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沉静地看着桌面,心思百转千回。天绝教未灭,几人的生命安全无法得到完全的保障,赵一心的骨灰未拿到手,莫千鸯的心结没有解开。
这么多的问题在等待解决,他没有那个心思,相信凌萱也没有。
乌贤以为他是不想回答,也不勉强他,对着外面使了个眼色:“人家现在生气了,你还不赶紧去哄一哄?”
掌灯轻摇头:“还是先说一说银面人的事情吧。”
“也好,不知怎的,自从见过一次那个人,我就觉得很不安。”这是乌贤的真实感受。
“他便是天绝教的教主,武功绝对在萧净和莫千鸯之上,到底有多厉害,如今我也说不准了。”
乌贤问:“你与他交过几次手?”
掌灯想了想,具体次数算不过来,但七八次也还是有的,认真打的也就那么几次。
“我曾经毁了他面具一角,他的脸似乎受过伤,我看到了疤痕。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面具之下,仍然做了充分准备,又用了易容术。”
听他讲了前后几次相遇,乌贤沉思了一会儿,语气略迟疑:“掌灯,我觉得他针对的人是你,圣菡宫只是其次。”
“你也有这种感觉?”
乌贤点头:“是,不然天绝教主鲜少露面,为何每次出现你都恰好在?”想一想那天深夜,银面人下手时的咬牙切齿,可以说是恨极了赵掌灯。
他怀疑掌灯无意中得罪了那个天绝教主。但这个人对某些事情的反应不是那么灵敏,什么时候惹到了别人,自己都不知道。
“乌贤,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乌贤打了个漂亮的响指:“这还不简单么!”
高山上,乌贤和掌灯各背着一个背篓,手里拿着棍子在树木和草丛间拨拉来拨拉去,低头寻找什么东西。
午时将至,掌灯体力不支地身体晃了晃,索性坐到了草地上。
乌贤抹了把脸上的汗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不耐烦地望了望后面的山顶:“怎么那么难找?”
“哎,”掌灯叹口气,一脸疲倦:“大夫是这么说的,一定要刚摘下来的草药才有用。”
乌贤露出安慰的神情,口气中充满勉励:“若不是大夫这么说,我自己一个人便能来找,何须要你跟我跑这一趟?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掌灯无力地摆摆手,猛然咳嗽了两声,道:“还是那样,筋脉损伤太大,为了对付蒙羽,我又妄动功力,现在连至臻大师都救不了我了。”
“你别自暴自弃,大夫不是说了吗,就算武功丧失,你也可以像个常人一样生活。大不了我养你便是了!”
说着,乌贤爽落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见掌灯嘴唇干燥,遂看了看左右,接着起身把后者的背篓取了下来:“草药不需要那么多,这个家伙你就别背了。我先去给你找些水喝。”
他一边走一边抱怨道:“老天爷,谁知道找个草药而已,怎么会耗掉一上午的时间?”
当银面人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掌灯坐在草地上没动,语调平平:“我不问你到底是谁,但你能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预料中的,银面人没有发声。
掌灯曾怀疑自己与此人认识,所以他才不肯开口,以防自己听出他到底是谁。但脸上有疤痕的人,他见过不多,且功夫都不如眼前人。
银面人手握剑柄微动,剑刃经阳光照射,反射出一道道亮光在,在山上、树林间飞快晃动。远看,其实也挺炫的。
当然,事实上他这么做,不过是一个暗号,暗示赵掌灯不要再废话,请与他直接动手。
掌灯仍然神色倦怠,似乎是极其勉强地站了起来,一副等着对方来袭的要死不活模样。
银面人的面具在阳光照耀下,也反射出一道道的亮光,手抬起,剑刃直冲掌灯刺来。。
对方非比常人,掌灯没有足够的把握,不敢贸然用手指捏其剑刃,遂将地上放着的背篓,用脚给踢了过来。
银面人用剑勾住背篓,随后用力一甩,背篓堪堪地滚到了山下。
两人的身影纠缠着在一起,因着手中没武器,掌灯变得缩手缩脚,被对方攻击的步步后退。
“掌灯!”乌贤出现了,把手中另一把剑扔过来。掌灯顺手接过,与他一同朝银面人攻去。
在想出主意之后,为了能困住银面人,掌灯连夜回忆谷阳教给他的阵法。学的时候背的时候包含有应付的成分,以防万一,他和乌贤又共同商量了许久。
