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至尊帝王般的享受

鸿信厂的大门口，奥迪车被拦下，保安出来，要查看通行证件。

“市委督查室的？没听说过，有预约吗？”

“没有，没有你们来干什么？”

“见我们经理？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对了，怎么称呼？”

“等着！”

保安很牛气，也很霸气。面对纪平三人，别说好脸色，就算是一个正常的脸色都欠奉，那表情，活像是纪平他们是讨债的，就差没有大棒子将三人赶出去。

片刻后，大门口的拦车杆升起，这就意味着保安的电话请示得到了许可。

“一直向前，办公楼前停车，我们经理在三楼！”

保安再次回来，脸色稍微正常了点。似乎在电话里被他们的经理给说教了一通，只是，这保安看纪平等人的眼神，依旧是不那么的友好。很显然，于少群说的鸿信厂的工人不肯停工整顿，是有一定道理的。

“谢谢！”

纪平微笑示意，这次来是了解情况，想办法解决问题的。如果凡事斤斤计较，那么，他就别想再干别的事情。鸿信厂三千多员工，足以让纪平焦头烂额。而且，纪平肯定，他们的到来，不用多久，便会传遍整个鸿信厂。

奥迪车缓缓进入厂区，驶过一片绿化带，直奔前方外观相当大气的一栋建筑。那里是鸿信电子厂的办公大楼，曾经一度是茂岩区的地标建筑。

十三层的办公楼，其内包含了休闲娱乐、健身等活动场所。

在纪平看过的资料中，关于这栋办公楼的说法很多，有些人说，鸿信电子厂一直不倒，这栋楼也是居功甚伟。每每有领导下来，在这栋楼里都会得到至尊帝王般的享受。只是，这些毕竟都是传闻，事实如何，不得而知。

“纪主任，不知道你们要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办公楼的台阶下，有三人等在这里。

三个人，都是女人，而且都是美女。

“赵总是大忙人，哪儿敢惊动赵总？”

纪平向三人中为首的美女伸出了手，这美女是鸿信电子厂的总经理，春城市国资委在编的副处级领导。虽然鸿信电子厂是合资企业，然而，它依旧在春城市国资委的领导下，赵新蕊就是国资委派驻鸿信电子厂的总经理，也是中方代表。

“纪主任说笑了，我算什么大忙人！里面请！”

赵新蕊微微侧身，示意纪平等人先行。

纪平笑笑，微微谦让一番，最终还是客随主便，走在了前面。

鸿信电子厂办公楼的装修很高档，而且很切合当今的主流，全然不像是十几年前的装修风格。

赵新蕊看出纪平的疑问，笑着解释说这是前两年才做的再装修。

“赵总，我的来意，您大概也明白。既然如此，咱们就开门见山，直接谈正事吧！”

很休闲的会议室内，纪平在宾主就座后，单刀直入，切入主题。

赵新蕊俏媚的脸上微微有些变色，叹口气，道：“纪主任，鸿信厂的问题，我知道，我也明白。这个问题不解决，这不单单是我们这一代的问题，这是祸及子孙后人的大问题。可是，想解决问题，我们，真的是有心无力！”

“赵总请讲，我们既然来了，就是要了解具体问题。如果厂里没办法解决，还有市里，还有省里！”

纪平其实很明白，赵新蕊不可能说出真实的情况。然而，他却必须跟赵新蕊和言细语地谈，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在演戏。有些时候，虚与委蛇，只是为了获得必须的信息。

赵新蕊抿紧嘴唇，片刻后终于开口。

“厂子不停工，一方面是因为工人的要求，另一方面，厂子也有自己的难处。这些年，因为污染处理的监管不力，工人中已经出现了十数起因为污染造成的身体亏损。这些工人如今都在住院治疗，那庞大的医药费，如果工厂停产，一旦再有工人出现健康问题，厂子里的医疗保证金，不够。”

“可是，赵总应该明白，你这是在饮鸩止渴。时间越久，得病的工人只会越来越多，这就像是滚雪球，你若是不停止滚动，雪球只会越来越大。这个道理，赵总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明白的，对吧？”

纪平由得赵新蕊编造借口，也不点破。只是把握赵新蕊言语中的漏洞，继而进行点对点的反驳。当然，纪平的话语，很平和，并无任何的过激之处。

“纪主任，我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可是，没有办法！”

纪平沉默，赵新蕊一句没有办法，他的确是没有办法。查鸿信电子厂的帐目？不是他的拥有的权限，同时，如果查账，或许会引来外资方的某种不和谐回应。

“纪主任，您跟我来，我让您看一些东西！单独看！”

