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声音低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卫走了进来:“启禀云护法,陆护法让小潘出去一下。”
两人面面相觑,掌灯站起来往外面走去,宁嘉紧跟而上。
门外,陆麒的剑正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见两人一起出来,便道:“小潘,这个人你认识吗?”
宁嘉一看便惊了,那被抓住的人竟然是卓光!
卓光看到她眼前一亮,听到陆麒的问话,不禁显出焦急之色,还有些后悔。估计是后悔自己的贸然前来。
陆麒悄悄地打量着两人的神色,勾了勾唇:“看来是认识了。云护法,我早说你手下这个娘娘腔有问题,现在你相信了吧?”
掌灯定定神,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麒使了个眼色:“这个人是来找小潘的,只知道人在群华小筑,却不知道怎么走,于是挟持了一个护卫让他带路。”
群华小筑上基本上只有固定的几个人来往,一张生面孔的出现很容易让人起疑。卓光对圣菡宫本就不熟,没有糊弄过去,所以才会打了起来。
掌灯淡淡道:“先把人关起来再说吧。”
陆麒歪歪嘴角:“也是呢,群华小筑上不宜染血。”
宁嘉目送着卓光被押走,心有不忍,几乎就要追上去。掌灯抓着她的肩膀,强硬地把人给带了进去。尽管如此,他也清楚,陆麒已经起疑了。
“赵大哥,你救救卓光吧!”
掌灯没说话。作为普通朋友,他也会救他。但这里是圣菡宫,前面还发生过卓醒被重伤的事情,有些误会还没有解释清楚,不宜再节外生枝。
他没开口,宁嘉以为他不愿意,再次开口恳求道:“赵大哥,求求你救救卓光吧?”
“你先起来。”掌灯看了一眼院墙:“陆麒还没有走远,你想让他更加怀疑你吗?”
宁嘉连忙闭上嘴,擦干脸上的眼泪。
掌灯沉思了一会儿,道:“卓光喜欢你,怎么会让你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
宁嘉哑然地看着他。
掌灯淡淡地看着她,再不如刚下山时的心思单纯了,遇到事也懂得瞻前顾后了。身在其位谋其政,既然答应凌萱做她的护法,就会尽心尽力。至少,还有救命之恩一定要报答。
“赵大哥,你还记得那块玉佩吗?”
掌灯闭了闭眼睛:指腹为婚。他突然想清楚,师父当初在城隍庙遇到的另外一家人,就是卓醒和他夫人。
原来,一切都是天注定。早已注定。
天黑了,陆麒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打开门:“小惠,上次拿回来的那几幅画像,我现在要看。”
小惠很快将画像搬来,陆麒打开一个卷轴,小惠便卷起一个。“是这个,就是他!”
“陆护法,他不就是今天刚抓到的那个人吗?”
陆麒点了一下头,满意地笑道:“没错,我就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眼熟……”
“陆麒,你在吗?”曲瑶一脚踹开了门。
陆麒有点恼怒:“你搞什么啊,不会用手敲门?”
“少说废话,宫主回来了,我们得过去见她。”
陆麒摇摇头,他要先去地牢一趟,问一问那个叫卓光的想干什么,来这里是不是有重大的阴谋。
曲瑶走过来,对着他的膝盖窝踹了一脚:“宫主受伤了,是被卫护法抱回来的,你去不去?”
什么?!陆麒大惊,跑的比谁都快,当先赶到了清宁院。
卫长风守在一边,韩大夫正为凌萱把脉。
陆麒一脸预料不到的惊愕,问:“怎么会这样?”
卫长风道:“是天绝教的萧净,也是一位长老,功夫远高于莫千鸯和蒙羽。宫主中了他们设下的陷阱,索性我赶到及时,才能一起脱困。”
陆麒蹲到床边,焦急地看着凌萱。凌萱的右手臂有伤,已经被包扎好,看她脸色难看的程度,更像是内伤尤甚。
“陆麒,我没事儿。”
陆麒难受极了,与宫主青梅竹马地长大,第一次看到她受这么重的伤,可她还勉强笑着安慰自己。
曲瑶走了进来:“奇怪,云护法竟然不在。”
凌萱微微愣了一下:“他不在?”
曲瑶点了点头,卫长风也面露疑色。谁都知道云台除了值夜,或者接受一些命令之外,都呆在自己的屋里,鲜少出门。
陆麒想了一下,道:“不在也很正常啊!”
曲瑶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陆麒便将白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凌萱起了疑色:“小潘,卓光?”
陆麒斩钉截铁:“是啊,我看过画像了,错不了!”
