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从莫千鸯身上蔓延开来,掌灯感觉到了,飞快地蹙了一下眉头,刚想出言劝告,凌萱却先一步将他推开,自己纵身朝莫千鸯那里而去。
两个女人打在了一起。莫千鸯拔剑的时候,凌萱也落到了屋门前,拔出门口悬挂的剑,再次朝自己的仇人冲去。
一时间剑影重叠人影交错,掌灯连连叹气,哪一方受伤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本来按武功高低,身为圣菡宫宫主的凌萱略胜一筹,只是今晚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动手不如平日里的冷静,屡次显出乱招。
而莫千鸯因恨极了凌莲,对她的女儿出手是招招毙命。
这完全不如白日里双方人马遇到,习惯性地开打,再神经质地分离退散。
两人都在搏命!
再这样下去,不是两败俱伤,就是两条人命!
这都是赵掌灯要守护的人,他不得不也拔出了自己的剑,越过火堆冲向那两个人,剑从下至上隔开了她们二人的距离。
那两人打红了眼睛,谁也没料到他会突然插手,凌萱心知那是喜欢的人,及时地收了手,莫千鸯却是杀手本性,本能地在剑被隔开之时,一个转身再次刺出。
剑尖刺进了赵掌灯的左边肩膀,血很快浸染了伤口周边的衣服。
对于突然而至的疼痛,他难掩眉间痛色,却仍然用坚定的眼神地看着莫千鸯:“你该知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赵凌萱愣住了,终于醒过神来:“掌灯,你……”她企图去打掉莫千鸯的剑,但被掌灯右手抬起拦住了。
莫千鸯冷冷地看着他:“你真的不怕死?”
重重呼吸,只会让伤口一抽一抽的痛。掌灯不得不放缓呼吸,道:“我怕死,可我也答应过师父,我不会伤害你。”
提到哥哥莫千殇,莫千鸯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悲痛之色,却仍不肯就此放过:“好,这是你自己找死!”
说完,她拔出了自己的剑,在凌萱愕然的惊呼声中,再次把剑刺进了掌灯的身体,离第一个伤口的位置极近。
掌灯浑身抽搐了一下,若不是身旁有凌萱支撑,只怕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凌萱的愤怒不亚于最初,一边用力搂着掌灯的腰背,一边指着莫千鸯大叫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他把你当长辈来看待,你却如此伤他!”
猜测凌萱已经知道自己和莫千殇的关系,惊叹原来掌灯如此信任她。莫千鸯冷冷地瞪着她:“你别忘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
凌萱顿时萎靡下来,看着掌灯说不出话来。他会受伤,自己也占一半的因素。她和莫千鸯彼此彼此,除了爹娘的事情,哪有资格这么说她?
“哼!”莫千鸯拔出剑来,将剑回鞘,转身便走。
凌萱急问:“掌灯,你还好吗?”
掌灯摇摇头,如果受了两剑她肯走,那也行!虽然这代价有些大。
“蒙长老?”莫千鸯愣住了,她还没走出几步,就见到蒙羽在雪中树下站着:“你怎么在这里?”
“本来是好奇莫长老去了哪里,如今却更加好奇,”蒙羽逼视着她:“赵掌灯为何屡次对你手下留情?”
莫千鸯淡定而冷漠:“因为他欠我一个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不等蒙羽再问,她直言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其他人无权过问!”
尽管上次在十一处分坛,赵掌灯用烈焰神功对付她,但她心里清楚,如果赵掌灯真的要与她为敌,绝不是只烧衣服那么简单。
而刚才下手,她心里是有些迟疑的,毕竟这人还是哥哥唯一的弟子,他对自己已经很尊重了。
蒙羽挑眉:“即使是教主?”
莫千鸯发出一声哼笑:“就这种小事,只怕教主还懒得发问。”
她不说,蒙羽也拿她没办法,两人一起回到住的地方。
晚上林衔玉等人回来,门前打斗痕迹还在,掌灯的伤也隐藏不住,于是便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见掌灯受伤是因为要保护凌萱,陆麒对他的态度改变了不少,大大方方地拿出自己珍藏的金疮药给他用。
今天大打了一架,心中仇恨宣泄不少,凌萱很快便睡着了。其他人日夜寻找若水剑,也累得不行。掌灯借口伤口痛睡不着,主动要求守夜一晚。
坐在门前烤着火,感受着肩膀顿顿的抽痛,他终于清醒过来,如果事情不能完全地解决,他以后都要这般为难度过。
他不是神人,不是每一次都能恰好地站出来阻止她们两个。
他只是个凡人,受了伤也会痛,如果莫千鸯打定主意要他的命,他又如何去保护赵凌萱?