忽然，赵新蕊站起身，要跟纪平私下一谈。

纪平还未动，李玲芳和董欣园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从见到赵新蕊的那一刻，女人之间的战争就已经爆发。诚然，她们彼此间没有交集，也没有瓜葛。然而，赵新蕊以及她的助理们都是如花儿般娇艳，装扮也是十分性感。再看李玲芳和董欣园，却仿佛是保守的老太太。战争就这样无声地爆发。

“等我一会儿！”

纪平起身，他真的想知道，赵新蕊会做些什么。借此，纪平可以判断出，赵新蕊究竟在隐藏些什么。

单独的办公室里，赵新蕊在前，纪平在后，双双走入。

“纪主任，鸿信厂，我想说，您还是收手吧，对您，对我，都是一件好事。若不然，对我们，以及我们身边的人，都将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灾难？现在难道不是灾难？”

纪平定睛看向赵新蕊，鸿信电子厂的污染问题影响到的已经不再是松桥镇，从松桥镇的川江流段向下，不知多少地方受到影响。而在这川江的两岸，农林业很集中，被污染的江水，造成的危害，已经在发酵。

赵新蕊忽然打开办公室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一份文件，递给纪平：“纪主任，我想，你来鸿信电子厂，蒋市长肯定是不知道的。这份文件，你可以先看看。看过之后，如果你觉得还要继续深挖下去，那么，我只能不配合了！”

纪平接过文件，缓缓打开，一目十行。

看完文件，纪平的面色也在顷刻间变得很严肃。他相信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可越是如此，心中的震撼越是强烈。

鸿信电子厂的问题之所以一直悬而未决，真正的原因在于蒋家。引进鸿信电子厂的人事蒋家的一份子，如今在南省，主抓工业的副省长蒋定邦。若仅仅是如此，不至于让鸿信电子厂的污染治理这么麻烦。更主要的原因是鸿信电子厂每年收益的三成被送入了蒋家，若是鸿信电子厂停业治理污染，资金不足的问题爆发出来，账目会被清查，那么，这隐藏最深的问题，就会被翻出来。

“这些事情，蒋家的人，都知道？”

纪平正视赵新蕊，眼中是审视。如果蒋家全都知晓这个事情，那么，纪平真的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他跟蒋小林，关系真的相处的不错。若是能用另外的办法解决这问题，他宁可费点儿手脚。

“我不清楚！”赵新蕊笑了笑，“我在这里，只是一个代言人。名义上，我隶属春城市国资委。事实上，我是蒋副省长的人。很多人说，来到这里检查的领导都在这办公楼享受到了至尊帝王的享受，其实，他们只是根据级别不同，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这份文件，从鸿信电子厂污染问题爆发以来，纪主任是第一个看到的！”

“我有这么被重视的资本？”

纪平笑了起来，他还怎不信自己会是第一个看到这份文件的人。

赵新蕊也笑起来，如桃花绽放，“我没有欺骗纪主任的理由。事实上，纪主任做的事情，我很佩服。阳川县的发展，开创了一个先河。阳川县的招商引资，更是将污染问题扼杀在萌芽状态。当初，如果那些人都有纪主任的胸襟，如今的这些问题，都不会存在。”

这不是在无病呻吟，而是有感而发。赵新蕊执掌这鸿信厂，看到的问题都是直刺灵魂的。然而，她身在局中，是一颗棋子，她没有能力抗拒下棋之人，那是她无法动摇的庞然大物。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如此，如果自己没有能力改变它，那就只能适应它。进化论的观点是，适者生存。

“这么说，我该感到荣幸才是！”

纪平很诚挚地微笑起来，能得人赞扬，而且不是阿谀奉承、趋炎附势，这种感觉，的确是非常不错，至少，让人感觉心情很不错。

“纪主任，如今，你打算如何做？”

“暂且看看吧！”纪平此时也是有些迷茫，蒋家牵扯其中。他若是想把这事一查到底，势必引出蒋家。而在南省，蒋家是真正的庞然大物。不说蒋家本家的那些人，单单是依靠在蒋家门庭下的领导干部，就足以让纪平泥足深陷。

赵新蕊淡淡而言，道：“纪主任，我知道你是想做事的人。但是，想做事就得保住有用之身。你现在的地位、能力，根本不足以跟蒋家抗衡。就算你真的能将鸿信厂整治好，可是，在南省，绝对不止一个鸿信厂！”

“我明白，多谢赵总见告，山高水长，来日必有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