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看到了黑色的天花板。我从来没有见过天花板上刷的是黑漆。漆黑如墨,散发着一种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息。
而且,黑漆的味道有一种淡淡的臭。这种臭似乎能堵人鼻子,令人呼吸不顺畅。
人呼吸一旦不顺畅,就会感到心烦。
不仅天花板是黑色的。就连四周的墙壁和地板都是黑色的,甚至床上的被褥,桌椅等。凡是你用眼睛看得见的地方,它都是黑色的。
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息。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内并非我一个人。
还有两个女人。她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正在背对着我。瀑布似的披肩长发,将她们的后脖颈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反正入眼的都是一片黑色。
我倒期望她们两个能转过身来。因为我不相信女人的皮肤会是漆黑如墨的。我希望看到一点儿白。哪怕是黄色。
等待了很久。
不知外面是黑天还是白天。
因为这间屋子虽然宽敞,但四周的墙壁上没有镶着一个窗户。
屋内十分闷热,除了呼吸外,再感受不到其它的一丁点儿空气流动。
终于,两个女人转过了身。
果然很白皙。
漆黑如墨的衣服,衬托得她们的肌肤白如雪,竟然显得有些刺目。
两个女人都异常漂亮,绝对算得上人间尤物。
虽然她们都很年轻,但明显已不是雏儿了。因为她们的肚子很大。如果不是肚子里生了囊肿,只有怀孕的女人肚子才会这么大。
看她们的气色很不错,不像是生病之人,肯定是怀孕了。
“你醒了?”其中一个女人对我问候,面上正布满忧愁。
另外一个女人正在低头啜泣。
“这是哪里?”我问。
“你最好别问,我什么都不知道!”女人赶紧说。
哭泣的女人抬起头看我,眼睛红肿如核桃,嗓音有些嘶哑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由得愣住了。哪有人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的。再说,我也不认识她。才头次谋面。
“你倒是说呀!我是什么样的人?”女人催促道。
“你是一个漂亮的大肚子女人!”我只好说了一句。
“还有呢?”
“还有……你好像很喜欢哭!”我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
女人的眼泪流出来的更多了。
她说:“无缘无故的,谁也不会流眼泪。流眼泪的人,一定有着一段悲伤的往事!”
“你有什么悲伤的往事?”我忍不住问道。
“我不想说!”
我闭嘴,不再问。
另外一个女人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面上的忧愁似乎更多了。
她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知道我的爹怎么样了!”
没有人搭理她。
她又说:“我的爹是一名村长。村长,在一个村庄里,算是最大的官了!”
还是没有人搭理她。
她不再说话了。
哭泣的女人仍然在哭泣。
时间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其中一个女人怒道:“你能不能别再哭了!嘤嘤嗡嗡的,多烦人!”
哭泣的女人道:“你好歹有一个爹。可我连一个爹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找画画的人?”
“我为什么要找画画的人?”
“因为你是从一副画上走下来的。对于画中人物来说,作画的人犹如父母者!”
“可我根本不知道画画的人是谁!”哭泣的女人道。
另外一个女人道:“你应该找一个人问问的!”
“找什么人问?”
“一个无所不知的人!”
“他叫什么名字?”
“二桃!”
哭泣的女人道:“二桃是真的无所不知吗?”
“他是真的无所不知!”另外一个女人语气作得肯定。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口道:“荒谬,没有人是无所不知的!”
“你是谁?”
“我叫杨大宝!”
“杨大宝?你是哪个杨大宝?”哭泣的女人又问。
“乃上古流云一道潜意识的杨大宝!”我回答道。
另外一个女人问:“你认识二桃吗?”
“认识!”我点了点头。
“那二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女人难免有些激动。
“是一个爱撒谎,爱坑别人的人,谁跟他打交道,谁倒霉。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我道。
“一个能坑得了别人的人,一定是非常聪明的!”
“他好坏哟!坏坏的男人,才是真正有味道的男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跟女人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也很想找到二桃问一问,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肚子里的血球,又是什么东西?”
