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舍不得你呢?”
良久良久,凌风说道。
“我们会遇到的嘛,再说姐姐想你了,就会回来找你,你到时不会嫌弃姐姐是老太婆装着不认识姐姐吧?”
厉媚儿装作一副很担忧的模样,从凌风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
凌风很想笑笑,却笑不出来,只是将她搂抱得愈发的紧了:“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就乖乖留下来吧。”
“你怎么这么霸道?”
厉媚儿皱了皱鼻子,好像很委屈地说道。
“我就是这么霸道,你听话吗?”
“嗯”
这一声应下,这一声鼻音,就好像扔进了枯柴中的火把,瞬间燃起了熊熊火焰。
此后三日,凌风与厉媚儿几乎寸步不离床榻,彼此不断地索取着,床榻吱呀吱呀的呻吟声音,粗重的喘息声音,几乎就是一切。
三日之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个身姿曼妙的身影,背着一个包裹,在天明前最昏暗的时候,蹑手蹑脚地从十里香铺子的后门处走了出去。
刚出了铺子,那个身影迟疑着,一步三回头,耽搁了好久,终于狠狠地一跺脚,向着城门处赶去。
等她走出了城门,正是破晓时分,东方天际一轮红日破开迷雾,万道光芒普照大地。
一缕阳光照在厉媚儿的脸上,将两行滑落的泪珠儿映照得熠熠生辉,仿佛是最美丽的珍珠,开始绽放出属于她一个人的华彩。
厉媚儿最后恋恋不舍地回望了紫岩城内一眼,转过身,向着城外走去的时候,整个人忽然愣住了。
在她的前方,凌风打着哈欠,背靠着乌云踏雪驹,面露笑容地看着她,就好像看着调皮的,离家出走的孩子。
厉媚儿咬着下唇,一步步地走到了凌风的面前。
凌风伸手将她额头上披散开来的一缕乱发拂到耳后,笑着说道:“我的媚儿姐啊,你怎么会以为能瞒得过我呢?”
厉媚儿跺着脚,低声道:“我以为你会装傻的嘛,谁知道你是真傻。”
“是你想我装傻的吧?”凌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蛋,道:“离别虽然不好受,但是让你这样子上路,我更难受。”
“怎么?要给姐姐斟上一杯酒,再道一声珍重吗?!”
厉媚儿“恶狠狠”地说道。
凌风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薄薄的小册子,塞到了厉媚儿的手上,再把手上拴着乌云踏雪驹的缰绳一并塞了进去。
“你……”
厉媚儿看着凌风的眼睛,再看看手上的东西,有些茫然。
“这册子里是一门武学,叫做破天击,媚儿你好好学了它,以为防身!”
“这乌云踏雪驹是天马,速度无双,你要是想我了,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我的身边啊。”
凌风笑着解释了一遍,接着安抚了一下乌云踏雪驹,让它不甘不愿地认了这个新主人。
破天击也就罢了,厉媚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只是握持着乌云踏雪驹缰绳的时候,她却是有些迟疑,紧接着戏谑道:“小弟啊,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可是一个小美人儿送给你的,你就这么送给姐姐,不怕她生气?”
厉媚儿说到这里,脸上不由得飞上了一朵红霞。毕竟这些事情,都是翻云覆雨情浓时候,凌风说与她听的,此时提起不免想起了那旖旎风光。
凌风摇了摇头,没有对此多说什么,只是以很郑重地语气道:“媚儿,你要记住,想我了,累了,倦了,就回家。”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仿佛是最温暖和煦的阳光,让厉媚儿油然而生一种融化了的感觉。
她眼眶微红,抚摩着凌风的脸庞说道:“小弟啊,姐姐最爱的小弟,姐姐要走了,再不走,姐姐就怕舍不得走了。”
说完,厉媚儿靠了过去,踮起脚尖在凌风的脸庞上啄了一下,旋即翻身上马,驾驭着乌云踏雪驹疾驰而去。
转眼间,佳人远去,只有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弟,姐姐会回来的,回来把你吃掉”
这话远远传来,入得凌风耳中的时候,他啼笑皆非之余,连忙左顾右盼了一番,眼看着天色还早周遭没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脸面算是保住了。
乌云踏雪驹有追风掣电之速,只是这么片刻功夫,早就人影渺渺了,连马蹄声音都已经远去。
凌风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站在远处,怔怔地望着厉媚儿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背影消失的方向良久,这才微微一笑,道:“媚儿姐,你想要自由,我就给你自由,只是你千万要记住,莫逞强,累了便回家。”
这样的话,他早在那本破天击秘籍中,就不厌其烦,一说,再说,三说。
想到这里,凌风也不觉得有些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便想要进城去了。
这个时候,紫岩城中进入之人渐渐增多了起来,他再站在城门外,那就是吃尘了。
正当凌风踏入城门,还没有来得及远去的时候,一阵阵喧哗的声音,从城门外传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嗯?怎么会有哭声?”
