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尊师竟然是谷阳前辈。难怪你的武功那么好。”
掌灯客气一笑，他也不想更多人知道他和谷阳的师徒关系，但莫千殇这个名字，真的不能与师父挂上钩。
否则，死后仍然不得安宁。
第一天的比武，在夕阳西下前结束。
人纷纷散去，林衔玉提出了建议：“许久不见，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苏江也点点头：“是啊，吃过饭后，顺便逛一逛洛阳的夜市。上一次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凌萱一脸抱歉地拒绝了：“我和掌灯还有其他的事情，下一次吧。”
林衔玉表现出了十足的遗憾，和苏江先行一步离开了。
凌萱让其他人先回住处去，自己和掌灯去了绿烟山庄暂住的客栈。看见他来，宁嘉和卓辰显然欣喜不已。
掌灯问：“卓光呢？”
宁嘉答道：“他在屋里打坐。”
正问着，门开了，卓光从里面走了出来：“凌萱，原来你是圣菡宫的宫主，难怪我爹对你态度不一般。”
凌萱连忙郑重道歉：“抱歉，我并非有意隐瞒，是为了方便行走江湖。”
宁嘉摇摇头，道：“圣菡宫在江湖上名声不错，凌萱姐姐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怪你，你也没必要自责。”
凌萱笑笑，问：“卓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看起来跟走火入魔似的。”
其他人也有此疑问，卓光瞬间成了屋内的焦点。
卓光神色平淡：“你想多了，我练的武功本就是那样。”
凌萱回过头去，用目光询问掌灯。掌灯说道：“好吧，但是练武不要急于促成，否则对你本身没有好处。”
卓光的回答有些干硬：“我知道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凌萱叹口气：“你也发觉了，卓光的态度变了不少。”
从前的卓光待人极其有礼貌，不管地位高低、身份性别，皆能一视同仁。因此他不经常流连江湖，但却有一帮子的好朋友，人缘极好。
而如今的他，说话有些不耐烦，似乎还嫌别人多管闲事。
以前他也经常把要将绿烟山庄发扬光大此类的话挂在嘴边，但绝没有现在这般追逐名利的疯狂。
尤其今天比武，不仅出手狠毒还性情大变，竟然要去与至臻大师为敌。那一刻，不止失去了原本的神智，还疯狂地像头控制不住的狮子，尽用利爪伤人。
掌灯抬头看向昏暗下来的天空，轻飘飘地说道：“凌萱，他好像对我充满了敌意。”他到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卓光清醒后看他的眼神儿，分明是责怪和恼恨。
恨自己阻拦了他，坏了他的事情吗？
那他可知伤到了至臻大师，招来的可是少林寺这样的强敌？绿烟山庄发展再久，也不及少林寺如千年老树根，绝对难以撼动。
卓光要在房间里单独用饭，宁嘉接过小二送上楼来的托盘，开门走进去：“该吃饭了，你现在舒服一些没有？”
会立刻离开武林大会的会场，不止是因为卓光被至臻打败，更重要的是他气血翻腾的厉害，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调息。
所以绿烟山庄的人直接回到了客栈，卓光单独坐在房间里打坐，只有刚才掌灯和凌萱来时，他出来了一下。
“好多了。”卓光收功，下床坐到桌子前，问：“其他人都吃饭了吗？”
“大家都在楼下呢，你放心吧。”
卓光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宁嘉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这个人有着良好的家教，吃饭的时候总是遵循食不言，直到去年他们认识，他才放下矜持，在吃饭的时候偶尔会插嘴。
但是现在他变了，他仍然是食不语，却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整个人变得深沉默然起来。
他跟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热心的卓光，感觉完全不同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卓光抬了一下头：“你不吃饭，看我干什么？”
他已经很少主动开口了，宁嘉及时抓住这个机会：“我知道你心里压力很大，想快些把武功练好。虽然我武功低微，但也知道习武是循序渐进的事情，你太着急了。这样下去，迟早会走火入魔的。”
“我自己有分寸，你不要管。”
宁嘉蹙眉：“我能不管吗，今天若不是赵大哥及时上去，你不定对至臻大师做出什么事情来。”
卓光脸色一沉：“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他了？”
宁嘉蹙眉：“不然呢？”他为什么是那种表情，冷冰冰的，不耐烦的，还带着明显的恶意和不服气？
“呵！”卓光放下了筷子：“在你眼里，赵掌灯就那么好，他就那么厉害？”
两人之间的气势变得有些针锋相对，宁嘉心里不安，桌下的手不自觉地就抓住了桌腿：“我说的是事实，他今天的出手确实是帮了大忙。”
如果凌萱在这里，一定会告诉宁嘉一句话：在自己的男人面前，一定不能提起另一个男人，尤其不能说那个男人的好。