等待,是一种煎熬。
忍受的等待,更是一种煎熬。
我正在忍受着两个喋喋不休的女人。我觉得,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东西。
嘎吱一声。
一道门子开了。
我还以为这间屋子的墙上连门子也没有。原来是门子关上后,天衣无缝,又加上和墙一个颜色,一般厚,很难看得出来。
有一个人进来了。
看见他,两个女人一块站了起来,低头驼背,显得恭恭敬敬的,犹如两个丫鬟。
来人正在注视着我。
我也正在注视着他。
“二桃,其实上是一个挺不错的人!”他说。
“你是谁?”我问。
“我叫空白!”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又问。
“知道!你乃上古流云的一道潜意识!”他说。
“你为什么说二桃是一个挺不错的人?”
“我曾经羞辱过他。说他是一堆臭****!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无所不知。竟然识破了我的身份。而且他的儿子能够控制我的命运。面对一个能控制自己命运的人,我是感到非常害怕的。他的儿子让我给二桃跪下来,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说自己是臭****。我做到了才肯放过我。”来人道。
“那你做到了吗?”
“我给二桃跪下来了!只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只喊了一声我是臭****。就被二桃阻止了。他将我扶起来。没有跟我记仇,还教我一些做人的道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觉得二桃确实是一个挺不错的人!”来人道。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问。
“已经是二十二年前了。现在是2030年。那时候才是2008年!”来人道。
“二桃的儿子是谁?”我又问。
“乃四分之一最原始、最纯净之气化成的杨大宝!”
“哦,又一个杨大宝。”
“你认为有几个杨大宝?”来人问。
“三个!”
“哪三个?”
“一个是我,乃上古流云的一道潜意识。另外一个我认识,乃上古流云的第四道生命气息。再加上你所说的这一个,乃四分之一最原始、最纯净之气化成的杨大宝。总共不是有三个吗!”我道。
来人笑了。
笑容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讥诮。
他说:“你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怎么了?”
“现在只有两个杨大宝。除了你之外。乃上古流云第四道生命气息的杨大宝,和乃四分之一最原始、最纯净之气化成的杨大宝,实为同一个人!”来人道。
“原来是这样!”
“你在这间屋子里,昏睡了整整二十二年!”
“我也想不到自己一觉,竟然睡了那么长时间!”我苦笑不已。
来人问:“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记得!在我昏睡之前,喝了一个人的一杯酒!”我说。
“喝了什么人的酒?”
“一个没脑袋的人的酒!”
“没有脑袋?!”来人诧异了,“究竟是谁,他厉害不厉害?”
“他在自己的肚皮上割开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成了他的嘴巴。他跟我说,他叫原初!”我道。
“原初?!”来人惊呼。
“怎么?你认识原初?”我赶紧问。
来人道:“我曾经见过他的脑袋!”
“他的脑袋在哪里?”
“在二桃的手里!”
“这二桃可真不是个好东西!他摘了人家的脑袋干什么?”我气愤不已。
来人不再吭声。
我说:“我喝了那没脑袋的人的酒之后,就醉倒了。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这间屋子的床上。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来人道:“是一个大脑袋的女人把你扛过来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书世界!”
“书世界?”我疑惑了,“书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来人解释:“是一本神奇小说里描绘出来的世界!”
“神奇小说?有多神奇?”
“要多神奇就有多神奇。它的内容都变成了现实!”
“神奇小说的原作者是谁?”我又问。
来人道:“原作者是乃四分之一最原始、最纯净之气化成的杨大宝!”
我不再吭声了。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一个人进来了。
是一个女人。
脑袋很大的女人。她的肩膀已经够宽了,可她的脑袋比她的肩膀还要宽。她的头发很长很浓密,就像一个很大的黑盖子,把她的大脑袋给盖得严严实实的,我看不见她的脸。
我能感觉到,她正在注视着我。
而我,也正在注视着她。
“是我把你捡回来的!”她说。
“你为什么要把我捡回来?”我问。
“因为有一个人要见你?”
“谁要见我?”
“书世界里的主人!”
“书世界里的主人是谁?”我又问。
大脑袋女人道:“还用说吗!自然是神奇小说里的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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