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到倾盆大雨,在看到路边客栈之后,浑身湿透冷得直哆嗦的两人只顾着沐浴取暖,把包袱放在了房间里。等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回来,《启灵诀》就不见了。
什么都在,就是《启灵诀》不见了。明显这个贼是有针对性前来的。
两人仔细找过,也找掌柜的和小二询问过,始终没有结果。掌灯觉得愧对师父,凌萱担心歹人拿去学了,会给江湖带来巨大的危害。
尽管自个心里也不踏实,掌灯仍然安慰了她,道:“你真不用多想,要学会《启灵诀》就得像我师父那样,先将百家武学收藏起来、一一练过,才能练《启灵诀》的武功和心法。”
“真的吗?”凌萱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掌灯点点头,从表情来看,明显不放在心上。
凌萱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安:“万一真的有人,像你师父那样学会了呢?”
掌灯仍然不在意地摇摇头:“学会了又怎么样?”
他在九岁那年基本功就练扎实了,接着谷阳开始教他练百家武学。当时他也就是觉得,多学一些能应对各种各样的对手。
后来才知道这是谷阳的先见之明,学《启灵诀》之前,首先要把百家武学融会贯通才行。他知道后,觉得没必要这么累,所以虽然背会了,但是只修炼一半便停止了。
如果真的有人意外练成了,且不善加利用,反而是凭借《启灵诀》的功夫去危害人命,那他就重新拾起,继续修炼。
“有一门武功甚是厉害,它可以让我左手的经脉重新活过来。”掌灯耸了一下肩膀:“可惜我还没有完全想起。”
凌萱衷心地看着他:“但愿你能很快地想起来。不过,如果没有像你和你师父那样,先踏实练过百家武学,直接练《启灵诀》,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无法控制功力,而后失去心性,狂性大发、走火入魔而死。”
于是,凌萱只祈祷偷走《启灵诀》的那个人,没有能力去收集百家武学,或者不知道要先练百家武学。
阿蔓从门外蹦了进来:“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凌萱神色一整,瞥了她一眼:“直接说正事吧!”
阿蔓的手从背后伸了出来,一只手抓着一只鸽子:“飞鸽传书,一下子来了两只呢!”
凌萱和掌灯各接一只,查看了纸条之后同时递给对方,异口同声道:“找你的。”
阿蔓拍了一下手:“哎呀,你们两个人还真是有默契!”说完这话,仿佛是怕宫主怪罪,当即跑出去了。
拿回自己的纸条,看了之后掌灯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分开出发吧。”
凌萱的纸条是林衔玉写给她的,说有事需要见她一面。掌灯的纸条是卓光写给他的,说自己和宁嘉之间出了一些问题,想要跟他谈一谈。
凌萱认为刚分开不久,便书信相邀,肯定有什么事要说。
而掌灯看了纸条上的内容,觉得恰好应了自己的意思。他想趁着这次见面的机会,问清楚卓光在想什么。
两人当即骑马出宫,而后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奔去。
林衔玉约见的地方是在一家酒楼,三楼包了雅间,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里面。凌萱当先问道:“衔玉,你的弟弟怎么样了?”
林衔玉微微一笑道:“凌萱,我说的那个人其实不是我弟弟。”
凌萱有些迷茫:“那你说的是谁?”
“是我自己。”
凌萱怔怔地看着他,怀疑地看着他的脸,毕竟他示于人前的时候,从来都面相皎洁,光滑如玉,是个翩翩而行的美男子。
林衔玉摸着自己的脸:“以前都是伪装。小时候我家里有人因为某种原因,想要把我给害死,于是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放了火。我虽然逃了出来,可脸和脖子都严重烧伤了。”
他在自暴自弃的消极情绪中,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几个月。伤口结痂以后,他走出院子,人人看他的眼光变了:从前是对于主子的敬爱,现在是敬畏和异样。
在这样的氛围中,林衔玉越来越压抑,脾气变得极其暴躁,任意拿身边的人发脾气,搞得人人避他不及。
林衔玉跑出了家里,殊不知走到哪里,丑陋的疤痕都能吓到一片人,在吓哭了几个孩子之后,他更加觉得人生无望。
正彷徨不安着,手不知被谁给抓住了,脚习惯性地跟着跑了起来。等停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女孩子拉到了空旷的草地上。
那女孩子弯着腰直喘气。头发编成了三个辫子,其间夹着缀了各种颜色小花的绳子,发尾打结后绑着几根蓝色的羽毛。
白色干净的中衣外面,套着一件水蓝色的半透明纱衣,纱衣裙摆上是一小片一小片的同色兰花。脚上穿着一双深蓝色的短靴。
一看打扮和衣服面料就知道,她来自于大户人家。
林衔玉转过身去,心里恼怒她的所作所为。
女孩子喘匀了气息,直起腰身来,比林衔玉低一个头。她声音清爽地问道:“喂,你的脸怎么了?”
