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苔藓的生长位置,我们现在应该在山的背阴面,但是,这明显和我们来的方位不同。西南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就是山的阳面,如果这里出现了背阴面,那只有一个可能——我们进入谷地了。”
“我没有下行的感觉。”苏溯越开口。他的方向感一向很好。
郑崖点头,“这就是重点了。我们应该中了幻术或者进入了阵中……”
“应该是误伤。”冷慕蹲在路边,指着地上一丛矮矮的蕨菜,“这个很好吃,让我们进来的人应该不是坏人。”
请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郑崖很是无奈。
苏溯越早就习惯自自家主子这种跳脱的说话方式,表示他毫无压力,“主子的直觉吗?”
冷慕伸手戳了戳一棵蕨菜,很是认真,“能够把食物种得这么好的人,肯定不是坏人。”
虽然这里只有一丛,但是从这里往前看去,前面陆陆续续得还有好多可食用的野菜,长势良好,也没有破坏本土野草的生存环境,兼顾了人和环境的平衡,很好的布局。
能够安心种菜的人,是一个淡薄的人;能够将自己果实照顾得很好的人,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冷慕认为自己并没有开玩笑。
苏溯越站在她身边,嘴角有些微笑意,“嗯。”
冷慕抬头,眉开眼笑,“小越子这算是赞同我了?那崖大哥呢?”
郑崖轻笑,“就你古灵精怪!不过我要说,我们可能走到一个不得了的地方来了……”
话音未落,周围飘荡起的点点荧光,说不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这么围绕着他们,冰冷的光,并不突兀,相反竟然有种温暖的感觉,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似的。
楚尊跳出郑崖的怀抱,踩着他的头顶仰头,轻轻叫了一声,声音微微低沉,带着些微的哽咽。
荧光洒在楚尊的身上,像是落地生根了一般,慢慢扩散。冰冷的光变的耀眼,三人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在同时拉住了另外两人的手。
在这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他们经受不起任何的损失。
还好,光线很快散去,等他们能够正常地睁眼,冷慕登时亢奋了。
只见她“嗷”地一声甩开苏溯越和郑崖的手,奋不顾身地扑上去,“美人放开我!”
她很不满意地看着苏溯越围在她腰间的手,却在看到苏溯越冷峻的表情之后乖乖地站这边不懂,尽管表情幽怨委屈,活像苏溯越抢了她赖以为生的精神食粮。
“你是谁?”苏溯越脸色不好,很不好。
眼前这家伙融合了萧溟的妖孽百变和郑崖的温润俊秀,已经够惑人的了,再加上那一身修长精瘦近乎完美的身子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空气中,衬着周围淡淡的荧光,难怪冷慕要疯狂了……这到底是哪里的妖孽?苏溯越很是不满。
“小越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本殿!”那美人却做了个让众人目瞪口呆的动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身扑倒苏溯越,趴在他身上用脸蹭着苏溯越的脸。
“嘶——”冷慕倒抽一口冷气,捧着自己的小心肝,明显受刺激过度。
郑崖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却看到她面目潮红,两眼放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两人,顿时觉悟了——他究竟是怎么才会担心冷慕会吃醋啊?这丫头根本就不是常人嘛!
苏溯越一时不察再加上没有防备,被轻易推倒,又被这样轻薄,一向波澜不惊的面瘫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
他气急败坏地推开他,站起,重重抿了抿嘴,尽量用平淡的声音道,“公子自重!”
“嗷!”冷慕蹦到那美人面前,“美人你跟我家小越子什么时候有的奸情啊?没关系,说出来,本姑娘很开明的,绝对不不会妨碍你们的爱情!哦我是一个多么有爱的主人啊!”
美人皱眉,冷声怒喝,“贱民!不准模仿本殿说话!真是拙劣!”
冷慕张大了嘴,“你你……你……是是是……”她一跺脚,“你是楚尊?”
郑崖面目扭曲,“你的毛呢……”它那身非常有爱的长毛呢?他最爱不释手的!就这样没了……
美人呆住,像是想到什么,瞬间满面通红,“你……你们这些贱民!本殿好心好意幻化人形让你们瞻仰,竟然还挑三拣四?你们以为这是在菜市场吗?挑挑拣拣,像什么样子!”
苏溯越嘴角抽搐:作为一个远古的兽,您究竟是怎么知道”菜市场“这种神奇的东西的?
冷慕狗腿地从包袱里翻出一件披风,得到楚尊的首肯之后屁颠屁颠地为他披上,守在一旁,就差没有流几滴口水来表达她的垂涎了,“美人风凉。这样好点了吧?”
楚尊满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眼披风,想了想,还是意地点头,“还是你比较贴心。”他幽怨地看了眼面无表情扭头的苏溯越,狠了狠心,道,“本殿许你以后服侍本殿!”
