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的倒数第二天。所有的人类都灭绝了。虽是存活了几个人。但他们并非纯粹意义上的人类。
纯粹意义上的人类,指的就是寻常的普通百姓。一个世界出现变故,首先遭殃的就是无辜的他们。
其实,活与不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生命,无非就是一种生物。
生物终究不能永恒。变成死物,是他们早晚一天的事情。
早死跟晚死,其实上没多大区别。
尤其是对我这种人来说,几千万年甚至上亿年,只是一段时间的概念,虽然很漫长,但终究不是永恒。
天上的雨一直在下。阴沉沉的天空积郁,仿佛到了黑夜。
我一直往前走着。
遭遇毁后又恢复的大地,乃一片辽阔的平原。再不见山脉和盆地,连一丝绿色都不见。
能量的震荡,将这个世界上的每一粒种子都彻底毁坏了。故而,纵然大地湿润,但绝对不可能再长出一株绿色植物来了。
……
走了不知有多久。
前方的平原大地上多出了一间屋子。
屋子是泥屋子。但又不全部是泥屋子。它四周的墙,是用泥巴堆砌起来的。屋顶是一朵彩云。
彩云荧光萦绕,流转不止。
我站在屋前伫立了很久。
它没有门子,也没有窗户。
但我敢保证,里面一定住着人。
土墙终于崩塌了。
彩云飞走了。
雨仍然在下。
有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透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他正在注视着我。
我也正在注视着他。
不是眼神上有关心灵的交流。也非充斥着敌意的互相审判。
只是纯粹地看着。
时间在静默中过去了良久。
……
“你终于来了!”对方先开了口。
“是啊!”
“我就知道,这一天,根本就躲不过!”
“嗯!”
“今天是我的死期,对吗?”
“不对!”
“可我就要失去心脏了,难道我还能活得成吗?”
“只要你愿意,一定能活得成!”
上古流云不再吭声了。
我也不再吭声了。
好像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雨,下个不停。
天越来越阴了。用“漆黑不见五指”几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无论多浓的漆黑,在我眼中都是透明的。
上古流云慢慢咧开嘴笑了起来。
笑得非常苦涩。
他问:“我到底算什么?”
“我会谢谢你的!”
“谢我干什么?”
“你替我守护心脏这么长时间,辛苦了!”
“呵呵,你准备拿什么谢我?总不能只是口头上说谢谢俩字吧!”
“你想要什么?”
“你都能给我什么?”
“我好像什么都能给你!”
“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就连这颗心脏,我也早就不想要了!它对我来说,就像一颗捂不热的石头。”上古流云道,神情显得更加落寞了。
“为什么什么也不想要?”我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觉得一切,都很没意思!”
“寂寞,对吗?”
“对!寂寞。无穷无尽的寂寞!”
我不再吭声。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寂寞,永远驱走不散。
人,越活越寂寞。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选择自杀。
……
上古流云本尊自杀了。
他的吞并计划,终究没有圆满完成。
或许他早已经知道,就算吞并计划圆满完成,使自己变成了无敌,但终究不敌寂寞。
无敌有多寂寞,他尝到过。毕竟有一段时间,在这所有的空间内,他是无敌的。
或许他早已经知道,无论他怎么做,也达不到另外一种境界。最厉害最厉害也只能在这所有的空间中称霸。而想要撵上我这种人的脚步,根本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根本不可能。因为两人的起点和性质都不同。
当他的尸体落地的一刹那。胸膛像一朵血红色的莲花般绽放了。一颗朴实无华的心脏飘出来,移至我的胸前。
“唉!”它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发挥出了多少感慨和唏嘘。像穿透虚无一样,穿过我的胸壁,回归到了它最原始的位置。
就在这一刻,我的心境得到了巨大的改变。
我觉得自己是不可战胜的。
没有我不可战胜的。
这种绝对无上且熟悉的自信,久违了太久。绝非盲目的自大。
……
但是,自信,并不代表快乐。
却让我感到很寂寞。
前所未有的寂寞,将我给完完全全笼罩了。
我仰躺着,漂浮在虚空中,随意漫游,没有固定要去的方向。
雨,一直在下。
我让雨淋湿了自己。
飘渺的天际那头,站着一个女人。
风寻翼。
当我的身体自由飘过去的时候,被她给拦截住了。
“空白!”
“嗯!”
“你不爱我了吗?”
“不爱了!”
“那你还有爱的人吗?”
“好像没有了!”
“你学会了放下?”
“对,我学会了放下!”
“放下的滋味如何?”
“寂寞,空虚。说不出的寂寞,说不出的空虚!”
风寻翼流泪了。
“对不起,空白!”
“没关系!”
“你打算干什么去?”
“没有打算,顺其自然吧!你呢?”
“我还是要进入到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里!”风寻翼道。
“或许,这次,你不会再死了!”我笑道。
“是的,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廉耻之心。我是一个十足的荡妇,我再也不会因羞愤而自杀了!”风寻翼也笑了起来。
虽然她在尽力伪装,但还是露出了凄惨。
我不再吭声,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风寻翼离开了。
我继续于空中飘离。
……
最后,我降落了下来。
雨一直下。
我站在湿漉漉的黄土地上。
慢慢的,一座坟从地下钻了出来。
坟裂开了。
露出一具身穿黄色袍子的尸体。
尸体的脸上挂着微笑。
笑容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讥诮。
二桃。
他已经死了。
但没人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这是一个最能装的人。
如果让我说出一个最可怕的人。那就是二桃。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可怕。
但你看到他的样子,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奇怪的安全感。就算知道他下一秒要弄死你,你也不会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这样的人,如果好好去交朋友的话,一定会有非常好的人缘。
只可惜,谁跟他做朋友,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他坑人的本事,和他伪装的本事,是一样的高强。
雨一直在下。淋得尸体湿漉漉的。
尸体终于睁开了眼皮子。
他的眼珠子璀璨如宝珠。
令整个世界仿佛明亮了不少。
……
璀璨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去。
二桃的眼珠子恢复了正常如斯。躺着的身体直立起来。一瞬间披肩长发干透了,飘逸飞舞不止。
他正在注视着我。
我也正在注视着他。
不是眼神上有关心灵的交流。也不是之间存有敌意的互相审判。
只是纯粹地看着。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包括人的沉默。
两个人面对面的对峙,总有一个人先开口。
“空白,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问得相当不客气。
说明二桃并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这一份狂傲,不像是装出来的。
“二桃,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问。
他并没有回答。
沉默,又是沉默。
当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沉默的时候,说明这两个人确实不适合做朋友。
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明天见吧!”我道出一句。
“怎么,你要阻碍我?”
“阻碍你什么?”
“阻碍我的蜕变!”
“就算我不阻碍,恐怕你也成功不了!”
“为什么?”
“如果你的蜕变真那么容易成功的话,在前面三次重复上演的时间由头至尾的过程中,你早已成功了!”我道。
二桃叹息一声,道:“如果这一次我再不成功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你蜕变成功的话!到底会变成什么样?”我问。
二桃没有回答。
话,再无话。
我们分开了。
……
我又遇到了一个女人。
是空灵。
她已经蜕变成了所有空间中最漂亮的女人。但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快乐。整个人充满了深沉的伤感。
“爹!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事儿?”
“当初,你在神秘且强大的贵妇的肚子里放置三枚卵蛋。到底是什么卵蛋?”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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