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有些无奈,若是从前,哪怕她从火中救出自己,他也不一定愿意解释。但是她是童年时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儿,长大后除了美丽依旧,举止谦逊进度有礼,气质明显发生了变化。
想一想她说过的以及从陆麒那里听到的,再想想师父一边刻苦地训练自己,一边和老周一样关怀备至。他是由衷地心疼她,甚至莫名地,想要帮助那个小女孩儿解决一切让她头疼的事情。
这和当初对宁嘉的感觉不一样,更加在意更加触动。
“如果你见识过我师父的武功,你只会认为他是当今第一人。更不用说,如果你看到他写出的《启灵诀》会是什么反应。”
凌萱顿住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掌灯放下笔,过来关上了门:“我跟你提过我师父的真实名字。”
凌萱点点头,从他这里听过之后,每次出宫她都有意无意地打听莫千殇的事情,觉得那是一个放荡不羁、不为世俗所围困的人物。心中早已生出佩服和崇拜。
“那我师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凌萱将自己打听到的零零碎碎地说了出来。
无非是莫千殇不管江湖规矩,看中某家的武学,就用各种手段取得,哪怕被人家骂的狗血淋头,被对手仇家追得无处可藏身。
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也就是这个了。
“我师父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天才,他有收藏百家武学的癖好,不仅收藏,还是以身致用,因此他拥有百家功夫。”
“不会吧?”
虽然说很多武学传自同宗一脉,但经过分歧和不断演化之后,渐渐地会不相容。比如一个人只能拥有阴阳其一的内力,若是同时拥有了两种内力,却不能将之相容,便会走火入魔或者爆体而死。
而听掌灯的意思,谷阳所会的比这更夸张。
“你不相信也难怪。”
掌灯十四岁那年,谷阳夸奖他的基本功无比扎实,一定是江湖上很多人所比不上的。
“其实我会的武功,比你想象的远远要多。”掌灯按着桌子:“比如圣菡宫的一些武功和心法,我甚至练得比你更高深一些。”
凌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以为他在说天马行空的事情。
“这世上最难练,也最厉害的武功,来自于一本我师父编篡的书,就是我刚刚说的《启灵诀》。”掌灯微笑道:“这本书的存在,只有我、师父两个人知道。”
十四岁那年,谷阳把《启灵诀》的要旨和心法告诉了他。掌灯当做文章来背,后来就忘记了这回事。
“是我故意忘掉的。那本书的怎么写出来的,我跟师父一样清楚。为此师父背负不少骂名,很多次甚至差点死在对方的刀剑之下。所以我不肯去练。”
凌萱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你现在要练了?”
掌灯点点头,从十一处分坛离开之后,他就开始修炼了。
左手已经废掉,不能轻易被人威胁,那么就得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然,怎么保护圣菡宫,保护好眼前的人?
解释清楚,凌萱反而赧然了。刚才自己轻易就对他产生了怀疑,不知道他是否生气。
“好了,夜里风大,你去知会宁嘉一声,然后回你房间休息吧。”
凌萱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出门去。
掌灯重新坐到书桌前,写完一张烧一张。夜半子时,他疲惫地放下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他要找的那一种武功,仍然没有想起来。
只睡了两个时辰,窗外就不得安静了。掌灯苦逼地打了个哈欠,很想再躺一会儿。但严峰一大早的就在外叫门。
他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梳好头发,打开门发现凌萱也站在门外:“早啊,怎么都起得这么早?”
严峰微微弯了腰:“打扰赵公子和赵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但我们庄主有请。”
掌灯看向凌萱,只见她站在严峰背后,明显不知情地耸了耸肩。
卓醒在书房里等他们,“时间不多,我就开门见山了。”
凌萱做了个手势:“卓庄主请明言。”
“天绝教挑起我绿烟山庄与你们圣菡宫的矛盾,到底是什么目的,如今我们谁也不清楚。我担心他们今天露面会破坏我儿子的婚礼,若真到那个时候,希望两位多担待一些。”
凌萱客气一笑:“卓庄主多虑了。如今不止你们绿烟山庄,我圣菡宫也受到天绝教的伤害,就算卓庄主你大人有大量肯放过他们,我却怎么也不会。”
卓醒表情一松,初时担心他们会作壁上观。
客人陆续到了婚礼场地,掌灯被作为宁嘉的娘家人招待,坐在首桌。吉时到的时候,凌萱和卓辰把新娘子带到这里,卓光握着红绸的另一端,把宁嘉带进大厅内。
行礼之后,宁嘉被送到新房里,过了一会儿凌萱和卓辰也过来了,说宁嘉拒绝她们陪伴。
首桌除卓家的人,就是掌灯和凌萱,和两位武林中颇有声望的前辈。那两位前辈只是来应个景,喝了三杯喜酒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掌灯这才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宁嘉有些奇怪?”
