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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杜小愚实在想不通,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会跟一个微不足道的神偷过不去呢?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神秘关键,将这样两个身份完全不匹配的人联系在一起了?
星满天深深叹了口气,喃喃道:“想我星满天走遍江湖,偷遍天下,从未失过手,可是一次,我偏偏失手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杜小愚认识星满天至少也有十年了,他记得好像每次见到星满天时,都看到他在笑。他好像天生就是一个没有烦恼,没有忧伤,没有痛苦,远离沮丧和颓废的人,因为他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比别人看得开。
一个人只要看得开,就能不那么在乎,人世间一切的烦恼、沮丧、忧伤、痛苦,岂非都是因为太在乎?
杜小愚一直认为像星满天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变的,可是他变了,他本是一个远离尘世的无忧无虑的神仙,却偶然间沾染了尘世的情感,也开始懂得烦恼、忧伤、痛苦为何物。
紫衣少女瞅着星满天,道:“其实失败未必不是好事,不经历失败的人,是永远不懂得珍惜成功的,不经历失败的人,就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杜小愚忽然笑道:“我几乎连做梦都想不到,你星满天竟然也有沮丧的时候,真是难得一见啊。”他故意拍了拍他的肩,微微一笑,接着道,“老猴子,能不能把你那些不开心的事说给我听听,让我也开心一下。”
星满天又叹了口气,道:“前不久,季如风、云上飘和妙空空带着一副皇宫内院的详细地图来找我,说打听到皇宫内院藏金阁中收藏了一块绝世美玉,叫白玉美人。他们借口前次比试不公平,要重新比试一次。于是我们四人约定,三天之内谁盗出白玉美人,就算谁赢,谁赢了,谁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偷。我当晚就潜入了皇宫,谁想到皇宫内院藏金阁中早已设下了天罗地网,我刚拿到白玉美人,就发现四周早已埋伏了一百多名弓弩手,我只有束手就擒。后来我才知道季如风、云上飘和妙空空早已投靠了朝廷,他们一起设下这个圈套来害我。”
杜小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星满天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杜小愚道:“我笑你,为了一根看不见的骨头,几乎连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星满天迷惑不解的看着他,道:“看不见的骨头?”
杜小愚笑着道:“别人眼中的虚名,岂非就是一根看不见的骨头?你若是为了天下第一神偷这个虚名而丢了性命,岂非死得太不值了?”
星满天道:“你不懂。”
杜小愚反问道:“我不懂?”
星满天道:“难道你认为我是为了天下第一神偷这个虚名而去盗白玉美人的?”
杜小愚好像故意想气气他:“难道不是?”
星满天解释道:“我之所以偷,不为名利,不为钱财,只为追求那一份刺激,在乎的是偷盗过程中的乐趣。人一生若是一直平平淡淡的活着,不追求一点刺激,岂不是活得很无趣?这就好比慕容飞雪喜欢用剑去杀人,难道你能说他喜欢杀人?他只不过是追求长剑刺穿别人咽喉血花喷出来时那一刻的刺激,他只不过是喜欢那一剑的灿烂和辉煌。”
杜小愚叹息道:“追求刺激的人,总要为那一刻的刺激付出代价的,现在你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星满天忽然抿嘴一笑,道:“幸好我还活着,幸好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救我。”
杜小愚忍不住问:“谁还能救你?”
星满天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救我,这个人就是你。”
杜小愚噶然一笑,道:“我可救不了你,因为我不会解毒,不过你放心,我们总算朋友一场,你死之后,我一定会烧很多纸钱给你的,绝不会让你做个穷死鬼。”
星满天苦笑道:“你想一想,皇上本来可以立即处死我的,可是他为什么还要逼我服下七日断肠散的毒药?”
杜小愚道:“也许他不想让你死得这么快,想慢慢的折磨你。”
星满天道:“他并不想让我死,因为他想要对付的人本就不是我。”
杜小愚皱了皱眉,微笑道:“他想要对付的人不是你,难不成他想要对付的人是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星满天道:“可是他认识你,因为你太出名了,一个人太出名的话总是会无缘无故被别人惦记着。”
杜小愚承认。
星满天接着道:“他要对付的本就是你,我只不过是一个被你连累的无辜的人。”
杜小愚道:“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星满天叹息道:“也许只因为他太了解你,知道你这个人不好对付,也许他觉得我比较容易对付,所以先对付我,再用我来对付你。”
杜小愚忽然笑道:“那么你岂不是已变成了我的累赘?”
星满天笑着道:“没错,我本就是你的累赘,而且是个很无辜的累赘。”
杜小愚沉默了一会,接着道:“那么,皇上打算怎样用你这个无辜的累赘来对付我?”
“其实皇上也并不是要对付你,他只不过想请你替他们调查一件事,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星满天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瞅着杜小愚,微笑着道,“更何况,他也并不是让你无偿付出,你的付出也是有酬劳的。”
杜小愚道:“有酬劳?什么酬劳?”
星满天将目光移到紫衣少女身上,对杜小愚道:“这位美人叫白姗姗,是皇上亲自从几千秀女中选出来,无论身材、容貌、气质都绝佳的美人,她本该是皇帝宠爱的贵妃,可皇帝却忍痛割爱将她赐给了你。当然,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本来就对你仰慕已久,心甘情愿跟你的。”
现在杜小愚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她要千方百计留住他?假如她留不住他,那么她就得死,非死不可。她其实也只不过是皇帝的一颗棋子,有用固然能活下去,若是一旦发现她无用,那她就只有一条死路可走了。
她也许并非是心甘情愿,而是别无选择,现在看起来,杜小愚也已是别无选择了,如果他拒绝,不仅星满天活不了,白姗姗也必死无疑。
杜小愚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
星满天盯着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杜小愚笑着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人吗?”
星满天问他:“像什么人?”
杜小愚尽量忍住笑,道:“我忽然发现,现在你的表情,你的语气和口吻,酷似宫里的太监,那种专门替皇帝传话的太监。”
星满天和杜小愚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宫殿里立刻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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