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溃退

副手带着队长的命令离开高塔，却发现刚刚才得到的命令，已经没有了实行条件。盘踞在港口那成群的墨绿，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准备，叽叽哇哇叫着向着围墙冲了过来，轰隆隆的脚步盖过雷声。

他们抬着用从港口拆卸的木材，以及一些海中的海草捆绑成的梯子。手里大多数提着石质武器，少数的拿着珊瑚打磨而成的长剑和弯刀，更少的是一些锈蚀严重的铁质武器，那些大多数是从人类的手里抢来。

在暴风中瑟瑟发抖的佣兵和镇民，在混在他们中间的士兵的命令下，一个个强行振奋起精神从围墙后站起身，压低身子看着那些移动的墨绿。情况对于人类相当的不利，暴风雨带来了大量雨水。

让守城利器弓箭无法使用，潮湿让原本紧绷的弓弦，变的松软无力。更何况这个时节的暴风吹来的方向，正是鱼人们所在的海边。只要是有些脑子的人，便不会想着用那样的废物。成群的鱼人慢慢的靠近了围墙，一些臂力不错的人手里，握住了分发下来的重鱼叉。

“八十步！准备！所有人听我命令！”

已经抽出了长剑的副手，锐利的眼睛盯着那些怪物，高声的报着估算的距离。想要发挥鱼叉的最大威力，只有在五十步之内的距离才有效，他很担心队伍中的那些平民，会因为错误的估计距离，而浪费了宝贵的器具。

“投！”

冲锋的鱼人速度不慢，几个呼吸间便已经快到了城下。副手嘶哑的吼声，让百十支鱼叉从围墙上飞起，在半空中化作一道弧线，狠狠的刺穿那些几乎没有防护的怪物。这次的打击相当出色，鱼人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些，让一些鱼叉将复数的鱼人钉在地上，有一支上甚至串了四只。

然而鱼人数量实在太多，不到两百的伤亡没能阻止这些怪物的脚步，如草地一般的墨绿依然快速的推进，潮水般击打在木质的围墙上，**与木材的撞击轰隆作响。数十把梯子搭到了围墙之上，一些石质的长矛向着围墙上的守卫投射，以掩护他们的同类登上围墙。

不用副手命令，防守的男人们便知道该怎么做，一根根长长的分叉木棍，将那些搭在围墙上的梯子，一个个推回它们应该呆的地方。连同攀爬在其上的鱼人一起，砸在地面上激起鱼人们一阵怪叫。他们的智商本就不算太高，梯子的制作方法也是和人类学的。

而能够想到用梯子已经相当不错，在想让它们用什么更高深的方法，比如给梯子加上能抓在墙上的钩子之类的东西，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们不大的脑子。

短兵接战本应该是人类占据优势的，鱼人们的石质武器很难伤到墙上的守卫，而首位们手中的利剑想要杀死鱼人，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只不过进攻的鱼人实在太多了，他们的数量在守卫的十倍之上。一把把梯子被推回了鱼人群，更多的梯子却搭了上来，已经忙碌了一整夜的鱼人们，如今将他们的成绩摆在了守卫的面前。

终于一些鱼人怪叫着爬上了围墙，用他们的命缠住了守卫，于是更多的鱼人登上城墙。此时就算是在装备上，守卫有着绝对的优势，却也不可避免的开始出现伤亡，那些怪物如同杀不完一样，总是杀死了一批又有另外一批迅速的补上。

“该死的混蛋！什么时候这些鱼人如此悍不畏死啦！”

挥舞着大锤的酒馆老板，将锤子从被砸烂了的鱼人肚子里抽出，抡起胳膊又是一记重击，将一只出现在他厨子身后的鱼人，砸的脑浆横飞，整个头颅都消失不见。

“谁知道呢！那些古怪残忍的邪神，又或者是地狱来的恶魔，你自己可以选一个！”

从小便开始学习剑术的卡莫斯，挥舞手中的长剑，利索的将一只只鱼人，或是斩首或是割喉又或是刺穿心脏，在度过了最初的惊慌之中，他发现这些怪物的战斗力实在有限，而他们这边还有四百多能拿武器的男人，守住第一波进攻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开始后撤了。”

短短数十分钟的交战，便造成的巨大伤亡，终于让这些鱼人开始后撤，他们丢下了受伤的同伴开始不顾一切的向围墙外逃，而冲散了正在往这里涌的鱼人，于是这场声势浩大的进攻，便如此因为逃亡者而草草结束。

“呼~这才像话。”

