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反应,让陆麒心满意足,就怕她一看不是掌灯,脸上会露出失望的神色。
“最近宫里没什么事,所以就随便来这里看看。”陆麒假装不在意地说道:“还不错嘛,和掌灯说的差不多。”
阿娜嘻嘻地笑了笑:“走,我带你到其他地方看一看。”
陆麒兴奋地点点头,脚步轻快地跟在她身侧,对于她介绍的村里人,尽管没记住长相和名字,仍然装模作样地打了招呼。
转到将近午时,阿娜要回去做饭,陆麒自然主动跟上,虽然笨手笨脚地帮不了忙,也能站在厨房里陪她说说话:“你娘不在吗?”
“上山去了,和几位大婶一起采草药,等村长出去了可以拿出去卖。”
“哦,家里就你一个人呀?”
阿娜点头,仔仔细细地切着菜:“是啊,我姐姐家离这里不远,我可以随时过去跟她聊天。”
陆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想念掌灯吗?”
阿娜手中的刀顿了一下,没有回答,继续把菜切完,她回了一趟房间,怀里抱着一条白狗出来了,和兰玛大婶的一样长不大。
“这是临分开之前,赵大哥送我的一条狗。他的意思我都懂,我也已经看开了。”
那狗似乎是从窝里直接抱过来的,睁着惺忪的眼神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窝进阿娜的怀里继续睡觉。
陆麒怔怔地望着她,脑袋一下子打结了,这话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了呢?
是还喜欢,还是已经不喜欢了?
“不管赵大哥怎么说,在我心里他仍然是当初遇到的那个人。”阿娜衷心地说道:“我希望他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我会默默地祝福他。”
陆麒眼睛一热,道:“阿娜,你真善良。”当初以为她要插足宫主与掌灯之间,还让他心生反感。
阿娜微微一笑,道:“陆麒,你也很好。”
陆麒这一次是心里一热,道:“吃过饭,我带你到城里转转吧。”
对阿娜来说,陆麒不仅是认识了几个月的朋友,还是远方到来的客人,于是主随客便,答应了。
吃过饭后,两人和村里人打了招呼,一起离开了海丰寨。
陆麒带着阿娜来到了渝城,这附近最热闹的地方也就是渝城了。听宫主提起过,以前走在渝城的大街小巷,很多商铺外面都会挂着一个布帘,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潘”字,而如今,全都变成了“宋”字。
时光荏苒,本该活着的人早已化身白骨黄土,本以为是青梅竹马的姻缘,终究变成了她人夫。
掌灯等人第一次来渝城的时候,宁嘉带着他们玩遍了整个渝城。陆麒因听宫主讲过,于是也带着阿娜玩了个遍。在这里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也落得一身轻松,忘记了自己的护法身份。
临到傍晚,两人在外面吃了一碗馄饨,才往回路走。
路上阿娜说道:“我娘今晚留宿山上……”
陆麒微微一动,快速地眨了眨眼。
“家里只有我一个姑娘家,你住在我们家不方便,我会跟兰玛大婶打声招呼,拜托她照顾你。”
哎好吧,他多想了,他得和掌灯几人一样,只能住在兰玛大婶家里。
还没进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便感觉到了晃动的火红光影。陆麒的江湖人本能出来,他一下子跨步上前,挡住了阿娜的视线,也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进入洞口是一条河,与村子遥遥相望。河面上映照着对面的火光强盛:村子着火了。
距离有些远,隐隐约约还看到天绝教人穿的服装。
陆麒顿生不妙,反应神速地想到自己可能被人跟踪了。
“陆麒,怎么了?”阿娜在背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阿娜,我想我们得赶快离开。”现在他只是一个人,或许能解决里面的喽啰,但谁能保证天绝教的大人物没有来?
上一次轻敌,掉下悬崖摔得七荤八素,那惨痛的教训他可忘不了。
阿娜察觉出不对劲儿,用力把他推到了一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是魔教中人,还记得林衔玉吗?”
阿娜点点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陆麒叹口气:“他在我们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他其实是魔教的魔头。看到那些拿着刀的人了吗,他们便是林衔玉的手下。”
阿娜无比震惊,和掌灯他们刚知道林衔玉的身份时,反应差不多。
陆麒及时挡在她面前:“你干什么?”理智来说,现在应该趁着没被对方发现,赶紧逃离此地,回到圣菡宫再做打算。
阿娜更用力地推开了他:“陆麒,那里面是我的家人,你懂不懂?”
