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纳兰寻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对排位在他之后的少帝先行出手，只是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双掌间冰粒越积聚越多，无形中的压迫力散发了出来。

他的对面，凌风将左手从披风中探了出来，伸到了身前，然后向上摊开。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仿佛在纳兰寻与凌风之间出现了一面大镜子一样，两人的动作，产生的奇景，分外的相似。

在凌风麒麟臂的掌心上，一样是冰蓝色的气息凝聚，一样的无数冰粒浮现了出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无数的冰粒在掌上那片空间碰撞着，发出声声清脆的响动，对面纳兰寻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寒冰神功？冰魄神掌？九幽玄功？黄泉阴灵法？……”

一个个寒冰属性的功法名号，被周遭那些围观的武者惊呼了出来。他们也大都见多识广，自然明白凌风这一手代表了什么。

凌风手上的麒麟臂炼纹没有闪过，没有天地元气汇聚，那么造成这种冰凝效果的，只能是他本身的玄功了。

单纯从这一手来看，就比纳兰寻还要借助冰蟾手套要强得多。

一个个寒冰玄功被报了出来，又一个个被众人否决了，凌风施展的玄冥神掌，有着与其他所有寒冰玄功都不同的特性。

一时间，不少散人武者看向凌风的目光就变了，暗暗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再出言讽刺。

对面，纳兰寻眼皮直跳，心中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个少年不弱，不，是很强！”

“不过……”

纳兰寻的目光，渐渐转为坚定，“在我纳兰家的弹指神通下，什么寒冰神功，都是虚妄。”

在这个诡异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凝神看着纳兰寻似缓实快的屈指，在虚空中带出了道道残影弹出。

明明是最简单的屈指弹出动作，可在纳兰寻施展出来，每一指的角度，每一指的力量，每一指弹中冰粒的部位都有所不同。

这些还是小节，关键是无论纳兰寻灌入了多少的真元，多少的气力，冰粒都是电射而出，没有一颗是直接爆开的。

然后，每一颗冰粒飞出后，彼此碰撞着，或化作融融冰雾弥漫开来，或者改变了方向，或者增减了速度，不一而足。

小小的一个弹指动作，硬是被玩出了十八般模样。

在场看到这一幕的武者们，无论是初次看到，还是再次目睹，无不露出了叹为观止的表情。

即便是黄裳等对凌风信心十足的人，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扪心自问，异位而处，即便是黄裳也没有把握能接得下纳兰寻的弹指神通。其实在凌风通知他们的那一天，他们就一直想不通凌风为什么会选择纳兰寻。

不过，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们也知道凌风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站在了这个地方，就定然有其把握在。

如同其他所有人一般，黄裳等人也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凌风身上。

在纳兰寻施展出了看家的弹指神通之后，数百道寒冰光点划破了长空，铺天盖地地向着凌风罩了下来。

瞬间，凌风急退，身形如鬼影，倏忽之间退避开来数十丈，窜入了菊花田中。

“嘭嘭嘭～～”

冰雾弥漫，冰粒破碎，无数的菊花瓣化作了漫天缤纷，即便是没有零落的菊花，也染上了一层霜冻，蔫巴了下来。

凌风的身影，从菊花田的另一端闪现而出，依然是那一副倒退的模样，依然是手托冰粒，神情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而过一般。

他这般表现，落在纳兰寻的眼中，简直就是近乎挑衅了。纳兰寻怒吼一声：“好小子，再接我一招！”

“漫天花雨～”

双手十指连弹，弹指带出的残影绽放如繁花，爆射而出的冰粒更是仿佛一朵巨大无比的花朵蓦然绽放了开来。

或曲或直，或急或缓，或起或伏……无数的冰粒在弹指神通的作用下，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眼看着处于攻击中心的凌风逃无可逃了。

“壮哉，漫天花雨，暴雨梨花！”

周遭不知道多少武者惊呼出声，赞叹出声，他们都认为在纳兰寻的这一招牌绝招下，凌风定然落败定了。

没有人注意到，连凌风正对面的纳兰寻都不曾发现，自动手开始，凌风的眉心处就有一抹灵光闪烁。

——迷神天珠：烛照！

“原来如此！”

在纳兰寻施展出最终绝招的时候，凌风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他已经看到了他想要看到东西了。

“砰！”

