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养眼,是那种看一眼就会让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叫嚣着“求认识,求交往,求扑倒”的绝色。自打他进来,我听见周围有不少喘息声,忒不矜持了。
“好帅!”
“天!他是明星么?”
“如果能和他拍照或是交换个联系方式的话......”
我若只是一名吃瓜群众,肯定嚎得比她们还要凶。
作为“外貌协会”资深荣誉会员,我向来以“肤浅”为荣。没办法,颜控的世界就是这么耿直。
然而当这枚绝色堂而皇之地走向自己......说句良心话,我不喜欢这个设定。
左手边那一桌的美女,对,没错,就是你。小白眼能含蓄些不?我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抢了你家户口本?
还有右手边那一桌的小妹妹,还没成年吧。花季年华,咱就该多读点儿书,学好数理化,撩遍美男没在怕!
来人与我简短接头,确认身份无误后,便在我对面坐下了。一时间,我听见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倍感压力山大。
好无辜啊。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苏女士说,我没别的好,贵在有自知之明。她说这话时表情很是欣慰,我就笑笑,假装没听出她的嫌弃之情。
但综合自身无风无浪的小半辈子来看,我约莫是没有“主角光环”的,所以从不奢求天降大馅饼的好事。重力加速度,我怕被砸死。
“不好意思,下班时有事情耽搁,让你久等了。”清冽低沉,似醇酒,似琴吟。
不记得谁说过,这世上总有一个人的声音让你听了,怦然心动。
此刻,我的心动没动?不清楚。
只他的声音,我忘不了。
如果人真有前世,他定是一枚出尘风雅的翩翩佳公子,附庸着遗世独立的才情,孑然独行于世间的繁华间,片叶不沾身。
但今生,他却是个医生。
“我也刚到不久。没想到是你......顾医生。”
茶点和小食很快上来了,咖啡厅里人不多,服务人员的工作效率挺良心。
我盯着眼前的男人,双眼虔诚记录下他一丝不苟倒茶的动作。透明的玻璃盏荡漾着缤纷果茶,角度倾斜间,液体与杯壁轻柔碰触,发出咛叮声响,灵动好听。全程不过十秒,每一帧却都像是一幅精美的画作,足够人品玩半晌。
“谢谢。”客气地接过他缓缓移至我手边的小杯,我下意识地垂了睫,不去看他。
“绝色”之于我,稀有物品,远观就好,近距离接触会使得气血逆流喷涌。
而我,天生贫血。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顾行止。很高兴认识你。”他望向我,礼貌而谦和。
我的头皮有些麻,本不想和他眼神接触的,却不得不回看那双漂亮的眸子:“韩苏。”
一秒对视,记忆中的片段闪回——那一年的胃镜手术室,那一年的夜半走廊,那一年的红糖水,那一年的我和他。
其实,不是很高兴认识你啊!
“你的名字很有文艺气息。”他的话里含笑,上扬的尾音略显磨人。
礼尚往来,我很没水准地依葫芦画瓢:“您的名字很有文化气息。”
这是真心话。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他爹妈肯定读过书。
思及此,我对韩先生和苏女士的怨念深了几分。哪怕你们叫我“韩流水”也行啊!两人的姓氏一拼,还能更草率么?
闻言,他笑出了声,不开怀,有些无奈:“我们的年龄相差不大,你没必要这么客气的。”
大哥,咱能别睁眼说瞎话不?我上高中那会儿你都已经工作了,这年龄差,起码两位数往上走吧!
保养得倒是不错......
“冒、冒昧问一句,您、咳咳,你几岁啊?”上一次我说这话时,对象是一个三岁的光屁股小孩。
“二十九。”他说得波澜不惊。
呵!敢情这年头,只要人长得好,撒谎都能脸不红心不跳?
“顾医生,我们十年前就见过面了。那时的我还是个高中生。”我没有点破,但他肯定能懂。
他端起茶杯浅啖一口,继而莞尔:“我知道。胃镜很难受,你应该恨死我了。”
我笑,很傻很天真的那种。原来被人当面拆穿,当真尴尬啊!
他没在意,继续解释:“那年我上大二,你们军训时学校还没开学,我就去市一医实习。”
哟吼!大二就在这么好的医院实习,端的是“有为青年”。
我不禁回想起我的大二,废柴。难为苏女士没把我连着垃圾一起扫出去。
“您、咳咳,你很优秀。”我由衷感叹,并在心里默默画了一个叉。
学霸,精英,人才。他是高端的生物,惹不起,得跑。
“别只顾着说我了。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典型的“相亲”话术,他却说出了别样情调。
顾行止真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与人对话时会给予对方绝对的关注,又不会显得过分轻佻谄媚。瞳仁深邃,如千年的古井,低婉道出靡靡梵音。
被这样一双眸子注视着,是幸福的。
因为,它无时无刻都深情。
我别开眼:“行政。”舀起一勺面前的“黑森林”放进嘴里,可可的醇香在舌尖绽放,我很满足。
他听完颔首:“在J市?”
我摇头:“在G市。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那里。”
提到城市,我心头一阵窃喜。苏女士啊,不是我不配合,实在是异地恋死得快。今天这一出相亲,必须黄!
却不料,顾行止的回应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向我的天灵盖招呼过来:“真巧,我也在G市工作。”
说好的市一医呢......
本以为相亲的过程会度秒如年,可对象是他,我竟觉得时光飞逝。
我敢对着人民币起誓,我不贪恋他的美色,却无法否认,和他相处很舒服。
最后,他开车把我送到小区楼下。
“谢谢你,顾医生。”我解开安全带与他话别,没敢看他。
他客气地应下。
“那......再见。”别再见了,我Hold不住。
他却表示还有话说:“你似乎很避讳看我。”调子里没有不喜,细听倒像是友善的揶揄。
我下意识地抬头:“没、没有。”与他四目相接,但随即又条件反射地偏过去。
他轻笑,我羞赧。不打自招,笨死你算了!
“其实、其实是因为顾医生你太帅了,我、我不好意思看你......”
顾行止没有再“为难”我,我如释重负地下了车,目送他离开。
呼!真累啊!
三楼的灯还亮着,时间不算太晚。
我做好了被苏女士棍棒伺候的心理建设,转过身却看到了一个令我吃惊不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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