扛着战锤的酒馆老板，看着那些撤回港口的鱼人，有些疲惫的跌坐在了地上，在刚刚他杀死了差不多十只鱼人，笨重的锤子虽然杀伤力很大，但是却也相当耗费体力，而他已经过了年轻力壮的岁数了。

“我们差不多杀死一千多鱼人了吧？”看着围墙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卡莫斯拄着自己的长剑看向远方，那好像并没有减少多少的人鱼群。这样的进攻如果在持续几次的话，他们所有人迟早会因为劳累而被杀。

“第一次冲击，我这边损失了七名战士，镇民也死了二十，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那么算起来我们有将近三十人失去了战斗能力。”

刚刚厮杀完的副手，再次来到了高塔之中，汇报刚刚统计的战斗。而此时卫戍队长也从高塔的另外一侧赶了过来，这是他们两人的分工，一人负责一段围墙的指挥工作。

“伤亡还是太大了，这样下去我们坚持不了多久。让一个士兵去通知镇里，把其他人集中到军营里去，如果围墙守不住了的话，我们就退守到哪里去，另外让每个小队都挑出三个人，让他们去军营里休整一下，并且准备好防守工作。”

浑身满是墨绿色血液的卫戍队长，看着桌子上的小镇地图，估计鱼人不会很快发动进攻，最终拿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第一次冲击就损失了将近五分之一的人手，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谁也没有想到平时怯弱的鱼人，这次的攻击如此的强悍。

所有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反常，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军营是整个镇子最为坚固的建筑，全部由石头构成的房屋，只有一道大门与连接，而到那个时候就能够轮番的进行休息了，而现在他需要一些时间，让军营做好防守的准备。

“他怎么来了？”

黑色头发在人群之中很显眼，从战斗的兴奋之中脱离之后，坐在地上休息的卡莫斯发现了人群里莫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登上了围墙的他，身上也满是人鱼的绿色血液，而他的手里甚至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那厚厚的切肉刀，怎么看都是在酒馆的后厨找到的。

“嘿！磨亚。”卡莫斯对着休息的莫烟高喊了一声，虽然音没有一个是发准的，但是莫烟却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卡莫斯，拿着他那柄切肉刀走了过来。知道莫烟并不会交流，招呼他过来的卡莫斯，也并没有和他交谈什么。

卡莫斯只是认为，他这边或许更加的安全一些。虽然莫烟看起来身上并没有受伤，但以他这样瘦弱的身板，刚刚没有受伤只能说是一个运气。卡莫斯相信，如果莫烟被三只以上的鱼人围上，或许就再也见不到这个新朋友了。

而他的身边有两个佣兵照看着，自己的身手也不算太差，应该可以照顾这个瘦弱的新朋友。只不过卡莫斯却并不知道，莫烟所离开地方的守卫们，正讨论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这段围墙正是因为那个黑发的年轻人存在，而没有任何一个人死掉。

休息了片刻之后，一些人离开了围墙进入了附近的移动房子里，莫烟看着那些离开的镇民和守卫，大都是一些受伤比较严重，又或是年龄比较大的人。较为年轻的一些都被留了下来，让原本就并不算厚的防线更加的稀薄。

“需要有人站在城墙上，让那些鱼人不敢轻举妄动吗？”看着依然数目庞大的鱼人群，莫烟低声的自语。对于如何指挥一场防守战，实际上莫烟一点也不在行，但是看过不少古代战争电影的他，也大概的了解一些守城的守则。

像这样在人数上占据劣势的时候，便是要收缩防线让防守能够坚持的更久，而距离城墙不算太远地方的那座军营，看起来便是最后的防线了，他们将会在哪里等待援军的到来。

“嗯？什么时候雨水也变成绿色了？”

但是休息了一会儿后，天空的雨水却突然变了颜色。卡莫斯伸出手接住天空之中落下的雨水，用手指搓了搓有些怪异的黏糊。

“嗯？气味不对，这是？天啊！雨水变成毒药啦！快撤到有顶的地方去！所有人，不要呆在雨水里！”嗅了嗅雨水里有些熟悉味道，一个镇民大声的突然叫喊起来。酒馆老板认识他，作为镇子里的药剂师，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各种药剂了。

仿佛配合着这从天而落的毒药，鱼人们再次开始向着围墙冲来，而守卫们只能慌乱的逃向军营。成群的鱼人毫不费力的登上了无人防守的围墙，跟在逃窜的守卫身后，屠杀着只顾着逃窜的镇民。

人群之中一些士兵留在了后面，企图阻挡这些怪物的杀戮，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少了，很快便被墨绿包围成为“孤岛”，被鱼人们杀死不过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