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白子慕等人可能就在附近,敖倾珞伸手往怀里一摸,打算放个信号寻求支援。
谁料黑气好像看穿了她的意图,她一有所动作,一道更为可怕的水柱就携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甩了过来,直对着她头顶拍去!
水柱在黑气的操控下,不像是水,倒像是它的手臂。面对如此灵活的水柱,敖倾珞立马就地打了一个滚,堪堪避开袭击。
“轰!”水柱贯穿地面,凿出偌大一个洞。多余的湖水呼啦啦地灌进洞里,却仍然填不满。
敖倾珞光脚躲避着水柱,足部一旦碰到冰冷的湖水,就会有揪心的疼痛。就连岸边的绿草,也在湖水里迅速枯萎。为了避免受伤,她尽可能地在树上跳来跳去。
连一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黑气迅速抬起,对着她又是重重一击。敖倾珞狼狈地滚开,手腕一翻,手中弹出一束金色的光芒,化作箭矢向黑气射去。
怎料黑气张嘴直接吞下,箭矢在它身子里转了个圈,从它的嘴巴出来,直接朝她奔去!
敖倾珞朝着斜方一滚,箭矢击倒了身边的一棵树。树干倒在地上,她灵机一动,转而跳到了上面。
谁料那姑获鸟竟也不嫌乱,趁着她跳上去的时候从她上头掠过,锋利的鸟爪划破她背后的衣服,在她身上割出了道道血痕。
她吃痛地嘶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背部的伤口。温热而黏稠的血液填满她手指的缝隙,引诱得黑气愈发兴奋起来。
被两个妖物夹击,敖倾珞没几个回合就出现了溃败的迹象。这时候,不知道何时变回了人形的姑获鸟站在黑气头上,用一根手指勾住婴孩的襁褓,将他凌空提到干涸的湖泊上头。
婴孩颤颤巍巍地在她手上摇晃着,因为蛇身的动作而使得他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敖倾珞的瞳孔猛然睁大,喊道:“别扔孩子!”
糟糕,湖底没有了水,婴孩摔下去定会头破血流,当场断气!
在她分神的时刻,黑气终于找对了时机。只听得“刺啦”一声,黑气居然硬生生撕裂成了三道。一道还长着黑洞般的嘴巴,一道划破空气斜斜刺来,将她的右肩洞穿,同时也把她从树上打下,牢牢地钉在了地面。
湖水打湿了她全身的衣裳,尽管她第一时间设下了结界,但仍能感觉到疼痛。黑气在她体内不断前进,仿佛在吸食她的法力。法力的流失,让她变得虚弱,握着匕首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
还没等她伸手,第三道黑气就迅速把她的武器勾起。天石打造的匕首落在黑气手里,竟然成了碎片。看到这里,敖倾珞明白,她遇到强敌了。
扔掉碎片后,那道黑气高高抬起,凌在空中,慢慢地凝聚成了一把尖刀的模样,而那尖刀的最末端对准的,是她的心脏。
“哈哈哈哈哈,杀了她!”姑获鸟得意地笑了起来,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敖倾珞哪里甘心就此落败,趁着这一击还没下来的时候赶紧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些什么武器来挣脱束缚。
就在这时,她呼吸猛地一滞,不可置信地看向不远处。
她看到蓟歌之沉默地站在那里观望战场,一双眼分明已经锁住了她,却没有任何行动。
“歌之!是我!”敖倾珞以为他没认出自己,便大声喊了出来。“我是敖倾珞啊!”
蓟歌之非但没有动作,眼里反而慢慢浮上了复杂的情绪,像一场大雾逐渐晕开。
她看得清楚,那里有恨意、有恼怒、有足够多的杀气,也有着隐隐的痛快。唯独没有的,就是解救之意。
他的眉眼拧紧,聚精会神地盯着她看。那嘴边还含着一丝即将绽放的笑容,那是大仇就要得报的快感。
敖倾珞只觉得浑身的骨骼都被他的眼神重重地碾过,碎得她好疼,碎得她心寒。
那一眼就已经让她明白,蓟歌之想她死,从来都想她死。
所以,他不会救她。他唯一会做的,就是站在这里,看着她死去。
无助的感觉像附生的藤蔓缠住全身,扯得豆大的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滚落。她的视线模糊起来,迷糊中忽然凝出了一幅幻象。
那是在什么时候,她曾经遇到过钩蛇?
只是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的她不是一个人,那时候。身边还有一个蓟歌之。
在幻象里,蓟歌之为了她亲自挡下了钩蛇的攻击。当她抱着他时,他身上虽在流血,可却笑了。
“我想,我只有对你才这么好吧。”
她虽也受了伤,但看到他闭上双眼的时候,竟惶恐得留下了眼泪。“我不准你死!歌之!”
