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久违的声音

2016-06-01 作者: 狐三兮
第106章 久违的声音

在没有月光照耀的海底,游鱼身上的鳞片折射出的幽光汇成一束光,随着水流冉冉上升。照在头顶上的光线犹如青琉璃般颜色清爽,倒也稍稍弥补了不见月色的遗憾。

敖倾珞坐在树下看着炉火,红泥小火炉里的木炭舔过盛水的砂铫,可见屡屡薄烟袅袅散出。她手里频频摇着一把羽扇,眼看着那木炭渐渐红透,眼皮子竟越发地沉了下来。

不知不觉,她睡着了。梦境里一片白雾,唯有一点红色越来越大,占据她全部的视线。

那是一件红衣。

雾气散去,红衣的主人露出真容。她掩住嘴唇,眸中掉出几滴眼泪。

“白、白子慕。她开口,声音沙哑。

白子慕哀怨地看着她,“珞珞,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敖倾珞急急伸出手,带出一阵水声。低头一看,两人泡在浴池里,头顶不断飘来鲜红的花瓣,落进池中,化成一条条锦鲤。

他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好,我走。”

白子慕垂下头,双手向后一划,顷刻间就飘出好远。敖倾珞着急地追上去,可那些花瓣化作的锦鲤忽然间都围了过来。

锦鲤组成一条鱼桥,拦在她面前,她拼命地游啊游,甚至潜进水底。可当她突破鱼桥,从水底下浮上来的时候,白子慕已经不见了。

“珞珞,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一条巨大的锦鲤出现在她面前,说话间,留下两滴血泪。

敖倾珞痛哭起来,“你别走啊,你别走!”

冰冷的水、红艳艳的锦鲤打着旋冲进漩涡里,祁获站在她面前,道:“真是有意思的噩梦,你这个梦的味道,比先前的还要美味呢。九公主,看来他对你很重要。”

她擦了擦眼角泪水,一片茫然地问他:“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我做噩梦了?”

“想知道么?”祁获挑了挑眉,立刻拿出金算盘:“价格该怎么算呢,嗯,还真是头疼啊。

他算了半天,道:“罢了,这个梦是难得的珍馐,我可不想还给你。九公主,再会!”

“祁获,你给我回来!祁获!”敖倾珞气急败坏地喊道。

“嗖”的一声,耳后有一物破空而来,朝她后脑勺飞去。敖倾珞微闭的双眼在电光火石间睁开,身子已经灵巧地转过去,一手接住那东西。

待她摊开手心一看,接住的竟然是个瓷制的茶盒。

“九妹,天刚黑呢你就困了。”敖京墨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顺手弹了弹她的鼻子。“这可是我新得的巴山雀舌,来试试看味道如何。”

她打了个呵欠,“我没有困啦,只是看着炉火的时候太无聊了。”

对了,她刚好像做了个梦?

说着,她打开盒子观看雀舌的成色,满意道:“是好茶。”

“你还是只有在白子慕出现的时候最开心了。”敖京墨直勾勾地看着她,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了自己这一关?”

敖倾珞的手一颤,差点把茶盒掉到地上。“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敖京墨叹了口气,“最初的时候,你天天以泪洗面,就连睡着了也是在做噩梦。等到你好不容易好起来了,终于勉强忘了蓟歌之这个人,我以为你什么事都没了。谁知道再过了百来年,你却变得古怪起来。每天都在龙宫门口晃来晃去,把虾兵蟹将吓得够呛,还以为你要找他们的茬。你说你只是散个步,可你骗谁呢?”

敖倾珞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我的确是无聊。

“噢?”他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隔三差五就跑过去缠着父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门口转悠又去找父王,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吗?你根本就是想看白子慕有没有来。”

敖倾珞心里一惊,恰好砂铫里的水煮开了,盖子微微地掀动着,发出阵阵声响,把敖京墨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才没看到她失态的瞬间。

她把茶叶放进茶壶里,辩解道:“我没有,我只是想和龙王爹爹亲近一下。”

“那你倒是说说,你每天一醒来就在镜子前梳妆打扮一两个时辰才肯出门,为的是给谁看?你本来就不喜欢喝茶,为什么这些年来苦学泡茶,****都得喝上那么几壶?还有,你总是在我种的海棠树下发呆,又是在想谁?”敖京墨将手搭在她肩上,语重心长道:“九妹,你分明是惦记着白子慕的,你为何非要对他避而不见?你为了他改变了自己,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他吗?”