冷慕登时兴奋了,抬起爪子就要搭上楚尊美人的肩,却被苏溯越一把抓住,“主子,够了。”
冷慕很是忧伤,“小越子,机会难得……”
话音未落,一阵风过,荧光散去,披风落在地上,那个魅惑众生的美人却不见了。
冷慕大惊失色,“嗷嗷!美人!楚尊!小尊尊你在哪里啊?你要是不见了奴家心都要碎了啊……嘤嘤……”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可以调戏的美人,却在她没有看过瘾的时候消失不见,这比给一个饿极了的人一碗饭却不让他吃还要残忍!嘤嘤……这不人道!
“吵什么!本殿在此!”头顶上传来楚尊一如既往的傲娇声音。
冷慕激动地抬头——不要啊她的美人!她的帅哥!她的精神食粮!她不要小猫咪啊……
“小越子!人家受到了伤害!”冷慕扑进苏溯越的怀中,泪流满面。
苏溯越抬手轻抚冷慕的后背,默默无言,但这并不妨碍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古井无波的眼中漾起愉悦的波纹。
郑崖正巧看见这一幕,安抚自家起义的鸡皮疙瘩的同时又不禁好奇:苏溯越已经开窍了,那么冷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啊?毕竟,以他们的关系看,主动权还是掌握在冷慕手中的嘛!
小家伙见自己又一次被冷落,愤愤地踩着郑崖的肩膀,“本殿特意来陪你,不用太感激本殿。”
郑崖轻笑,温润如玉,“多谢殿下。”
楚尊有一搭没一搭地任郑崖给自己顺毛,哀怨的视线钉在苏溯越的身上,一言不发。
苏溯越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倒是一直狗腿地守在一旁的冷慕气愤了,“小越子,你究竟对我们楚尊美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躺着也中枪就是指这个样子么……苏溯越表示自己很无奈。
楚尊仰起头,用一种相当感慨的语气道,“想当初本殿在临幸郑崖美人还是萧溟美人之间徘徊不决的时候,横插一杠子,让本殿幡然悔悟。那种恢弘的气势、冷峻的容颜、健美的身躯,那才是天地间最是无敌最是优秀的存在!哦深深打动了我!”
简而言之就是您老人家对苏溯越起了色心是吧……冷慕很是忧伤,怎么办,自家的精神食粮看上了自家的好侍卫。
“那个时候……”郑崖眯起眼睛,他想到了自己和萧溟那极尽折腾的几天,那真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为什么苏溯越轻轻一拉我和萧溟就分开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感情太好难分难舍随意才用楚尊为借口好光明正大地秀恩爱吗?”冷慕很是忧伤地看着他。“难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冷丫头,你可以喘口气再说。”郑崖怒,“老子不喜欢男人!”
冷慕顿时沉默了——可是崖大哥,你明明就是一副傲娇女王样,那个女人可以承受一个比她还要傲娇的男人啊,除非母爱泛滥了……
还真让她说对了,郑崖日后的良配,还就是个母爱泛滥的女子这个日后再说,现在回归当前话题。
最有发言权的楚尊弱弱道,“其实那个时候你身体里的迷蛊已经被我消化完了,但是我一犹豫,就没让你们分开……”
郑崖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冷丫头来的那天其实我和萧溟是可以分开的!”
“呃……理论上,是的。”楚尊飞快的答完,翅膀一扇,冲进苏溯越的怀中,钻啊钻啊,躲进衣领中,不出来了。
出于兽类绝佳的直觉,它一直坚定地认为那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事实也确实如此。
冷慕哀嚎一声,跑到苏溯越面前,蹲下身,哄到,“小尊尊你就出来吧姐姐帮你看着坏人,绝对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的!”
“我们才不是坏人呢!”空寂的林中突然想起了清脆的童声,十足的气愤。
冷慕惊,“蹭”地一下转过身,气势十足,“出来!”
“我……我们没有做坏事……”童声像是被吓到了,迟疑了一下,说,“我们出来,你不准动!”
林中响起窸窸福栏的声音,陆陆续续走出几个人,面目平实,肤色黝黑。都是男性,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壮实。他们穿着奇异而简单的衣服,用几块鲜艳的、不知道什么制材的布——我们勉强把它称作是“布”——围在身上,就当是衣服了。
其中一个老者上前一步,开口,“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你们擅闯凡间禁地,所为何事?”赫然就是刚才的童声。
冷慕这次真的被吓到了,她转身扑进苏溯越的怀中,却被楚尊嫌弃地一爪子推开,于是她更加忧伤了,躲到一边默默种蘑菇……
郑崖长叹一声,忍住扶额的冲动,撑起自己引以为豪的微笑,道,“我们几个完全是无意冒犯,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这里,不知几位,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老者退回去跟身后的几个男人商量了一下,语调忽高忽低,但是冷慕他们基本可以确定,就算他们大声交流,他们也不会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因为——语言不通!
是的,语言不通,他们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使用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交流,声调诡异,却透着一种没有经过实践冲刷的质朴,就像远古时期流行的语言一样,所有语言的鼻祖。
听到这种语言,楚尊突然冒出头来,轻轻地叫了一声,语调竟然还和那些人用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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