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星光伴着虫唱，我清醒着，也迷糊着。

乱了。

记忆里，他曾揶揄过我的羞赧。却如今，一语成谶，我当真没有和他对视的勇气。

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我一清二楚。如果对象是他，我不会拒绝。

毕竟，我爱他的。

惊觉相思不露，原已情深入骨。

纵然明知不可以，即使千方百计地想逃离，我却终究骗不过自己的心。

还是陷进去了。

可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我欠他一个解释，也欠自己一个心安。

“别......”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却像是荡涤尘埃的洪流，让我的心思愈发坚定。

顾行止闻言，动作顿住了，将我困在方寸之间。

无声的博弈，几秒，几十秒。就在我将要拜倒在他目光的审视下时，他才终于开了口。

“是因为季北辰，对么？”唇瓣的触碰却更为磨人。

我惊诧地瞪圆了眼：“你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琥珀色的眸子盛了太多情绪，在我看来竟有些悲悯。

他轻叹一口气：“那一次手术，我作为助理医生全程参与了。”

晚风浮进窗帘，将满室的旖旎气息吹散。八月的天，我却如堕冰窖，冷得连骨头缝儿都在叫嚣。

全程参与。

四个字扣下来，堪比晴天霹雳。而我，无所遁形。

所以，他知道季北辰，知道诸临路，知道更多连我都不了解的细节。

蓦地，我不敢面对他，连声音都险些找不到：“那、那你还要和我在一起？不会觉得不公平么......”

一场车祸，将我的世界颠倒。

时隔八年，那股无力感再度袭来。

我好怕，怕再一次被抛弃、被背离、被困在荒芜的无人之境苦等下一个八年。

也许，不会再有重生......

“公平与否，全在你。”他觊着我，自上而下，深邃暗墨，似要把我看透，又像要把我吸进去，令人心悸，“你会把我当成他的替身？”

我摇头，果敢而坚决。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逃避？”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冽，染了****的调子却原来最动听。

对啊，为什么要逃避？

歌词如是说，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我早已没有了坚强的防备，也没有了后路可以退。

季北辰是我此生的劫，尚未安然渡过，又迫使自己陷入了另一个困境——理智与情感的审判，过去与将来的抗衡，任一一方都带着毁灭性的雷霆之势，我既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于是，想逃逃不离，欲忘忘不掉。

“我输不起。再也输不起了。”输了一个季北辰，用尽了我全部的气力，我还拿什么来赌一个顾行止？

“我不是季北辰，更不会让历史重演。”一往情深深几许，唯有执念不可辜负。

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季北辰教会我爱人的能力，却没有被我爱的幸运。

顾行止是最不被允许的，却奈何是我无法不爱的人。

我抬手，用指尖临摹着他的样子，从额角到眼眸，从鼻尖到唇边，无微不至，带着朝圣般的虔诚，似是要将他镌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时光随着动作给磨平，不见痕迹。

我用前半生换一场青春盛宴，繁华落尽，还自己释然。

季北辰，时至今日我才敢放手。

你允我的自由，久违了。

吻点再次落了下来。

流连反复，温柔缱绻，情深绵长。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闻到了熟到骨子里的薄荷清新。那么近，令人心慌，也令人心安。

直到酒的香醇已分不清属于谁，我气短，羞赧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大口地喘息。

吻却继续着一路蜿蜒。

脑中已经思绪不清，做什么合不合适，暂时丢给明天再去考虑吧。

坦诚相见的过程是模糊的，我却记住了第二颗纽扣的纹理。

日本美丽的传说里，第二颗纽扣靠近心脏，代表永恒不变的爱。

那一年，阴差还是阳错，我与他的缘分早早地缠绕在了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苏苏，你确定？”

这是他第一次唤我，用最亲密的两个字。

我微扬起下巴，吻上他的眼睑，用身体去感知、去铭记。

原来，他带笑的吻最磨人。

于是，温吞的水里生起了火，我轻易染上了他的毒。在他的指尖盛放，不是自甘的堕落，而是相悦的怔魔。

像是他手中的玩什，更像是他唇下的珍宝。直到通体失了自己，五官也迷失了去。

“顾行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唤他，仿佛这般做了，能好受些，“顾行止......顾行止......顾行止......”

他的温柔落在了我的眉心，换来彼此拥得更紧。

他永远用最温和的态度与我相处，一如当下与我拥抱，与我亲吻，与我爱抚，与我缠绵。

他动情地在我的身上留下吻点，带着热度，却不灼人；他用好看的手指划过我的每一寸肌肤，没有攻城略地的霸道，更是像诚意满满的招安；他让彼此在舒服的角度下相濡以沫，并在最适当的时机水乳交融。

与他****，没有惊艳的礼花盛放，却有着悠长的研磨回味。

“苏苏，看着我。”

然而我的眼却不复清明。

疼！

他的眸子，倒影着一张煞白的脸。

我在他的眼里，便是深爱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