凌萱看着床帐顶端发起呆来。曲瑶问道:“宫主,你在想什么?”
凌萱:“去将他二人带到本宫面前。”
曲瑶刚要遵命,有一个护卫走了进来,单膝跪到地上:“启禀陆护法,李统领在院子外面等你。”陆麒不肯出去:“你让他进来说话!”
李统领,就是护卫队的其中一个统领李戈。进门来作了揖,禀报今日关入地牢里的人不见了。
几人的神色都变了变。凌萱突然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陆麒,若找到了云护法,让他来这里见我。”
她的脸色仍然很难看,却与受伤不太一样,几人神色谨慎地退了出去。
“韩大夫,你也退下吧。”
屋内只剩下了凌萱一个人。
陆麒使着轻功上了群华小筑,白天还只是怀疑,现在他觉得自己没有猜错,小潘与卓光有关,而掌灯在包庇他们两个!
记得刚才走的时候,那院子里还暗着,这会儿灯光已经亮了起来。陆麒落进院子里,大力地推开门,“哟,还有闲情看书。你的护卫小潘呢?”
掌灯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刚才练功来着,谁知道她跑哪里去了。你这么贸然进来,有事吗?”
陆麒逼视着他:“宫主受伤了,刚才曲护法来喊我们,唯独你不在。”
掌灯心里一震,心知已经有了漏洞,现在被人怀疑了。
“宫主让你去见她。”
应是凌萱有意而为之,掌灯进来的时候,清宁院里已清空了,连阿蔓都不在。夜里风大,掌灯关上门,绕过屏风走到了床前:“凌萱,你还好吗?”
凌萱睁开眼睛:“小潘是谁?”
“宁嘉。她不知什么时候潜了进来。”
“你发现她多久了?”
掌灯说了一个时间。凌萱哼笑起来:“你真好,不告诉我,是怕我凭着圣菡宫宫主的身份杀了她?”
掌灯微微低着头,当然不是这样。凌萱既然有意隐瞒,他就不会让宁嘉知道凌萱的身份。所以一直让宁嘉呆在群华小筑上,不让她见到宫主是谁。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残酷之人?”
掌灯皱起眉头,她想到哪里去了?
“赵掌灯!”凌萱吃力地坐了起来,推开了掌灯欲扶助的手:“我信任你,把你带到这里来,可你呢?”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掌灯心里泛起了苦味儿,终于明白师父所说的无奈是什么了。顾全了这个,就弄不好那一个。“宁嘉和卓光是指腹为婚,我把他们给放了。”
“你真好,”凌萱的语气中含了讥讽之意:“牺牲自己的感情,来成全她人。”
掌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那样说是为了让她安心,没想到……原来冷静如凌萱,也会有小女子的娇横。第一次见到她这一面,掌灯突然有些想笑。
凌萱用手托了托昏沉的头,韩大夫临走前说她内伤未治,加上几处外伤,极易引起发烧。可心中怒气所致,让她拒绝了他为自己熬药。
“哇!”凌萱突然身体前倾,吐出一口血来。
掌灯惊讶不已,没料到她的伤势这么严重,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把了把脉:“你……”有伤为何不及时治疗。
“走开,不用你帮我!”
再次被推开的掌灯实属有些无奈:“凌萱……”他伸出手指,出其不意地点中了她的穴道。凌萱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怀里,迎头看到的,正是他无奈的脸庞。
掌灯坐到她背后,单手印到她的背上,雄浑的内力缓缓输入。过了一会儿,凌萱说道:“几天不见,你的功力似乎见涨。”
“我的左手已经没用了,右手就要变得更好用。”
凌萱黯然地低下头,就连这只手废掉,也是为了潘宁嘉。
她发觉自己很可笑,以为把人带到自己的宫里来,关系就会变得不一样。也怪她疏忽,连潘宁嘉什么时候进来了都不知道,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那么久。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会嫉妒,会发疯,会有浓烈的占有欲。在母亲死了这么久之后,也还会流下眼泪,为了身后这个男人。
她只顾着难受,连掌灯什么时候运完功了都不知道。
掌灯看见她一脸泪水时,不禁错愕:“凌萱,你怎么哭了?”他看了看周围,只得拿自己的袖子去给她擦眼泪。
“你到现在,还是很喜欢她吗?”
掌灯想了一下,摇摇头。
“真的?”
掌灯点点头。
治疗了内伤,凌萱感觉舒服一些了:“可是你还是会为了她去拼命,是不是?”
掌灯放开她,坐在床边看着窗户:“以后不会了。”以前是为了曾向师父许下的承诺。他已经为此付出代价,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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