若见两个人整日打打杀杀、彼此仇恨,那么他就是死了,也死的不安心啊!
落衣山的夜晚也美丽的不可思议,深蓝的夜幕,明亮的圆盘月亮,点点密密的星星。掌灯对着夜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连找了十天,几个人渐渐都失去了耐心,这一日呆在屋子里不愿意外出,要么瞎聊天要么睡觉,因此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一个人觉得困。
掌灯肩膀上的伤已经愈合,只要不动手便不会裂开。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剑,似乎是在犹豫拿还是不拿。
几秒后,他徒身走出了屋子。
他受伤是因为自己,所以这几日凌萱格外注意掌灯的一举一动,见他不打招呼走出去,便悄悄地跟了出来:“掌灯,你要去哪里?”
掌灯转头,走回到她面前,低声道:“我想去找莫千鸯。”
凌萱愣了一下,他怎么还要主动送上门去?天绝教的人还在,他是傻了吗?
“有一些事情,我想当面问清楚。”掌灯用右手握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放心吧,我会回来的。这件事还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
他去意已定,凌萱只好点点头:“我在这里等你,一个时辰后如果你还不回来,我就亲自过去找你。”
让赵掌灯感到幸运的是,这么晚了莫千鸯也没有睡觉,一个人坐在高高的雪垛上,一会儿仰头望天一会儿低头看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时有天绝教人来回走动,或是巡逻或是起夜方便,掌灯利用时机打出一个石子,把莫千鸯的视线引了过来。
见他在雪堆后面不露痕迹地站着,莫千鸯诧异地睁大了一下眼睛,遂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己这边的情况,滑下雪垛朝这里走来。
两人一路无话,直走到风雪簌簌又无人的地方。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莫千鸯背对着他:“如果是赵凌萱的事情,那我无话可说,你也休想改变我!”
掌灯注视着她的背影,有些话他犹豫很久了,早想亲口问一问,可又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潘家被灭,是否与你有关?”掌灯满怀希冀地望着她,只希望她回答不是。师父死前让他守护潘家,若潘家被灭,而莫千鸯占主要因素,那师父在九泉之下……
莫千鸯转回身来,眼睛对上他的视线,紧接着发出一声冷嘲:“没错,我已经知道当年我哥哥要去找的人,就是潘柔琦。我恨她,如果没有她,我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所以你……”
莫千鸯摇摇头:“不,我还没来得及下手。”
掌灯低头沉思了一番,呢喃道:“这么说,这只是你们教主的决定?”
“是,教主之令,谁敢不从。”
掌灯想不透,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莫千鸯恨极潘家,正打算出手报复,她的教主就先一步下了命令?
“为什么,你们教主为什么要杀潘家的人?”
莫千鸯抱着手臂:“这是我们天绝教的内部事务,你无权干涉,也没有资格问!”
“潘家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富有,但显然你们不是为了钱财。”否则吞并潘家生意的人就不是宋家。
莫千鸯勾了勾唇,目中有戏谑之色:“掌灯,你真的很聪明,企图用一个个的问题来套出我的话,可惜还是被我看穿了。”
寒风中,掌灯脸却热了起来,他确实是那么想的。莫千鸯的看穿在预料之中,尽管他心中极其不希望。
莫千鸯的表情蓦然变得冷峻起来:“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我和你能扯上什么关系,就企图改变我现有的一切。上次我是没有杀你,但下一次你以为我还会手软吗!”
掌灯突然有些难过,他心里藏着重重的心事,屡次进退为难,可面前的人一点儿都不理解他的苦衷。他真心把她当做姑姑来看待,她却一点儿都不想和自己扯上干系。
“我再问一件事。”
莫千鸯的语气中透露出了不耐烦:“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问出什么来。”
掌灯深吸了一口冷气,问道:“客栈大火,跟你有没有关系?”
月光清淡的夜里,唯有雪光可微微反射,莫千鸯的眼睛深邃得见不到底。
“我和卓光卓辰、宁嘉,我们四个人在客栈住的那一次,我们要去绿烟山庄的那一次。那大火是不是你放的?”
莫千鸯撇了一下头:“是我放的,我和蒙长老一起合作,本来想烧死你们,谁料你们几个命大还是跑了出来。”
掌灯不由地后退一步,左手又开始微微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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