幻象如一朵花快速枯萎,从她眼前消失。敖倾珞回过神来,可是那最后的痛喊声却还回荡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低头一看,手上的梦貘手链隐隐地发着光。那光亮像天上的流星,一闪即逝。
抬眼看向依然无动于衷的蓟歌之,她低低地笑了。
即使蓟歌之曾经那么奋不顾身地救过她,如今,他想要的是她死。
黑气凝成的尖刀清晰可见,那弯曲的弧度可以让她想象出下一刻会有多痛。可是她现在却觉得,没有什么痛能比得过此刻心里的痛。
有那么一弹指的安静,她冷静地闭上了眼睛,隔绝了所有的景象。
他想她死。
而今,他终于要如愿了。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蓦地破空而来,快如流光飞逝。只见一片血雾飞溅,那禁锢着她的黑气被齐齐削落,同时将平行在它后头的黑气也砍断。
两道落在地上不断地蠕动着,就像是两条无头的蟒蛇在垂死挣扎。扭曲了片刻后,两道黑气迅速驱散,就像是太阳照耀下的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道光的角度是如此的精妙,在将两道黑气削断之后,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还将远在后面的最后一道黑气一并切掉!
黑气张开嘴巴,发出了痛苦的嚎叫。那一瞬间,无数透明的湖水和鱼虾从它嘴里喷射出来,将湖泊填得半满。
看到有人来了,蓟歌之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迅速离开了这里。
银光连连破开两截蛇躯,带着骇人的声音嗖地没入远处的树林里。姑获鸟知道大事不好,在铁扇出现的时候就呼啸着飞到了岸边。敖倾珞反应奇快,得救后赶紧捂住伤口站了起来,打算趁着这骚乱去将婴孩抢回。
但还是有人快她一步,只见一片紫气从姑获鸟下方闪过,孩子从她手中消失不见。姑获鸟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到一声极蛊惑的轻笑。
“这位娘子好生有趣,听说你不爱与人抢美男子,反而爱抢别人家的婴孩?难不成是想从小培养出来一个合心意的夫君么?”
白子慕静静地立在她后头,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捏着一根黑羽,正是姑获鸟插在头上的那一根。
“还我!”看到黑羽,姑获鸟脸色大变,冲着他打出左手,欲夺回此物。
白子慕的手却不配合地将黑羽揉成一团。再松开的时候,那里面呈现的只有一撮粉末。
“什么?风太大了,听不清。”他手一扬,粉尘随风挥散。与此同时,姑获鸟的脸色也苍白到了极点。
“不,不,我的羽衣。她仿佛在瞬间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跌坐在地上,徒劳地在草地里翻找着。然而留在她手中的除了潮湿的泥土,也还是只有泥土。
“你对我家珞珞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到了。作为回报,我送你这个。”白子慕吹了声口哨,随后汤包带着几条体形高大的黑狗从暗处走了过来。
“听闻姑获鸟最怕的就是狗。这些狗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身强体健,绝对不会轻易累趴的哟。”他狭长的眼冷冷地眯起,像两汪冬日的冰水。
姑获鸟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在狗出现的那一刻,她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朝着反方向拼命地跑去。
失去了羽衣,她奔跑的速度与常人无异。白子慕笑着拍拍领头黑狗的头,道:“记得把尸体叼回来。”
黑狗吠了一声,精神抖擞地追了上去。
白子慕把婴孩交给汤包,快步迈向敖倾珞。“珞珞,我来迟了!”
他将手捂住敖倾珞血流不止的伤口处,眼里流动着自责。
敖倾珞已经虚弱得不行了,整个人瘫在他怀里,说不出半个字。看着白子慕关怀的脸,她的心已乱如麻。
是白子慕,又是白子慕救了她,为什么在每一个的生死关头,最后出现的都是他?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敖倾珞紧紧地握住白子慕的衣袖,任由泪水冲刷着她失去血色的面孔。她拼命睁着眼看向蓟歌之先前站立的地方,却失落地发现,他已经离去多时。
没能让他如愿,他一定很不开心吧。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带你回去处理伤口。”白子慕柔柔地俯在她耳边如是说了一句,随后抬头对着前方的密林凌声道:“给我滚出来。”
树林里一阵摇晃,良久,于琛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左肩插着一把铁扇,正是白子慕方才用来杀死黑气的那一把。原来白子慕计算得如此精准,不仅将黑气毙命,也同时重伤了躲在密林里看好戏的他。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极为眼熟的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她苏醒的第二天在龙宫追着她的烛影。
“哥。
“给我闭嘴!”
白子慕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如果不是还有月光的照耀,恐怕都要以为他是地狱里来的修罗。他的眉目寸寸都是冷的,连带着话语也散发出无边的杀意。
“你倒是挺胆大妄为啊,西海鲛王,黎、瑜、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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