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后果掌灯也想过,但如今这形势,似乎容不得他犹豫。自己有多爱师父,凌萱就有多想念她父亲,尽管父女二人从未见过。
那是一种血缘,掌灯是孤儿感受不到,可凌萱的悲痛心情他了解。
有没有什么办法,是可以两全其美的?
林衔玉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必须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想出什么办法来挽救现在这个颓势。
三人的注意力都太过集中,因此意外发生的时候,都惊呆了。
白玉罐突然碎裂了,骨灰一下子被风吹散开来,飘到了悬崖下面,飘到了更远的地方,无法触手可及。
林衔玉的心里是愤怒,什么人敢趁他不注意,暗下黑手打碎白玉罐?!
掌灯是惊呆,按说林衔玉想以此要挟他们,必然会保护好这白玉罐的,怎么说被人毁掉就被人毁掉了呢?
接着,他清醒过来,担心地看向身边的人。
赵凌萱那表情,离崩溃只差一步之远。她呆呆地往前走了两步,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可惜风是从她背后吹来的,即使伸出了手,骨灰也不会转而经过她手心。
眼看着消失不见,赵凌萱终于疯狂了,脚下一蹬跃到了林衔玉身边。
林衔玉本来出于恼怒之中,堪堪地抵挡住了赵凌萱的第一击。两人就在这悬崖边,几棵树木之间打了起来。
凌萱招招下死手,把怒气完全发泄到了对方身上。林衔玉一开始紧紧是自守,毕竟眼前的女孩儿是他所喜欢的。
但过了一会儿,林衔玉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了,有人暗地里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喜欢的女人因此要跟他拼命。
事事不顺,足以激怒天绝教主,唤起他原本就狠厉的性子。纵然与自己交手的是凌萱,林衔玉仍然没有客气,尤其是修炼了《启灵诀》之后,轻轻松松一掌打在了凌萱的左肩上。
凌萱止不住地后退几步,觉得左肩那里麻木了,手臂抬不起来。于是用右手去单手对付,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肩膀麻痹,酸痛不堪。
林衔玉企图一举控制住她的时候,掌灯冒了出来,出其不意地使出了烈焰神功。
看到那蓝紫色的火焰,仿佛重新回到了童年的火海,林衔玉瞬间失色,惊恐地往后退去,直到身体撞上了树才停下来,整个人却是陷入了惊惧之中。
掌灯趁机带着凌萱离开。他觉得林衔玉十分在意童年被火烧伤,使用烈焰神功来对付,赌的就是这一点。
亲眼所见林衔玉刚才的反应后,才肯定那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有多深。
行了一路,见林衔玉没有追来,两人才放慢脚步。
“凌萱,你感觉怎么样?”
赵凌萱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两个肩膀还是又麻又痛。”手臂垂落身侧,仿佛不是自己的。
掌灯为她把了脉,松口气:“幸好他对你没有下杀心。他是把真气灌注到了你的手臂之内,封锁了你的经脉。这样的话,你没有力气跟他对打,他也不用应对你的攻击。”
“可是……”凌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现在,掌灯也不知怎么劝她了,骨灰没有了,说什么都是白说。
“你忍一忍,我先把真气逼出来,否则超过一定时间,你这手臂就废了。”
凌萱没有一点儿回应,完全任他作为。掌灯轻叹口气,发功把林衔玉灌注在她体内的真气给逼了出来。
天绝教总坛内,莫千鸯在去教主大院的必经之路上来来回回地走着,神情不安。见林衔玉从拐角处走来,她连忙迎了上去:“属下参见教主!”
林衔玉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莫长老在这里,是专门等本座回来的?”
“是……”莫千鸯偷偷地瞄了一眼他的双手,进而惊愕道:“敢问教主,赵一心的骨灰呢?”
林衔玉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莫千鸯的脸上,这次是实打实的错愕:“属下本以为教主固执,没想到教主真的看透了,竟然真的把骨灰还给了赵凌萱。”
“呵!”林衔玉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类似嘲笑。
“莫长老,你一天都呆在总坛没有出去?”
莫千鸯感到莫名其妙,但这是教主问话,于是敬畏地回答道:“是的。”
“有谁可以作证?”