可惜宁嘉虽然已经嫁为人妇，父母和爷爷却早一步惨死，没人告诉她，做别人家的媳妇和做自己家的小姐是不一样的。
她除了会做饭会打扫会伺候公婆，对于真正的夫妻相处之道，一窍不通。
而卓光的母亲卓夫人许繁，可怜她的家人一夜之间丧命，心疼她宠爱她还来不及。若是主动去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只怕这女孩儿会误以为卓家人对她不满，进而生出悲心。
卓辰就更不用说了，许繁还在为她物色对象，目前暂无消息。还没有嫁人，自然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
这些宁嘉体会不到，只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四面楚歌，找不到一个可以真心倾诉的人，也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卓光冷然地盯着她。
那目光让宁嘉觉得，似乎是一条冰冷的蛇缠上了自己的身体，不能动，无法摆脱。
“你对赵掌灯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朋友之谊，兄妹亲情，还是你喜欢的人是他？”
宁嘉顿时如遭雷击，这一刻眼睛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感情，不安彷徨，心虚迷茫，难受伤心……尽皆有之。
而卓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直看到了她的心里。
“卓光……”
卓光不耐烦地摇摇头：“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喜欢他。”他的脸上呈现出了很明显的心灰意冷。
宁嘉没有否认，这是让卓光最生气的地方。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明里暗里的撮合他们，都默认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卓光也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宁嘉的眼睛里满是对自己的爱意，他也喜欢这个单纯活泼的可爱女孩儿。
大婚，是他最期待的事情，代表着他可以照顾宁嘉一生，可以抚慰她心里失去亲人的伤痛，可以与她白头偕老恩爱一生，可以……
可为什么大婚那一日，她说她喜欢的人是赵掌灯？
记得很早以前，他假装无意地试探过，问她把赵掌灯当什么人。她当时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赵掌灯是她哥哥。
既然是哥哥，为什么会在那么特殊的日子，说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他卓光被他们两个人联手给玩弄了吗？
想到此，卓光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正在发呆的宁嘉吓得站了起来。
卓光怒目圆睁。他是卓光啊，是绿烟山庄的少庄主，是将来要做庄主的人，是可以号令许多手下的人，怎么能被这两个人给玩弄了呢？说出去，别人会笑掉大牙的吧！
宁嘉怯怯地靠近一步，底气不足地问：“卓光，你生气了吗？”
卓光冷笑：“你现在才知道吗？作为我的妻子，你可否尽到了责任？你是否真的顾虑到我的心情，你是否真的只在乎我一个人？”
他摇摇头：“不，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伸手指着她，目光冷酷，语气决然：“从一开始，你的心里就只有赵掌灯一个人。”
“他帮你打败蒙羽，帮你做一切你想做但做不到的事情。”卓光笑得很讥讽：“就连我手中这把若水剑，也是他抢来的。”
“他确实比我厉害。”说完，卓光走出了房间。
宁嘉站在原地，只能轻轻摇头，明明不只是这样，为什么自己无法开口，无法跟他解释清楚？
过了一会儿，卓辰推开了房门：“嫂子，哥哥他怎么了，为什么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
宁嘉醒过神来，忙问：“你看到他了，他去哪里了？”
卓辰指指外面：“到街上去了，谁也不让跟。”她叹口气：“胜败乃兵家常事，哥哥以前也没有这样子啊，为什么这次看不开呢？”
宁嘉沉默摇头，问题根本不在这里。他介意的是自己跟掌灯的关系，介意的是自己在他面前夸赞掌灯的好。
“嫂子？”卓辰惊讶地看着她像忽然浑身脱力似的，一下子坐在椅子上，脸色颓败：“难道你们吵架了？天啊，为什么？”
当初的相知相爱，卓辰都看在眼里，她从来没见到那两人吵过。
“没有，我们只是意见不一样。”
卓辰松口气：“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说了，等他回来，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千万别红了脸吵起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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