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般在选美大赛之前都会沉寂一段时间以精心打扮、养精蓄锐的众位美人,这次破天荒地空前团结,几乎是组团来参见这位传说中的王爷。
前来的自然包括了参加选美的一众美人,其中最为积极的要数曾经失踪过的那些,其积极程度,甚至惊动了秦焰身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那位侍卫——那老兄身高九尺,腰围七尺有余,行动却甚至灵活,堪称是秦焰身边挡人挡刀挡炸弹的一把好手!他往秦焰身前一站,顿时鸦雀无声。
一方面,人家的体型摆在那儿,你再吵?信不信我一屁股坐死你!另一方面,他这一站,台面上就是剩下他了,秦焰看不见了,甚至他身边的那些侍卫也看不见了,再吵?主角没了吵什么?这不是白费力气么?
见场面终于得到了控制,姚家老祖宗捋着胡子一脸慈祥的笑意,“众位急切的心情老朽甚是明白。”
云熏警戒地守望四周,闻言,很是不屑,“您老人家一把年纪,要真能‘甚是明白’,您的夫人该怎么想啊?”
秦焰很是认同地眯起眼睛:就是!不仅把自己拖下水,还乱发布消息,这下他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云熏今天都没有对他笑……都是臭老头害的!
老祖宗在前台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却还是强撑着嘴角那抹笑,甚是自然,可见其功底,“但这次大家可能要失望了。我们秦焰王爷这次主要是安慰那些受到惊吓的美人,至于他的梦中人,还请王爷亲自跟大家解释吧。”
他退后两步,示意那位人墙兄为他家小主人让出位置。他得到云熏侍卫长的首肯之后,终于挪动脚步,往边上走去。
原来他的威望已经堕落成这个样子了么……秦焰默默地为自己哀悼一下,接收到云熏不满的眼神之后,瞬间又精神抖擞,“还请受惊的美人随我来,本王……”
他面带笑容,眼角微微上挑,淡金色的眼中深情无限,有些妖异的惑人,“将有惊喜奉上。”
姚家老祖宗看着在衙役“辅助”下鱼贯离去的“不相干人等”,满意地笑了,目光扫到一个英挺的身影,笑容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云熏看着自家小主人被那温香软玉簇拥着往后宅走去,竟然还毫不反抗,心中的不满被无限放大——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竟然就敢这样明目张胆地……
地干嘛她暂时还没想到,只是觉得不爽!很不爽!小主人究竟知不知道他这样做让他们这些负责安保的很难做啊?
所以说,男人女人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是属于不同次元的。药箱互相理解,那还是要多多努力滴。
郑崖经历的时间充分体现了什么叫世事无常。他不过小小地打了个盹,一睁眼,不仅发觉春姬那十岁娃娃的身躯疯长成了十六岁的摸样,还看见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张脸,完美冷峻犹如神祗,偏偏又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气息,健美挺拔的身躯找不到一处瑕疵。
不存在与人间的美神。
苏溯越!
好吧,要不是知道时间地点统统不对,他可能真的要冲上去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一番了。
像是感觉到了郑崖强烈的情感波动,春姬的灵魂很是不屑地看了眼这个“没用又懦弱”的家伙,轻笑一声,也懒得解释,很是利索地直接用行动表达。
她款步上前,豆蔻年华的少女带着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魅力,青涩之余还有万种风情,换做任何一个定力不好的男人,难免是要被蛊惑的。
那个完美图神智的男人只是轻轻偏了偏头,看着这个女子,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像在看一个死物,“贱民。召唤本王,你祈求什么?”
郑崖觉得,他要是还有实体的话,一定能体验一把“惊掉了下巴”的感觉,因为那个自称本王的男人,他那宽阔的肩膀上,出现了一个小阴影。
那个小小的、毛茸茸的家伙,踩着优雅的猫步,昂首挺胸,高高翘着尾巴,圆圆的猫脸上满是骄傲。它凑到那个男人的脸旁,伸出粉嫩嫩的红色舌头,轻轻舔了他一下。
“嗷——”郑崖忍不住在心里尖叫,楚尊,人类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你的杀伤力了!
春姬显然也被这样一个明显破坏氛围的家伙惊到,再看那个男人,却没有任何不悦,反倒是理所当然地享受来自楚尊的亲昵,神情甚至带上了陶醉。只不过,要是不认真看,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毕竟面瘫,也是个隐藏内心情感的神器啊!
春姬深吸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的力量,以神降的方式降临人世,这样的神祗,只能是祭司们口耳相传的王。
众神之王。也是早于万物存在的远古兽类的统治者。
“我想,成为这片土地上新的统治者。”在他的目光下,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却还是浑身冒冷汗,“我想让蛮国变得强大,我想拥有无上的权利,我想……不痛苦。”
楚尊坐在男子的肩头,微微侧过头,眼瞳中有艳红的光流转,显得妖异又可怕,“我为什么要帮你?”