不仅完善了仅需两人且威力不错的阵法,经过几日训练后,两人默契又加深了。是以今日演了一场戏,让银面人误以为掌灯伤势并未痊愈,于是贸然出来攻击掌灯。
接着乌贤再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武器,与掌灯强强联合,将局势给整个反过来。
银面人反应极快,当乌贤出现的时候,便知他自己中计。若是对方设下的计谋,必然做了充足的准备。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天绝教主不确定二人的后招是什么,但目前的明智之举,显然是先离开比较好。
掌灯和乌贤却牟足了劲儿,使他疲于应对,脱不开身。
趁着乌贤把银面人大部分注意力吸引过去,掌灯看中机会,剑刃一挑,银面遂向上飞入空中,在翻转的过程中偶尔闪出点点碎碎的亮光。
乌贤一下子惊呆了,什么只有额角有疤痕,分明整张脸都是,奶白色的疤痕深浅不一地布满了一张脸,犹如一块没放好的布,到处都是褶皱和纹路。
怎么看怎么让人反胃,甚至产生心悸。
乌贤皱着眉头后退一步,他现在宁可不要面对这样的脸。掌灯也很惊愕,终于知道此人为何要时常带着面具。
被挑掉面具,显然天绝教主也没想到,眼神也懵到了极点。
于是神经质般的,三个人呈三角形站着,互相望着对方发呆。
“教主!”一声喊叫打破了这个局势。
看到萧净投掷出的东西,乌贤本能地用力把掌灯扑倒在身下。那玩意,几天前他的妻子还用过,当时用那个东西暂时蒙住了银面人的眼。
而今天,银面人的手下也利用这个东西,救走了他的教主。
“掌灯,没事吧?”
“没事,只是可惜,又让他逃跑了。”
乌贤轻笑:“没什么好可惜的,有了这一次,才能更加准确地知道天绝教主的实力如何。”原来只要他和掌灯联手,便能轻易压制住对方。
一想也是,两人遂满身轻松地回宫去了。
回到圣菡宫里,他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璧。
张璧反应一般,对掌灯道:“既然如此,你也该去找凌萱了。听说你和乌贤擅自去找银面人,她现在的怒气呀,别提多强盛了!”
掌灯点点头。这两天只顾着跟乌贤商量怎么对付银面人,还没有跟凌萱道歉。非他不看重凌萱,而是差点死在银面人手下,始终有一种后怕。
难怪昏迷的时候,师父只是对他微笑,却没有伸出手。因为他还不到死的时候,所以师父只是来看看他,并没有接他走的意思。
这么久了,他做梦从没梦见师父,那么危险的时刻却见到了,想起便一阵心酸。
阿蔓告诉她,凌萱在清宁院的书房里处理事务。
掌灯遂抬脚往那里走去,谁知半路上两人便撞到了一起。还未开口,凌萱率先语气冰冷地说道:“绿烟山庄来了飞鸽传书,卓庄主希望我们两个去一趟。”
说着,她把刚从信鸽脚上取下的纸条递给了他。
掌灯一看,上面寥寥几句,主要的果然只有凌萱说的那一句。
“这么突然,卓庄主会有什么事找我们?”
凌萱抱着手臂,表情冷然,明显还没有解气:“不知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凌萱转身便走:“现在!”
掌灯追问:“不用收拾包袱吗?”
“绿烟山庄什么东西都有,还用准备什么?说不定今天去,今天便能回来。”
“说的也是。”掌灯自觉好笑,跟上她的脚步,偷偷地观察她的表情:“你还在生气?”
凌萱态度凉凉的:“不敢。”
这一路上,任是掌灯说尽了好话,把前因后果解释的一清二楚,包括心里的顾虑都讲给凌萱听,她也没有压下自己的怒气。
赵掌灯唱了一路的独角戏,直到到了绿烟山庄,严峰严总管亲自等在门口迎接,凌萱才露出一个官方的微笑:“劳驾久等,无须休息,这便带我们去见庄主吧。”
严峰是精通人情世故的人精,擅长察言观色,隐约觉得两人出现了矛盾,见赵凌萱说话强势不留余地,遂不多言地带二人去了卓醒的书房。
过了一会儿,卓光、宁嘉夫妇,卓辰扶着婆婆许繁一起来了,除卓醒坐在自己书桌后的椅子上,其他人分坐左右。
掌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卓光,上次闹得实在难看,但见他今天看着自己,反应很是平淡。心想,他们夫妻俩应该解开误会了。
事关重大,卓醒一点儿废话也没讲,直切主题:“潘家灭门的事情,与天绝教有关,其中更是怀有目的。”
掌灯和凌萱顿时对视了一眼,遂看向宁嘉。
宁嘉肯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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