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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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卫戍队长太多交代，只要不是蠢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事情不对。没人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安全的军营，即便很担心自己的家人。恐惧已经击倒了大多数人，而另外一些想离开的都被士兵阻止。

入夜后呜呜的暴风中，阳台守夜的人隐隐约约的听到，在不远处的港口有鱼人的怪叫传来，甚至有房屋倒塌的巨响。这印证了一些人的猜想，看吧……这果然是鱼人的诡计，它们并没有离开。

“那些鱼人不会又在做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已经失去了大门的阳台里，窝在一起烤火取暖的佣兵们，想起他们在人类战争中，遇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攻城武器。经历了这两天的战斗，已经没人敢再小瞧那些怪叫的鱼人。如果那些怪物如果学会了什么新的攻城技术呢？这个想法让所有人身心打了个哆嗦。

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个夜晚，第二天白天依然没有鱼人前来攻击。卫戍队长觉得不能这样被动的等待，他指派了三名士兵，又从镇民中找三个志愿者。

而实际上所谓的三个志愿者，就是卡莫斯和他的两个雇佣兵。因为没有人愿意这个时候走出军营，当副手气愤的想要强行指派时。

卡莫斯自己站了出来主动承担这个任务，于是两名佣兵也只能站出来。而作为他主动承担任务的回报，卫戍队长宣布如果他完成了侦查任务，那么他的嫌疑将彻底解除，无心过错的罚金也将免除，并且由他进行担保。

六人准备了一下，在伤患们的注视下，跟随大胡子安德鲁离开了军营。因为暴风雨没有丝毫的减弱，六人的行进速度并不快。街道上一些房屋不少失去了大门，但却没有怪物呆在里面。昨天镇子里还有零星的鱼人游荡，而现在卡莫斯等人已经走了较远，却一只都没碰到。

七人摸摸索索的登上了尸横遍地的城墙，就算是在暴风之中，那股鱼人尸体散发出要人命的腥臭味，依然能够清晰的钻进卡莫斯的鼻中，让他一阵阵想要作呕。

副手压低身子从木栏下小心探出脑袋，港口那吓人的成片墨绿已经消失了，然而……

“天啊。”

卡莫斯瞪大了眼睛，嘴巴不由自主的微张。一座小山垒在港口的正中心，不停流淌出的液体染绿了海，小山由鱼人的尸体堆砌。周围的建筑残破不堪，不像是被拆除造成的样子。少量绿肉挂在建筑上，只能隐约看出那原本是鱼人的形状。

“是那个异乡人，天啊，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吗？”

佣兵同样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却不像他的雇主那样失去了辨别力，眼神不错的他看到在小山最顶上，躺着那个黑发的年轻人。他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虽然都不大但却不停流着鲜血，看不出究竟是死是活。

在查看了附近没有鱼人埋伏后，卡莫斯等人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尸山。摸了摸倒在地上的莫烟颈部，还好跳动依然相当强烈，看样子只不过是晕了过去。而安德鲁看着周围的尸体，眉头仿佛要挤碎。

“肉……”

莫烟无意识的低吟了一声，在眩晕之中清醒了过来。肚子里的绞痛提醒他，身体已经因为饥饿而在抗议了。从床上坐起身来，莫烟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军营，是他逃走的那个房间。

“你醒了？”

端着一堆食物的卡莫斯推门而入，看到坐在床上的莫烟楞了一下，他没想到他醒的这么快，他们也只不过刚回到军营没多久。

莫烟现在没心思去思考，卡莫斯究竟在说啥，注意力早被那盘烤肉吸引过去了。怪不得刚刚在梦到了烤肉，原来是嗅到了门外的味道。粗暴的将盘子夺了过来，莫烟大口的撕咬着烤的香喷的肉食。

“那些鱼人真的是你做的？你逃走就是去港口，杀了那么多鱼人？为什么？万能神啊，你究竟是谁？”

卡莫斯一肚子的疑问需要解答，但是莫烟却除了吃外，对他的问话没有任何回应。他这才想起莫烟还不会通用语，他们根本无法正常交流。

“看样子很精神，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检查一下伤口吧。”

带着一个提着小包的女人的安德鲁，进入房间看见正在大吃的莫烟，冰冷的脸微微消融，至少他还会肚子饿。现在的他只要想到那个小山，就觉得控制不住的想要拔剑。想到起初打算抓捕他时发生的事情，安德鲁也是一阵后怕。如果他没有选择逃走而是反抗，那么那个小山也许就会是由人尸构成了。

莫烟身上的伤口，在港口的时候就已经简略处理过，身上缠着的绷带早已经被血染红。然而在女人将缠在他身上的绷带拆开，却只看到没有任何开口的皮肤，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安德鲁。