一股尖锐的疼痛席卷了郑崖的神经,他甚至连呻吟都不能发出,只能凭借身体本能,蜷成一团,却丝毫不能缓解这种突如其来的、堪比剥皮抽筋的疼痛。
春姬却在此时笑出了声,“感觉到了吗?你的朋友在受罪。”
听见这句话,郑崖和楚尊同时愣住了。难道这种痛……
男子看着她,眼神有轻微的变化,就像透过她,看见了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他轻轻勾起嘴角,“好,我实现你的愿望。”
他伸出手,修长完美的指骨上覆盖着麦色的皮肤,修剪圆润的指甲甚至在黑暗中都有莹润的光。超越性别的美丽。
他伸手搭在春姬的肩上,甚至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飘渺的光散逸在他们接触的那块皮肤,然后迅速扩散。
七彩的流光闪烁在春姬身躯周围,心中不可抑制的惶恐逐渐弥漫,她却在这时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不能动,完全不能动。
那种尖锐的痛楚瞬间停止,郑崖立刻感觉到,有一种强势的精神力,悍然入侵这个身体。
但,那并不是和他一样的灵魂。而是另一种东西。
楚尊站起来,看着那个倔强的女孩,年轻的容颜已经足以显示日后的美艳和张扬,却在此时,被汗打湿了脸颊,显出丝丝的狼狈。
它缓缓开口,带着经历时光冲刷的沧桑和不易察觉的惋惜,“春姬,你本来可以更幸福的。”
真的,那样一个不服输有有头脑的女子,还拥有惊人的美貌,如果不选择这条路,或者没有碰到这个恶魔,她的未来,绝对会更幸福的。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生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但,究竟什么才是生命?能呼吸能运动,对外界的改变存在应激反应,趋利避害。然后呢?
对于一个人来说,生命是绝度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旦割裂,有些人有选择玉石俱焚;有些人会选择苟活于世。
但,有没有人想过,要是关于生民的选择权不在你手里呢?那又该怎么办?
春姬现在就面临这个难题。
它的身体被改造了,自然是强悍了不少,拥有了控制天下蛊虫的力量,甚至拥有控制人心的力量,却没有拥有控制自己的力量。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并没有永远永远控制自己身体的力量。
那个男人给春姬留下堪称无敌的力量之后,目光悠远地看了看她的胸口,那里,暂时住着郑崖,楚尊唯一关心的外人。
要是身上有毛的话,哪怕不是楚尊那样的长毛,只是短毛也行,郑崖敢打赌,他一定已经炸毛了!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哟!冰冷肃杀偏偏还带着浓重的不屑。我凸,您老人家要是不屑,究竟为什么还要关注他这样的小人物啊?
楚尊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蠢蠢欲动地想要过去郑崖那边——毕竟他有那个义务好好保护这个脆弱的贱民啊。但得到一个警告的眼神之后,楚尊立刻老实了。
识时务魏俊杰不是,更可况它头顶上的那位脾气极度糟糕,手段极度暴力,看周围因为他一个心情不爽不仅千疮百孔甚至连地形都改变了的祭祀场就知道了。
楚尊这厢畏畏缩缩不情不愿地还是离开了,郑崖这边就倒霉了。
他在春姬的身体里,那真真是一日三秋——呃,这个词用在这里可能会造成点误会。
时间对于郑崖来说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因为在这样一个不辨日月的时空中,他经历的时间明显要快于正常时间的流转。
他亲眼看着春姬从十六岁的摸样一路成长,经历的事情模糊不清,却明显感觉到,这个美艳的女子在拥有力量的日子里,几乎没有真正开心过。
起码,呆在她的心中的郑崖,没有在这个跳动着的脏器中,感觉到任何正面的情绪,最多的,不过是死水微澜的起伏。
在春姬十九岁的时候,她运用蛊虫的力量,彻底统治了这个蛮荒的国度,并将其发展成为这个陆地上,最强大的国家。
繁荣、昌盛,放在今日,绝对是最强大的国家,没有之一。
而这个时候的春姬,本应该春风得意的女子,却在自己越来越奢华的寝宫,嚎啕大哭。
这个几年来一直以无坚不摧的形象展示给世人看的女子,美艳张狂的女子,想一个遗失了家的孩子,哭得肝肠寸断。
郑崖微微闭上眼睛,感觉到这个身体中汹涌的力量,这让他很难受,更不用说这个身体的本体——春姬了。
那是春姬使用那个神秘的力量之后,就立刻遭到了反噬。那种钻心蚀骨的痛苦,郑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感觉到身上丝丝的冒凉气,春姬却满身冷汗地坚持下来。
之后的一天,整整十二个时辰,春姬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和郑崖一样,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个妖冶的女子,冷静地下令,祭祀、人牲、祈祷,一样不落地做着她最痛恨的事情。
春姬收回自己的身体之后,看着被重新修整一新却到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祭祀场,看着周围低眉顺眼的人,看着那一双双麻木的眼睛,春姬嘴角轻佻,“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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