敖倾珞揭开茶壶盖,边将水沿着壶边倾入边低声道:“他都不来,他分明是早就不记得我了。

“我知道你有心结。九妹,你怎么能因为蓟歌之的事情就把自己封闭起来呢?你在怕什么,你怕白子慕喜欢的不是你吗?你怕你冷落了他两百年,他早就去追求别人了吗?还是你怕,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你?”敖京墨摇了摇她,严肃道:“你别再逃避我的问话了,回答我。”

她抿紧了唇,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回答,最后却还是拿起茶盒继续动作。

敖京墨按住她的手,“你刚才已经放过茶叶了。”

她愣了愣,终于带着哭腔道:“三哥,你说得都对。我总是做梦梦到他说他再也不来见我了,所以我去宫门等他,他真的没有来。他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轻点红妆,他希望是为了他。可是我的装扮每天都不一样,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他真的有那么喜欢自己吗?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再也不出现了?

她提起壶盖,从壶口轻轻刮去浮起的茶沫,然后盖定。只听得“叮”的一声,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你说我整天心不在焉,我只是在想着法子让我别去想他罢了。三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可是自从这个人再也没来找过我之后,我就觉得很不习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敖京墨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傻妹妹,你现在才发现吗?有些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在意,直到他不再出现了,你才会发现习惯的力量有多大。”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海螺,轻轻放在桌上。“这是传音螺,一个在你这里,一个我放在身上。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我跟他说的话你都会听得清清楚楚。你就在这里听着,等到我回来为止,知道了吗?”

敖倾珞拿起海螺把玩了一会,问道:“你要跟谁说话?”

敖京墨笑笑,起身离去。“等下你就知道了,不许乱跑。”

转出了院子,走过长廊,他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一处不起眼的房间里。大门一推,白子慕那完美的侧脸便在倾门而入的光线中一点点生动起来。

“你可来了。”白子慕笑着拍拍旁边的位子,完全没有半点作为客人的自觉。“坐。”

而在另一边,敖倾珞拿着海螺的手一颤,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

久违的声音熟悉而动听,几乎引得她要落泪了。

敖京墨的声音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反而带着些不悦。“你只有从战场上下来才想起我吧。”

战场?

她心里咯噔一下。

依稀记得前几天三哥曾说有妖怪联合叛逃的仙人在人间作乱,天庭拨了一些天兵去收拾他们。听说那仙人被扔出天庭的时候还偷偷拿了一样厉害的法器,导致这仗足足打了半个月才出现了溃败之势,足见其艰险。

可是白子慕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带兵打仗呢?

白子慕的音调越发飞扬起来,“我前几天的确是领兵去打了几场仗,这不是没空找你么?”

敖京墨冷哼一声,“天庭没给你派天医么,居然来我这里蹭药。”

他笑笑,“我也没受伤,就是让你顺便给我检查一下旧伤罢了。这几天啊后背总是觉得痒痒的,刺刺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敖京墨的声音越发的冷,“那是因为你没洗澡,背后发霉了。”

“胡说,我可是最爱干净的。”

只听得一阵沉默,然后是乒呤乓啷的声音,似乎是敖京墨正打开药箱给他检查。末了,才听得一声没有起伏的诊断结果,“你没事。快滚回去洗个澡,身上那狐臊味太熏人了。”

“哎呀,枉我刚才还送了你一盒巴山雀舌,你也太无情了吧。”

听到这里,敖倾珞下意识地望向桌上的茶盒。

难怪了,只有他才有各种各样的好茶。

海螺里传来拉动凳子的声音,似乎是敖京墨坐了下来。

“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你是问这个?”白子慕笑了笑,过了一会,依稀听到纸张摩擦的声音:“这是陆司墨那小子卖给我的画,你看看,是不是和她很像?”

陆司墨?

原来这两人早就认识了!

敖京墨看了一会,“嗯,他把九妹画得很好看。他可很少画这么正经的画,定从你这儿狠狠敲了一笔吧?”

“这也没有,他就问我梦貘怎么找而已。”白子慕笑得愈发大声,“这可是我和他做过最划算的买卖了。”

她何曾想过,寻找祁获的事情有白子慕的功劳。不过也是,以陆司墨的脑子,他能找到梦貘才怪。

倒是那幅画。

不会是些乱七八糟的内容吧?

“我看她和陆司墨倒挺般配的,他也愿意为九妹做很多事情。既然你不争了,我看就撮合他们两个吧。”

“敖京墨!”白子慕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明明知道陆司墨他是。。。你也明明知道我。

两句含糊不清的话大大勾起她的好奇心,奈何白子慕就是故意不说清楚。

陆司墨是什么?他又干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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