凌萱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么?”若是不奇怪,她昨晚又怎么会想找他呢?
掌灯的脸热了一下,心想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严峰突然走进来站定卓醒身旁,附耳说道:“老爷,有不善者来到。”
几人一齐扭过头去,凌萱脱口而出:“萧净?!”
掌灯:“他就是天绝教第二长老萧净?”
“没错,我娘曾经告诉我说,天绝教四大长老是从几百个孤儿中挑出来的,武功高强手段毒辣。尤其是这个萧净,甚是工于心计。”否则上一次,她岂会轻易中了他的陷阱,差点把自己小命玩儿完。
萧净带了十个人前来,统一黑衣白绸发带,容色严谨面无表情,其中四个人抬了两只大箱子。
“卓庄主,少庄主大婚之日,我们天绝教特意送上厚礼一份。”
卓醒站起来走到人前,看也不看那箱子一眼:“我绿烟山庄和天绝教素无往来,不能接受这贺礼。”
萧净面相阴鹫,喜怒形于色,但更像是做出来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他只是站在场中央,人群中几个胆小者,便悄无声息地又往后缩了缩。
“哈哈哈,卓庄主这话就太见外了,今日来参加少庄主大喜的人,难道每一个都是接到请柬而来。我看至少有一半都是不请自来的吧?卓庄主,既然他们可以来,我为何不能来?”
卓醒微微皱起眉头,他说的是事实。本想以正邪理论之,但正道中未必没有奸邪之徒,邪道上也未必没有恻隐之心。
底下人更感兴趣的,是萧净送来的贺礼。
听见这种声音,卓醒颇有些气愤。江湖中这种没有立场或者立场不坚定的人,最惹人生厌。但偏偏这种人又最多,你还拿他没办法。
萧净满意地勾了勾唇,说道:“卓庄主,你不如先看看我们送上的贺礼吧。”
卓醒没吭声,但从表情来看,分明是默许了。
萧净使个眼色,他手下的人将盖子打开了。第一个箱子里放了一株很大的红珊瑚,有满院的烛光灯焰在,那红珊瑚反射出晶莹的红光来,灿烂耀眼。
第二个箱子里是一对碧玉枕。
凌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上天山采雪莲的人无意中挖出来的,浑然天成未经过雕琢,看似冰冷、触则升温。”
掌灯没什么反应,这些明光璀璨的东西,他未听师父提起过,也不感兴趣,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而在别人看来,这贺礼太过贵重,说是皇家的贡品也不过分。
卓醒自己都有些吃惊,撇头看了凌萱一眼,心神有些不定。天绝教这是什么意思,先打人一巴掌,再给点儿甜头吃?
他轻轻地摇头:不,没有那么简单。
萧净见他摇头,问道:“卓庄主不满意?”
有不少人吸了口冷气,还以为卓醒当真眼高于顶,都这么贵重的宝物了,他还看不上。
卓醒刚压下没多久的怒气,腾地升了起来:“不,是绿烟山庄消受不起。”
也有人说道:“是啊,就算是贺礼,平白无故送这么珍贵的东西,居心叵测!”
萧净听见了很不以为然:“我们教主好心来送礼,没想到卓庄主……”他貌似可惜地摇摇头。
不待卓醒有所反应,他突然转到两个箱子后,双掌用力地拍了一下。箱子腾空而起,往五级台阶上飞去,方向正是卓醒等人站的地方。
掌灯和卓醒各自把凌萱、卓光往旁边推开,两人一掌印上一只箱子。
卓醒同时用左手托住箱体,缓缓地将箱子放到了地上。
凌萱刚要伸手帮助,惊讶地发现掌灯左手未出,只右手牢牢地吸着箱子侧面,稳稳地把箱子放了下来。
不止客人,包括来找茬的萧净都惊异地睁大了眼睛。他问道:“你是何人,年纪轻轻就有此等功力。”
“赵掌灯。”
萧净微微歪头,记得某一天蒙羽得意洋洋地说,他害死了一个眼中钉。
怎么,这人还活着?
他眯了眯眼睛,目中放射出阴狠之色。
凌萱提醒道:“我觉得他敌意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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