“嗯？去那了？我记得伤口都不小来着。”

风卷残云般将所有吃食吞下的莫烟，看着女人的检查，也注意到了身上的异状，用手摸着胸口和腰间的皮肤。胸口应该被那只巨大的鱼人切开了的，腰间也应该有被鱼人卫兵刺入的伤口，后面没有力气的时候也被砍中了许多次，但是现在哪里什么都没有。

安德鲁没有说什么，一言不发的带着医生离开了。只有留下的卡莫斯，不停的盯着莫烟的身体。如果不是看懂了其中的好奇，莫烟会怀疑他的取向。

雨依然在不停的下，而大多数的镇民都已经回家。虽然在城墙被突破前，卫戍队长提前安排了人去通知，但是依然有不少女人没有赶到军营。鱼人的威胁解除后，男人们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担心，纷纷回去寻找自己的亲人。

而卡莫斯和莫烟都被留在了军营中，被搁置的语言教学被提上了日程。

三天之后，五十名骑士带着五百人的士兵赶到了卡兰。虽然也看到了那些鱼人的尸体，但是却不相信卫戍队长的报告，他们将汇报中成群如海的鱼人，当成了卡兰求援的借口。并且很恼火在这样的天气，还要急行军赶到海边来。

莫烟身上异状没有被提起，知情人好像都忘记了有那么一回事。本来还有一些镇民叫嚷着要审判莫烟，这个奇怪的异乡人，并没有洗脱自己的嫌疑。但是在大胡子安德鲁带着那些人，清理了港口的鱼人尸体之后，回来的人再也没有提起审判的事情。

两个月后，每年都肆虐卡兰的暴风雨，也如同到来时一样准时的离开。暴晒的阳光瞬间清空镇子中的潮气，提早从卡里城返回的年轻人，将一些发霉了的器具拿出来晾晒，修补在鱼人攻击中受损的建筑。

“老板，我定的刀做好了吗？”已经恢复营业的街道，一名黑发的年轻人，走进火热的铁匠铺，向浑身大汗敲打着的老者问道。流利的通用语一股子吉萨王城的腔调，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个年轻人，两个月前还一句通用语不都不会说。

“一些装饰的条纹，我实在无法达到你的要求。”老人擦了擦满是黑灰的手，扭身从一旁取出两把长刀来羞愧的说道：“或许大城市的地方可以，你可以去那里的铺子试试。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那么精细的东西了，你知道渔港大多数都只需要鱼叉和钩矛。”

莫烟接过通体修长弧度很小的弯刀，一根手指放在柄与刀身间，刀身微微向下倾斜，重量没有完全保持平衡。在没有车床和精准的度量，全靠感觉做成这样已经不错，没有办法苛求更多。莫烟点了点头将约定好的钱，递给了老铁匠。

离开铁匠铺莫烟到了港口，一些路上的老人，总是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眼睛，莫烟大概知道一些原因，但是不打算去说什么。

今天是回来的船只第一次靠港的日子，卡莫斯会在哪里收购一批货物，他已经在这里滞留了太久，花费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这批货也只能补上一些亏空，赚钱什么卡莫斯已经放弃了。

“这是你定做的刀吗？”在船边清点刚收购的红珊瑚的卡莫斯，看到找到他的莫烟，腰间武器带上插着的双刀，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的说道：“是你自己设计的？看样子挺不错。”

“我抄的，不过瑟爹你肯定不认识。”

莫烟看着马车上堆着的货物，一些海兽的皮革，一些海里出产的海草，两指粗的各色珊瑚，以及新采的漂亮黑珍珠，据说都是比较紧俏的东西。如果把这些东西运到吉萨，根据卡莫斯说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而在一旁守卫的佣兵一脸嘲讽，这种花哨的东西他们在吉萨可看见多了，细长的刀身和任何武器碰撞都会断成两截，根本就是把钱扔到了水里。

“哦，能设计出这样漂亮武器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艺术家。”接过莫烟递过来的长刀，卡莫斯欣赏的说道：“或许到了吉萨，把刃以上的部分在做出一些花纹来，应该会更加的漂亮。如果遇见强盗的话，你可以用我的备用长剑，这件艺术品可不能碰坏了。”

莫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将那被评价为艺术品的武器插回腰间。在学会通用语后，莫烟编造了自己的身世。如今在卡莫斯的认知里，莫烟是个家境不错，但是比较爱作死到处跑的人，他跟随偶尔到达他故乡的商船，打算前往吉萨游学。

而实际上吉萨这个名字，还是莫烟从卡莫斯嘴里套出来的，那不但是马里斯帝国的王城，同样也是卡莫斯的家乡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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