凌风驻足,皱着眉头循声望去,结果被人群层层叠叠阻拦,看不真切。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不准备去看那热闹,就要排开众人回往武院的时候,前方几个队伍并排而行,向着城门外走来,把凌风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那几个队伍无比披麻戴孝,一片素白,哀乐声声,伴着哭泣哽咽之声,远远而来。
紫岩城中,每日里都有武者的噩耗传来,时不时就有武者的尸体幸运地被寻到、运回,然而却少有人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连道路一并封堵。
这般犯众怒的行为,即便是单独一两个世家也不敢做,唯独眼前这个情况例外。
金家、郭家、薛家、童家、谢家!
紫岩城中几大世家,几乎倾巢而出,而且带头之人分别是各家家主,如金家的金承和他妻子金张氏。
这些人,代表着的就是紫岩城中世家武者力量的巅峰,又是为了自家的大丧事,自然有了兴师动众的资格。
沿路的武者看到这种情况,自觉自动地避让到了一旁,不想去触那个霉头。
凌风杂在其中,又不急着离去了,冷眼旁观这一幕。
到了这个时候,他隐约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果不其然,只是等了片刻功夫,一大队由各大世家武者组成的扶灵队伍,就从远处走向了紫岩城。
队伍中,有七个漆黑的大棺材,被一众武者抬着,一步步走入了城门。
“儿啊
儿啊”
忽然,金家一方一个哭天抢地地声音传来,接着金张氏不顾金承的拉扯,一边咒骂着自家丈夫无用,一边哭喊着扑向了那几个棺材。
七个漆黑大棺材乍看起来一般无二,金张氏连问都不问一句,便一具具掀开看了一眼,见得不是又去掀第二具金张氏这般疯狂模样,要是换在平时,其他世家家主们可不会顾忌他们金家的面子,早就翻脸了。
怎么?就你们金家死的儿子是人,我们其他几家死的人就是草?死都死了还被这样作践?
可是在今时今日,无论是郭家还是薛家,或者是实力稍逊他们一筹的童家、谢家,都默默地看着,没有一人说得一言。
导致这一切的,仿佛是山中猛虎般,震慑得所有人都不敢言的,是在队伍身后,一个一袭蓝色紧身武服,身背大弓的中年人。
四太保,追风!
凌风的目光,也瞬间扫过了此人,不曾在他的身上定格太久,生怕为其先天强者的灵觉所感应到,但还是在一扫之间,彻彻底底地将他看了个清楚。
追风其人,看上去约莫是四十许人,身形是修长而矫健,身具异象,一双手垂下来直接过了膝盖。
这些大致上的相貌特征,当日隔着树丛凌风也曾注意到过,唯一没有看清楚的是追风的相貌。
这时候距离一近,让凌风看了一个真切,忽然他心中就是一动。
“好……好眼熟。”
追风的相貌,给了凌风一种眼熟无比,好像在哪里看过的感觉。
凌风可以很肯定的说,前世他并没有见过这个四太保,故而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前世带来的。
“那是因为什么呢?”
凌风正想着呢,眼角余光扫过,不期然而然地发现了一件事情。
郭家等等世家子弟,在偷眼望向追风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古怪神色,与凌风他自己的感觉一般无二。
“咦?”
“难道说……”
凌风反应过来了,那些世家武者与他一样都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么就只可能是因为一个人金天养。
追风与金天养相貌极其的相似,都是薄薄的嘴唇常年抿着,纤细的眼睛就好像一条缝,不同的追风显得更加沧桑与成熟一些。
想来,金天养若是不死,活到与追风一般岁数,应当也是这么一番模样。
外甥像舅舅,其实不是说不过去,但是像到了这个地步,不由得就让人有点嘀咕了。
追风就是追风,哪怕不知道多少怪异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依然是一副冷酷模样,脸上表情如花岗岩似的全无变化。
一直到金张氏推开了一具黑色棺木,终于找到了她的孩子,大哭出声的时候,方才将他惊醒了过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
‘你不是说要成为你舅舅那样的大高手,然后回来孝敬娘的吗?娘不要你出息了,娘不要你也成为先天强者了,娘只要你活过来就好,你倒是起来啊”
金张氏大哭着,整个人都要扑向了棺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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