凌风闭上眼睛，身形暴退，撞在篱笆墙上，轰然破碎出了漫天的木屑、泥土、蔓藤，弥漫开来连凌风的身形都为之遮掩住了。

紧随其后的，是漫天冰雾冰粒组成的毁灭风暴。

“你逃得掉吗？！”

纳兰寻脸上通红，谁也不知道是激怒，亦或是兴奋。

黄裳等人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

忽然，在一面烟尘弥漫中，凌风的声音悠悠传了出来：

“你也接我一朝，弹指神通！”

“什么？！”

纳兰寻错愕，周遭武者懵了，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吓疯了吗？

还没等他们想清楚呢，弥漫的烟尘突然一下子尽数沉了下来，仿佛瞬间为之冰封。

凌风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双手十指，带出道道残影，弹在了玄冥神掌凝出的冰粒上，绽放出一朵冰之菊花。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嘭嘭嘭嘭嘭~~~”

隔着毁损的篱笆墙，一颗颗冰粒在虚空中碰撞着，爆开化作了一团团冰蓝色的雾气，让方圆数十丈内俨然都进入了寒冬腊月。

无论曲直，不管快慢，凌风弹出的每一颗冰粒都会准确地找到对面属于纳兰寻的碰撞在一起，感觉就好像是在对着镜子施展一般。

连绵不绝的碰撞炸开声音不绝于耳，落在众人的眼中，则是一道由寒气凝成的气墙在不住地向着纳兰寻的方向推移了过去。

“轰轰轰~~~~”

凌风弹出的冰粒终于再也找不到对手了，轰然撞在了篱笆墙上，洞穿炸开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眼儿，向着纳兰寻飞去。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我们纳兰家不传之秘？！”

纳兰寻内心在嘶吼着，怒骂着，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冰粒如冰雹一般，铺天盖地而来，而他纳兰寻就如蛛网中虫子，遍寻不到挣扎处。

这种感觉，向来是他给别人，今天终于轮到他自己享受了。

“啊啊啊~~”

纳兰寻惊醒过来，怪叫着再次施展出弹指神通来，然而刚刚将第一批冰粒碰落，连珠炮般，第二拨，第三拨的冰粒接踵而至。

在这种情况下，纳兰寻哪里还顾得了什么体面，什么风度，什么世家风范？连滚带爬地闪避着。若非弹指神通这门绝学他熟悉到了极点，怕是连这点时间都坚持不下来，就要为梨花暴雨般的冰粒打成了筛子。

人力终有穷时，恰似纳兰寻以前与人比武时候一般，但凡让他占到了上风，连绵不绝地施展出弹指神通，对方的闪避也就是苟延残喘罢了。

连十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纳兰寻被逼到了房前，一个踉跄身子僵了一下，眼看就要闪躲不及了。

“罢了~！”

纳兰寻两眼一闭，放弃了抵抗。

“嘭嘭嘭~~~”

一瞬间的功夫，纳兰寻只觉得周身上下诸多窍穴处皆是一凉，好像在寒冬被人以冰凉的手伸了进去一样。

“中招了……完了……”

纳兰寻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偏偏等了好半晌，那想象中的剧痛却一直没有到来，反而先前一凉的那些地方重新暖了起来。

“嗯？”

纳兰寻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了凌风面带笑意的脸庞，周遭武者们目瞪口呆的模样。

“输了……”

“还被人手下留情了……”

纳兰寻脸上一阵燥热，低下了头来，看到他身上一块一块湿润的痕迹，脚下地面上更是晕出了一汪清水。

看到这一幕，他一个立足不稳，险些跌倒在地。

“遥相掌控，收放自如，他的弹指神通境界，更在我之上！！！”

这个答案，简直让纳兰寻心灰意冷。

若论震惊，

四周那些武者们也不在他纳兰寻之下。

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结果，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原本以为纳兰寻已经胜定了，不是都把凌风逼到了篱笆墙处了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分神的空隙，就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逆转也就罢了，纳兰寻竟然还是输在了他最擅长的，以之名闻武院的独门绝学——弹指神通下！

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那些武者们不是不想开口，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应当说什么，犹自在那震撼当中，不能自已。

最先醒过来的还是纳兰寻，他心中有一个疑问忍了又忍，终究忍耐不住，若是得不到答案他简直是死不瞑目了。

“你怎么会我们纳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