接一跃而起，扑入了大河之中。

凌风的确是要飞了，从瀑布上飞走。

原来，凌风身子倾斜，是因为浮木顺着水流，来到了一处瀑布的上缘，凌风连人带木，就要冲入了瀑布当中。

这种情况下，再扔树木又有何用？

要是接着瀑布冲击而下，被凌风给逃跑了的话，龙魔金刚猿可不敢确定凭着它的嗅觉，能再次找出凌风来。

凌风之所以敢沿河而下，丝毫不惧金毛暴猿追赶，原因就在这处瀑布。

他前次前来熊狼山脉，追踪郭解等人的时候，就曾经走过这条水路，落差极大的瀑布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正可拿来利用一下。

龙魔金刚猿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却还是慢了一步，当它扑到了瀑布边缘的时候，凌风已经连着浮木，顺着水流，一冲而下，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仗着自己是铜皮铁骨，金毛暴猿连想都不想地，也是一个纵跃，向着瀑布下飞跃而去。

这也就是这头暴猿了，要是换成了同等修为的人类，这么一跃，再被瀑布一裹挟，砸入下面水潭中几乎半条命都去掉了。到时不要说追杀，不被反杀就不错了。

龙魔金刚猿倒不怕这个，从小到大，沉睡前苏醒后，它就几乎没有碰到过什么能伤得到它的东西，小小一个瀑布，如何能例外。

瀑布的确是不行，但有其他的东西行。

龙魔金刚猿几乎是刚刚跃出了瀑布的时候，一个深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剑势——升龙！

声音入耳的同时，金毛暴猿眼前忽然一花，先是整条气势恢宏的瀑布逆流而上，冲击在它庞大的身躯上；继而一点金光，仿佛一条金色的长龙，自下而上，从暴猿的下体、胸前、喉咙、双眼、眉心……各个地方，一条直线抹过。

“刺啦~”

金光划破了逆流而上的水流，凌风连人带剑，从龙魔金刚猿的头顶上飞跃了过去。

双方几乎是贴着身子上下交错而过，凌风看得清清楚楚，刚才他借着暴猿自身下跃的力量，全力施展剑势——升龙，再有瀑布激流之助，竟然几乎没有能伤害到龙魔金刚猿。

这一剑下，龙魔金刚猿最重的伤势，竟然只是在眉心处那一撮雪白绒毛上，沁出了一个金色的血点。

一滴而已。

好在凌风原本也没打算凭着这一剑，就能将龙魔金刚猿如何，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摆脱其追踪，先把猎物与猎手的位置颠倒过来，再谈其余。

双方交错而过，龙魔金刚猿自然是在下降，凌风则是借着剑势向上拔起，空中他豁然转过了身来，暴喝一声，左手轰然推出。

“玄冥神掌！”

一刹那间，天地坠入了寒冬，无量的寒气从凌风的左手上喷涌了出来，他一身真元，在顷刻之间尽数转化成了极寒冰冻之气迫出。

此时的龙魔金刚猿，本就处在剑势升龙带起的逆流瀑布包裹下，吃了凌风一击玄冥神掌，暴猿本身是毫发无损，然而那裹挟着它的水流却被瞬间冰冻。

原本犹自在空中还在扭转着身子，想要拖着凌风一起坠落下去的龙魔金刚猿，彻底被冰封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坨子，以流星坠地般的速度，从空中坠落了下去。

凌风施展玄冥神掌冰封瀑布而形成的冰坨子，并不能困住那头暴猿太久，也不需要太久。

这个瀑布陡峭无比，单单那冰坨子从最高处坠落下去，就经过了五六个呼吸的时间，从轰然砸落在瀑布底下的深潭中，溅起的水流几乎如同逆流瀑布一般。

看着爆起的水花，凌风脸上闪过一抹笑容，在空中一个旋身，重新落回了瀑布之上。

等他落地时候，瀑布下方这才传来了一声连隆隆瀑布激流之声都无法掩盖的怒吼声音。

“金毛暴猿，你慢慢爬上来吧，我不奉陪了！”

“过一段时间，我再来找你。”

“或者，等你找我。”

凌风掉头离去，身形不疾不徐，他一点都不着急。

那头暴猿想要重新爬上来，没有个把时辰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个把时辰的时间，足够他离开一定的距离了。

再加上，经过刚才那么一段水路下来，凌风身上的气味几乎都为流水所掩盖，再隔着个把时辰的路，龙魔金刚猿即便是还能寻上来，那至少也是大半天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凌风便已经恢复了空战以来造成的体内枯竭，再行慢慢炮制、纠缠、试探，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此后的大半个月，熊狼山脉中的生灵，就再没有平静的日子过了。

凌风，龙魔金刚猿，两个煞星将偌大的山脉搅得天翻地覆，战场从激流瀑布，至沼泽泥潭，上群山高峰，下峡谷深涧……简直遍及了熊狼山脉的每一处所在。

原本妖兽都自有其地盘在，遇到这种兴风作浪的外敌，身为地主的妖兽之王肯定会出来迎战的。

熊狼山脉中最强大的妖兽，就是那头死在凌风手上的妖罴，这下可好，无数的妖兽，不尽的生灵，算是倒了血霉了，不得安生也就罢了，不知道有多少的妖兽，无辜枉死于双方的交锋下。

比如前几日，凌风一次放火烧山，就不知道将多少来不及逃跑的妖兽变成了烤乳猪一样的存在。

也不是没有开了灵性的妖兽想要联手将这两个祸害驱除，偏偏双方都是心狠手辣的硬茬子，看到有碍事的出现，应对是出奇的相似。

龙魔金刚猿最是直接，一把掌拍死，生吞了；凌风就要温柔多了，一剑刺死之后，剥皮剔骨，烤熟了才慢慢下咽。

他们双方，简直就是将熊狼山脉上的妖兽当成了活动粮库，全部精神都放在彼此追逐争斗上，也就是看到了才顺手打杀。

眼看着奈何不得这两个煞星，在这段时间内，熊狼山脉不知道迁徙出去了多少妖兽，都是含泪上路的。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在不知道多少妖兽抱着惹不起还躲不起的心思，含泪迁徙的时候，凌风正一步深一步浅地在白雪皑皑的山顶上漫步着，仿佛在丈量着什么。

他所在的地方，乃是整个熊狼山脉的最高处，直插入云霄的一座高峰。

当日，狮隼正是为了避开这座高峰，才有从两山间峡谷穿过的举动，这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