见她不顾一切地朝前奔去,陆麒不得不追上去,带着她飞跃河面到了对岸。
村子里的房子大半都燃起了火,空气中不止有烧焦的味道,还有浓浓的血腥味。趁着火光,陆麒才看到,他们周围的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其中一具是兰玛,怀里仍然抱着她的小狗。
阿娜被吓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起来,接着狂奔起来:“我姐姐!”
“阿娜!”陆麒没能拉住,只好再次跟上去,直觉今天可能会丧命于此,却无法抛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到半路上,两人便被拦下来了。
这次带领天绝教人灭村的,是萧净和莫千鸯。
萧净笑看着陆麒:“陆护法,这次要不是你,我们教主还想不起来有海丰寨这个地方呢。”
陆麒想他果然被跟踪了,林衔玉又来过这个地方。他问:“林衔玉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死这里的人?”
莫千鸯勾勾嘴唇:“这里的人过的太幸福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病态!
他们天绝教人全都不正常,见别人过得好,就想百般毁坏!
莫千鸯瞥着他身旁的人:“你就是阿娜?”
阿娜紧张地吞了口口水,畏缩地躲在陆麒身后。
萧净突然出手了,陆麒连忙将阿娜推远一些,自己跟萧净对上,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
当被打得趴在地上的时候,陆麒开始恼恨自己,为什么不先练好武功再来这里?
萧净的目标是阿娜,他把阿娜抓到了他们那一边,接着又奔回来,企图一掌了结了陆麒。就在此时,莫千鸯开口了:“慢,你还是先绕了他吧。”
萧净回头:“为什么?”
“这里的事情,圣菡宫的人还不知道,为了达到教主的目的,倒不如让这小子赶回去报信,大家也能节省一些时间。”
“莫长老说的不错。”萧净收回了手,冷冷地俯视了一眼陆麒,和莫千鸯带着已经目瞪口呆的阿娜离去。
过了一会儿,陆麒才有力气爬起来,他不顾身上的伤,坚持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悲哀地发现海丰寨的人全死了。他按着阿娜白日指的方向爬上了山,连上山采草药的几个妇女也未能幸免。
现在海丰寨,只有阿娜还活着。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陆麒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如果不是他心血来潮要来找阿娜,林衔玉暂时也不会想起这个地方。
陆麒的意志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来不及为自己医治,立刻回到了渝城买下千里马,不分昼夜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即赶到了圣菡宫。
对着掌灯说出一句:“海丰寨完了。”遂体力不支,直接倒地。
众人面面相觑,猜不透这话的真正含义。凌萱命韩大夫用针灸之术,暂时唤醒陆麒。陆麒强打着精神,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再次昏睡过去。
想了想,凌萱让卫长风和曲瑶带人去海丰寨,无论如何,该收尸还是要收尸。说到底,还是圣菡宫招来的灾祸。
看着陆麒的倦容,掌灯的眉头皱了起来。
林衔玉是在发泄怒气吗,因为上一次未能得逞,所以把怒气发泄到了海丰寨的人身上。那么多淳朴善良的村民,待人真诚的胡尚村长,热情温暖的兰玛大婶,活泼漂亮的阿丽姑娘,性直可爱的塔郎……
凌萱一脸难过地望着他的侧脸,他们都知道也都在耐心等待,林衔玉定然会有下一步行动。
天绝教很快送来了书信,要求圣菡宫以赵掌灯的性命来换取阿娜的性命。
“送上人头?”曲瑶有些讶异地挑起了眉毛,看了一眼沉默的宫主和掌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卫长风淡淡道:“天绝教主看来是一定要置云护法于死地。”自从知道银面人的身份后,他就明白银面人对云护法的执着从何而来了。
陆麒还没有恢复精力,只能软软地瘫倒在床上,受不了室内的沉默,他猛然坐了起来:“你们别不说话,倒是想一想该怎么办呀!”
掌灯苦笑:“看来我必须得死了。”海丰寨已经遭到了毒手,无辜的人因他死去,他不能再让其他人受到伤害了。
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解其中的无奈和愧疚。
卫长风道:“圣菡宫是什么地方,岂会因为天绝教主一句话,就自行残杀呢?云护法,你先不要着急,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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