莫千鸯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但仍说出了几个名字。
她说出的这几个人分管不同的事,在教内私下里属于不同的派系。因而林衔玉相信了,随口让她退下,自个继续往前走去。
要见林衔玉的事情,只有两人自个知道,回到城里,也不急着进入绿烟山庄,而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
这种事还得自己看开,所以掌灯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陪在凌萱身边。
正走着,一个小乞丐举着掉了半边的碗到他们面前:“大爷,行行好吧。”
凌萱自然是没反应,掌灯在他碗里放了一点儿碎银子。小乞丐感激无比,高兴地抓住了他的手:“大爷你真好,谢谢啦!”转身跑了。
掌灯心里一动,拉着发怔的凌萱进了旁边的饭馆,让小二上饭菜,自个打开了手心里的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写法熟悉:名不副实。
名不副实?什么意思?
掌灯以防被人注意,悄悄地把纸条塞进了凌萱的手里,示意她看。
凌萱毫无精神地打开纸条,比他还愣:“什么意思?”她只觉得字的写法有些熟悉,似乎见过。
一边观察周围的人,掌灯稍稍凑近道:“这是莫千鸯让那个小乞丐给我的,今天就发生了一件事。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那白玉罐里的,根本不是你爹的骨灰。”
凌萱倏地睁大了眼睛,人一下子活了过来,紧紧地抓着掌灯的衣服:“你说的是真的?”
“应该是这样,否则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对不对?”
莫千鸯恨赵一心和凌莲的女儿,如果要故意刺激凌萱,完全不用多此一举,让小乞丐送来这样一张纸条。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林衔玉回去把白玉罐破碎的事情告诉了她,接着莫千鸯送来纸条,企图再次吸引凌萱的注意力。
但掌灯觉得,前一种可能性更大。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种直觉。
此刻,凌萱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完全希望掌灯说的是真的,因此对于后一种的可能性,根本连想到都没有,才会感叹道:“如果是这样,我好像没有那么恨莫千鸯了。”
听见这句话,掌灯比她还希望纸条上说的是真的,这样的话,他才不会在两个女人之间夹着,时常难做人。
经过商量后,凌萱完全地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一定要表现的很冷静,才不会被林衔玉抓住可乘之机,也就不会受到他的威胁。”
掌灯欣慰地露出一个笑容,心里也有些担心,如果白玉罐里面的是假的,那就代表莫千鸯隐瞒了她的教主,这样真的好吗?
如果被发现了,以林衔玉的狠毒,会不会把她……
“唉!”
凌萱疑惑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臂:“既然是虚惊一场,你为什么还叹气?”
掌灯轻摇头,她心烦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件事还是放在心里吧。
又在绿烟山庄住了些日子,陆麒的腿伤完全痊愈,三人决定赶回圣菡宫去。临入宫前,陆麒却止住了步伐。
“宫主,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先去个地方。”
凌萱问:“哪里?”
陆麒瞥了一眼掌灯,问:“海丰寨,具体在哪里啊?”
一瞬间,那两人哑口失言。末了,凌萱问道:“你怎么想起去那里了?”
陆麒的脸色很不自然,恼怒地瞥向了别处:“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干嘛废话那么多?”
凌萱挑起了眉毛,这小子很久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是伤好了,于是翅膀又硬起来了么?
掌灯笑笑,隐约猜中了什么,道:“你先到达渝城,不要入城。城门外有四条分岔路,你走最东边的那一条……”
陆麒驰马而去,看着掌灯脸上的笑容,凌萱也猜出了八九分,不禁笑起来,颇有种自家弟弟长大成人的自豪感。
尽管有掌灯的指路,陆麒仍然找了两个多时辰,才找到那不起眼的入口,进去一看,感觉比圣菡宫还美,这里的一切都太自然了,自然的山水和村落,淳朴的百姓和风情。
见到不少人,穿着和阿娜相似的服装。陆麒高高兴兴地跑过去,询问阿娜家住在哪里。
想来阿娜回来后,有跟村里人提过外面的事情,当他自报出名字的时候,立刻有个中年大婶主动把他引了过去,正是兰玛大婶。
两年不见,她的狗长大了些许,骨子里还是长不大的小短腿,跟在兰玛后面踩着小碎步走路,可爱极了。
陆麒心情好,因此对狗也很好,一把将其捞起抱在怀里,不怕脏地任小狗舔舐他的手心。
阿丽已出嫁,嫁给了村子里的塔郎,听说刚怀上孩子。村长胡尚也新添了一个小孙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陆麒不禁想,假如圣菡宫离这里不远就好了,每日做完了差事,他便可以回到这里来,过这种单纯美好的生活。
“陆麒,居然是你!”阿娜看见他,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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