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们要去落衣山取若水剑，是因为天绝教先前重伤卓醒，却诬陷到他们圣菡宫身上吧。
只有这样，才能理清这其中的种种关联。
林衔玉点点头，他想的应该没有错。
当亲眼验证了心中猜想时，宁嘉不禁有些怅然。
她还记得相识最初，赵掌灯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她这里，为了提防色贼蒙羽，他夜不能寐，守在自己的窗台下。
而当他成为云台的时候，他守护的人就变成了赵凌萱。
卓醒这次没有来，只让儿子和儿媳和女儿卓辰一道。
凌萱回头问：“掌灯，用不用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掌灯淡淡道：“一会儿吧，大会就要开始了。”他指指台上，武林大会的举办人，本地的名门望族王氏族长，已经带着几个人登上了高台。
前面照例是一堆的场面话，接着念了一遍比武规则，随后比武开始。
圣菡宫几人都认定前面是武功低微者，因此懒洋洋地看着，纯打发时间，直到卓光上台。
凌萱有些讶异：“他怎么……”就算比武，也不必他这个少庄主亲自上台，尽可以叫手下的人先上去试水。
掌灯也想不通：“静观其变吧。”他扭头看向绿烟山庄队伍的所在位置，宁嘉正望着台上，只撞到了卓辰的视线。
他客气地对她微微一笑，重新看上台上。
卓辰的脸微微一红，但见凌萱不时地扭头与掌灯耳语，脸上显出一股苦涩之意。
自卓光上了台，下面的人便议论纷纷，多是讨论他手中的若水剑。
卓光一把若水剑在手，便如虎添翼，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就已把十几个人打下台。
凌萱不认同地摇摇头：“若水剑本身具备威力，卓光下手也太没有分寸了。”
掌灯和曲瑶同感地点点头，看着看着眉毛已经皱了起来。
他们的想法一样，都认为卓光明明可以点到为止，偏要伤人身体，搞得哀嚎连连。
只听旁边少林寺行列内，方丈大师一直在念阿弥陀佛就知道了。
兴许是方丈大师念了太多次，离他最近的一个帮派听不下去了，催道：“大师，既然你看不下去了，那就大声地告诉他呗！”
方丈大师扭过头去，一大半人都点了点头，支持他上去挫挫卓光的锐气。
尽管那些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但众人鼓励，方丈大师一声轻喝，披着鲜亮的袈裟落在了比试台上，卓光的对面。
拜卓光所赐，今年的武林大会进度提前不少。往年前三天都是小喽啰在瞎嚷嚷，第四天第五天开始，才有真正的高手出场。
今年才是第一天，一派掌门少林方丈大师，已然登上高台！
卓光也没料到，因此表情有些错愕，接着手握若水剑冲对方拱拱手：“至臻大师，请赐教。”
至臻双手合十，眉目慈祥：“卓少庄主先出手吧。”
一个是山庄的少庄主是后辈，一个是方丈大师武功高强，论理确实该卓光先出手。
卓光也不推辞，摆了个起剑式。
这场比武的输赢，不用说大伙也知道，定然是至臻大师取胜，但仍然全神贯注地看着，看看经过三年的时间，至臻大师的武功高到了什么程度。
“我觉得卓光跟以前不一样了。”凌萱道：“他下手太不客气。”
掌灯也觉得，只是不好说什么，尤其是这个特殊时刻。
就如众人预料那般，五十招过后，卓光渐显败势。
至臻大师一边呼喝着“般若波罗蜜”，一边掌心幻化出深黄色的光晕圆圈，时机成熟时单掌推了出去。
卓光撞上那深黄色光晕，身体一下子被弹开来，险险地落在了高台边缘，勉强用剑支撑住自己不落下去。
宁嘉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会就此认败停手，谁料卓光站起来，往台中央走了两步。
至臻淡然地看着他，明白这人还没放弃。
只见卓光突然横剑于胸前，在他倾注内力之后，若水剑遂开始剑身抖动，发出泉水泠泠的剑鸣。尽管声音动听，但众人只感觉到无尽的冰冷杀气。
别说凌萱和掌灯，其余人的表情差不多一样。
谁也没想到这位卓少庄主这么小心眼儿，本来败于高僧手下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却不肯就此罢休，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凌萱微微侧头，视线还落在台上，轻声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掌灯摇头：“我也无法完全地肯定，你看卓光的眼睛都红了。”
曲瑶凑了过来：“宫主，云护法，我觉得他的样子跟走火入魔的人很像。”