那语气随意的就好像是在问:喂,你今天吃的什么饭?
林衔玉懒懒地回答道:“看不出来么,被烧伤了啊。”
女孩儿恍然大悟:“哦,原来火烧之后留下的疤痕是这样的。”
林衔玉怪异地扭头看她:“你不觉得很恐怖很可怕吗?”
女孩儿微微一挑眉:“这有什么好可怕的,你见过人被砍头之后、伤口喷血的样子吗,你见过人被老虎吃的只剩一副骨架时的样子吗?”
林衔玉被问的哑口无言,喏喏地摇头:“没有。”
“那不就结了?我见过!”女孩儿耸耸肩:“所以,你这也没什么好吓人的啊!”
林衔玉愣愣地看着她,连自家的下人都不敢抬头看自己,她却一点儿都不畏惧,大大方方地直视着自己。
而且不是刻意的伪装,是真的不在乎不介意。
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莫名地不讨厌自己了。
打从拆掉纱布看清自己的脸后,林衔玉便摔碎了家里所有的镜子,洗脸的时候也不睁眼,唯恐看到连自己都厌弃的容貌。
凌萱与他对视了数十秒,一开始还没觉得怎样,最后反应了过来:“你说的那个人……是我?”
林衔玉肯定地点点头。在洛阳与凌萱初见时,是帮助她把发病的阿蔓送进房间,但那个时候,也就觉得有些熟悉而已。
她的脸和以前比起来,发生的变化不小。小时候是姿态清新、容颜靓丽,长大后是高贵优雅,容貌偏艳。
唯一不变的,是当年的那股气质,那种看人看事都能一视同仁的气质。
凌萱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她想起来了,记忆中是见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脸可怖的疤痕,被街上的大人嫌弃辱骂,被小孩子乱扔石子。
她本来不想管的,但见那个男孩儿笨的连逃跑都不会,就带着他一起跑了。
“真的是我呀?”虽然双方记忆已重合,但凌萱仍觉得不可思议,以前遇到过的人,多年后竟然重遇了。
天啊,这该是一种怎样的缘分?
林衔玉点了点头,真诚十足地盯着她:“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了你。能在洛阳与你相遇,我真的很高兴。”
烧伤之后他恐难见人,幸好学会了易容术。但无意改变本身的容貌,因此只是掩饰了伤疤。
如今他服下了冰魄珠,可以真真实实地站在任何人面前。也能完全地放下曾经黑暗的过去,大大方方地再次跟喜欢的人表白。
说心里没有震撼,那是不可能的。原先他表白的时候,她真没想那么多。但是现在,两人之前是见过一面的,难免会感到唏嘘。
但赵凌萱从来就是一个遵守自己心意的人,尤其在感情的事上和她母亲一样,绝不会委曲求全。
“那又怎么样,我喜欢的人仍然是掌灯。我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甚至、甚至可以抛下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林衔玉睁大眼睛瞪着她,神情中透露出了难以置信。她为了一个赵掌灯,连自己背后的圣菡宫都不要了么?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再见面,我们仍然是朋友。”说完,凌萱转身出了雅间的门。
来之前她有预感林衔玉会这么说,本想拉着掌灯一起来,谁料卓光的纸条也到了。
不知怎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卓光约见的地方是在一处树林,离绿烟山庄不是一般的远。所以掌灯觉得很奇怪,就算要避着宁嘉,也不用跑这么远来说话吧?
“掌灯!”卓光从树后走了出来。
掌灯直走到他面前:“你和宁嘉出什么事情了?”
卓光刚要开口,突然脸色变了。
掌灯诧异地回头,数不清的黑衣人将自己和卓光包围了起来。也怪他刚才只关心宁嘉的事情,没有察觉出周围的不寻常。
重重叠叠的包围圈突然朝旁边散开了一些,上一次重伤凌萱的那个天绝教长老萧净,满脸阴笑的从外面走进来,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
掌灯发问:“原来是你?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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