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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山坡上，秋风中。
一间斗室，一张八仙桌，一盏孤灯，两壶酒，一位垂暮老者，一位翩翩公子。
老者炯炯有神的目光，如利箭般直视着杜小愚，态度却很温和，用一种很恭敬很和蔼的语气道:“年轻人，为了让你来见我，我至少想了十种法子，也至少问了二十个人，最后至少有十五个人认为，这种法子虽然很不友好，可是却很有用。”
杜小愚不慌不忙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苦笑道:“我想不通，你要查案，干嘛不找名动京师的金大神探？却偏偏要舍近求远，大费周章的来找我这样一个江湖混混？”
老者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缓缓道:“江湖上的人都公认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以你的机变和才智，就算十个金城武加在一起也及不上你的十分之一。”
杜小愚耸耸肩，悠然道:“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想要我替你做什么，你就直说吧。”
老者不慌不忙从衣袖中取出两张羊皮纸，放到桌上，推到杜小愚身前，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道:“你看看这两张羊皮纸。”
第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一首词:“当年天子前朝，位高高，转眼繁华消尽折了腰。帝王梦，锥心痛，几时了？约到三十年后换龙头。”
第二张羊皮纸，加上最后的署名，总共也只有二十个字:“月圆之夜，皇城之中，一剑飞来，龙头悬空。”
杜小愚的目光停留在第二张羊皮纸的最后四个字上面，最后四个字竟然是“慕容飞雪”。
老者叹了一口气，解说道:“第一张羊皮上，写的是一首词，词牌名为《相见欢》，这首词的平仄与韵律都相当工整，不知杜大侠从这首词中看出什么没有？”
杜小愚摇头苦笑:“我很抱歉的告诉你，我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如果你找我来只是研究诗词歌赋的话，那么你可能找错人了。”
老者看起来好像很有耐心，他并不生气，态度还是很恭敬很温和，道:“没关系，第二张羊皮纸，你应该是看得明白的。”
杜小愚的眼睛依然盯着”慕容飞雪”四个字上，好像这四个字本身就有一种非凡的魔力。
他用他那两根天下无双的手指捏起这张羊皮纸，悠然道:“现在我只想知道，这张羊皮纸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老者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他:“这纸上的字是不是慕容飞雪的字迹？”
杜小愚回答得很肯定:“是。”
杜小愚道:“我肯定，这绝对是慕容飞雪的字迹，他的字迹也正如他的剑法一样，挥洒自如，别人根本是模仿不来的。”
老者沉吟着道:“现在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你来查这件事，因为慕容飞雪是你最好的朋友，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懂慕容飞雪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只可能是你杜小愚。”
“月圆之夜，皇城之中，一剑飞来，龙头悬空。”杜小愚将这十六个字反反复复的念了几遍。
老者望着门外的山坡，无可奈何的道:“我乃一国之君，与一个江湖草莽，无论如何也扯不到一块儿去，我与他连面都没见过，更别说有什么深仇大恨了，我怎么也想不通。”
杜小愚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你？”
老者皱起眉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杜小愚了解慕容飞雪这个人，慕容飞雪这个人从来不愿与官府的人扯上任何关系，可是这一次，他为什么要刺杀皇上？这当中必然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慕容飞雪要做一件事，根本没有人能阻挡，慕容飞雪要杀一个人，那个人就已经可以算是一个死人了，只因为慕容飞雪要杀的人，从来还没有逃得了的，就算要逃，也一定逃不了十五天。但这一次，他要杀的是皇帝，皇宫内院的大内高手，岂止千百？
杜小愚微微笑道:“我又不是慕容飞雪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
老者沉默半响，忽然瞅着他，道:“现在麻烦你将第一张羊皮纸上的这首词认认真真的看一看，再看看第二张羊皮纸的最后一句，然后找出这两张羊皮纸所能反馈出的相同的信息，或许从中你就能看出一点端倪了。”
“当年天子前朝，位高高，转眼繁华消尽折了腰。帝王梦，锥心痛，几时了？约到三十年后换龙头。”杜小愚将这首《相见欢》念了一遍，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一点了，可偏偏又搞不清到底懂了什么。
老者又端起酒杯，浅酌一口，淡淡的道:“你仔细看看，这两张羊皮纸的最后一句话。”
杜小愚将两张羊皮纸并排铺在桌面上，对比两张羊皮纸的最后一句话，嘴里念叨着:“约到三十年后换龙头，龙头悬空。”
老者问杜小愚:“你是否看出了什么？”
杜小愚沉思片刻，然后瞅着老者，道:“我至少看出了两点。”
老者问:“你看出了哪两点？”
杜小愚道:“第一，我至少可以看出，这两张纸上的字迹绝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老者接着问:“除此之外，你还看出了什么？”
杜小愚沉吟着道:“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老者的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他没有说话，焦急的等着杜小愚继续说下去。
谁知杜小愚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问他:“龙头悬空和换龙头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老者回答:“不是。”
杜小愚反问他:“不是？”
老者回答得很肯定:“当然不是。”
杜小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沉默了半响，忽然问老者:“那么龙头悬空和换龙头究竟有什么不同？”
老者用最简单最直接的语言解释道:“龙头就是皇帝的头，龙头悬空就是砍下皇帝脑袋的意思。”
杜小愚皱起眉问:“那么换龙头是什么意思？无论如何，人头是不可能交换的啊。”
他忽然冲老者笑了笑，故意用一种很惊讶的语气道:“是不是皇帝老子的头与一般人的头构造完全不一样，因此可以随意交换？”
老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悠然道:“皇帝老子的头与普通人的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皇帝老子跟普通人一样，当头被割下来之后，也是会死的，所以，换龙头其实不是真的换龙头，而是夺皇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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