凌萱和掌灯的身体同时一震，他们总觉得卓光哪里怪怪的，曲瑶刚才说的，倒是形容的十分准确！
台上卓光周身戾气爆发，不止他的衣服衣摆飞了起来，连对面至臻大师的袈裟黄袍都鼓了起来。台下离得近的观看者，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使自己脱离危险范围。
到底是自己的丈夫，宁嘉很快看出了卓光的不寻常，她看看左右从绿烟山庄带出来的人，纵然武功再高，也高不过卓光去，不得不开始着急起来。
卓辰看的有些怕，拉住了她的手臂：“嫂子，你看哥哥的样子……”
怎么办？宁嘉不安地看着台上，卓光似乎失去了理智，以前所未有的汹涌厉势步步紧逼至臻。至臻虽然不至于招架不住，但明显有些吃力。
这人是要跟少林寺杠上吗？他知不知道与少林寺为敌是什么后果啊？
宁嘉又担心又着急。
凌萱怔然道：“我第一次知道，绿烟山庄还有这样厉害的武功。”
掌灯摇摇头：“我看不尽然，这不像是绿烟山庄的武功。”每一派的武功都有自己的路数，从招式和内功便能看出来，这与他以前见过的卓光出手，完全不同。
他应该是修炼了其他门派的武功，却不知身为父亲的卓醒是否知道。
“赵大哥！”
掌灯恍然抬头，宁嘉和卓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边，恳切地看着他。
宁嘉道：“赵大哥，你能不能出手制止他。至臻大师在江湖上颇负盛名，卓光如果硬要…那……”
她的担忧，众人皆有。
大部分人是不嫌江湖乱起来的，巴不得少林寺和绿烟山庄杠上，从而有热闹好看。
从小的方面来说，卓光是宁嘉的丈夫是自己的朋友，从大的方面来说，掌灯当然不允许这成为别人的饭后笑谈。
于是他点点头站了起来，在宁嘉和卓辰欣慰的目光中，一跃而起落在了至臻身边。
所有人的神情都是明显一怔。
掌灯一把推开了至臻，用自己的剑挡住了卓光的剑。
卓光一看是他，眼中红光不减，反而凶色更厉。
掌灯皱紧了眉头，形势已不容他犹豫。他先是收回自己的长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任若水剑朝自己胸口刺来。
接着在若水剑近前之时，利用灵巧的身法窜到卓光身侧，先是点了他手臂上的穴道，使若水从手中脱落掉到地上，接着连点卓光周身几处大穴，最后快速远离站到一旁。
卓光定定地站在高台中央，眼中的红光渐渐消散，接着露出迷茫和疑惑：“这……”
见他恢复神智，掌灯才解开他的穴道，道：“刚才你失去神智，差点伤害到了至臻大师。”
卓光定定地看着他：“是你？”
那眼神儿有些奇怪，掌灯几乎怀疑他在仇恨自己。
但卓光一句话都没说，捡起自己的若水剑下了台，一刻不曾停顿地带着绿烟山庄的人离开了会场。
这时，至臻上前问道：“少侠武功卓然，出手坦荡，不知来自何门何派？”
掌灯看了一眼台下，朗声回答道：“在下云台，是圣菡宫的四大护法之一。”
众人哗然，同时看向圣菡宫人所在的位置，凌萱微微仰着头，淡定自如。
至臻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称赞道：“圣菡宫的人常年不露面，却不乏藏龙卧虎。老衲佩服！”
掌灯客气地拱拱手，找个理由便回到位置上去了。
比武还在进行，掌灯却心事重重。
曲瑶问他和凌萱：“卓少庄主和你们真是朋友？刚才那目光，简直恨不得把云护法吞咽下肚，太毒辣了！”她无语地摇摇头。
她是局外人，所以才能更清晰地观察出异常之处来。
因此凌萱和掌灯的视线对上，一个不解，另一个也是一脸的疑惑。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们一起扭过头去，这次来的是林衔玉和苏江。
本以为林衔玉是来质问凌萱身为朋友，却隐瞒自己身份，谁料他开口问的是：“掌灯，上次在白林山下，使用传音大法教我制住青云道长的人，是你吧？”
凌萱惊异极了，也扭头看向掌灯。
“你刚才对卓光使用的点穴手法，和当时教我的一模一样。”
既然已被拆穿，就没什么好隐瞒。掌灯点头：“对不住，上次让你替我背了黑锅，惹了一身麻烦。”
林衔玉苦笑了一下，碍于在场人众多，凑近了低声问：“那你和莫千殇是……”
掌灯摇头，神色与往日无异：“不，这套点穴指法是我师父教我的，我师父的名讳是谷阳。”
林衔玉不禁一怔：“原来如此。”谷阳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如果是他的话，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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