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麒低声道：“走。”
两人到了清宁院门口，里面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陆麒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去，扬声问道：“办好了吗？”
护卫长李戈见他们来了，抱拳道：“启禀云护法、陆护法，人已经抓到！”
护卫包围了三层，三分之一的人举着火把，火光亮得能看清院子内的一切。包围圈里，两个护卫将一个黑衣人按着跪在地上。
陆麒使了个眼色：“取下他的蒙面巾。”
李戈亲自把黑衣人的蒙面巾给挑掉了。
陆麒歪着脑袋，轻佻地打量着：“有点儿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呀？”
李戈回道：“陆护法，他是在厨房里洗菜的青奴。”
“对对对！我说呢。”陆麒笑了一下：“上次审问，不就有你吗？”
那人正是和宁嘉曾同住一屋的青奴，他愤恨地看着眼前的所有人：“要杀就赶紧杀，少婆婆妈妈的！”
“哎哟，天绝教来的人还挺有骨气的嘛。”陆麒蹲到他面前，目光骤然变冷：“既然有骨气，你为何还不自杀？”
青奴的脸色白了一下。
“哼，你以为我当真糊涂？上次出来承认的人，不过是你的替死鬼罢了，真正对宫主下毒的人是你。”
陆麒逼视着他：“能被选来潜入我宫中，那必然有一份决死之心，为何你还不吞毒药自杀。药应该藏在你的牙缝里的吧？”
青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甚至还有一些难堪。
陆麒笑着回了一下头：“还是你想落入云护法的手中？”
青奴抬头看了一眼掌灯，恐惧加深，无法直视地低下了头，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想如今这宫中，没有人不害怕云护法的吧？”陆麒调笑着说完，脸色倏然变得冷峻：“老实交代吧，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青奴看了看肆意妄为的陆麒，看了看心机深沉的掌灯，突然张嘴欲咬。
陆麒的动作更快，伸出手一下子卸掉了他的下巴。“现在才想自杀，真的晚了。来人！笔~墨~伺候。”
文房四宝很快送到了青奴的面前，青奴动作激烈地摇了摇头。
陆麒有些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头：“你是想告诉我，你不会写字？”
青奴点点头。
“好，”陆麒朝后撇了一下头：“宫主书房里的桌子，第一个抽屉里放了一把铁夹，去给本护法拿过来。”
李戈立刻让人去拿了。陆麒耍弄着那铁夹，在这静夜里发出极易让人一惊一乍的声音：“既然不会写字，还要这双手干嘛？”
青奴瞬间得知了他的想法，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他身上的绳子被李戈一刀割断了，但因为下肢被点了穴，只能乖乖地坐到那儿。
“你放心，我不要你的手指，我要你的……”陆麒抠了抠：“指甲。”
掌灯轻轻地摇头，十指连心哪个都疼，陆麒也挺能的。
陆麒拔掉了青奴左手的大拇指指甲，动作缓慢而让人难熬。青奴被卸掉下巴，只能“啊呜啊呜”地乱叫，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陆麒没吭声，拔掉了第二片手指甲。青奴哀嚎着，右手抓起了毛笔，胡乱地塞进砚台的墨汁里。
“萧净？”陆麒看着那两个字：“他是谁？”
青奴颤抖着在纸上写下了“天绝教长老”五个字。
陆麒拍着手站到掌灯身边：“很好，素闻天绝教有四大长老，如今已然知道三个。”
掌灯淡淡道：“第四个在多年前已经去世，你把重心放在其他三个上面就行。”
陆麒挑眉：“你怎么知道？”
“宫主告诉我的。”
“你！”陆麒生气地伸手指着他。
掌灯斜了他一眼：“小孩子脾气又犯了么？”
陆麒暴跳如雷：“什么，你敢说我是小孩子？”
因为他动作太过突然和激烈，手中的铁夹掉了出来，恰好砸在跪着的青奴头上。青奴些微晃了晃，头有些晕。
掌灯扫了一眼院内：“这么多人在场，你说你的行为算什么？”
陆麒愤愤地收回手，回头：“说，萧净让你来干什么？”
青奴这次没有动笔。
陆麒冷哼一声：“呵！还不就是要谋害我们宫主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两次都失败了吗？”
青奴求解地看着他。
“宫主不在啊。你笨啊，你想要毒杀我们宫主，可每次她都不在，你一个人热闹个什么劲儿？”
陆麒哆里哆嗦地说了一大堆，把掌灯刚才给自己的气完全地发泄了出来，然后说道：“好了，你没必要活着了。”他不耐烦地挥挥手。
李戈有些迟疑：“直接处死？”
陆麒反问：“不然呢？”
李戈看向掌灯，比起陆护法的任性妄为，寡言少语的云护法看起来似乎更可靠一些，更能了解宫主的心思。宫主还没有回来，就这样把人给处死，好吗？
掌灯点了一下头：“他只是一个小喽啰，是个替死鬼，从他身上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不用留着了。”
李戈应了一声，就要把青奴押下去。
“住手，住手！”众人回头，宁嘉从院子外跑了进来，因她是青衣护卫，还是云护法身边唯一的一个，所以没人拦住她。
掌灯有些讶异：“……小潘，你来干什么？”
宁嘉急切地望着他：“云护法，我在厨房洗菜的时候，和青奴住在一间，他、他绝不是天绝教派来的内应！”
陆麒皱眉看看她，又看看掌灯，道：“云护法，你这个守卫是怎么了？”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掌灯握住宁嘉的肩膀，口气和目光中都含了警告：“你先回去。”
宁嘉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青奴，没有动。
陆麒的眼神中带了寻思之意，怀疑地看着他们两个。一直以来云台都是冷心冷情的人，对宫主的态度说不上冷淡，也不是多热情。
他在有意包庇这个下属，相信在场人都能看出来。
“云护法，”宁嘉深深地看着他：“你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我知道你不是。”
掌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中有些失望。
陆麒皱眉：“你个娘娘腔，当初我就觉得你可疑。”
宁嘉略心虚地偷看了一眼陆麒。
陆麒绕到了她身侧：“身为一个奴仆，目光可疑，如今做了护卫，说出的话更是可疑。云护法，你说呢？”
掌灯扫了一眼李戈：“还愣着干什么？”
李戈当即让人押着青奴下去了，宁嘉看着却无可奈何。
陆麒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嘴上说道：“云护法，我觉得你这个护卫挺有趣的，不如给我用用吧？”
掌灯间接表达拒绝之意：“通过训练的人不在少数，你何必跟我抢？”
“可我偏偏就喜欢这个啊！”
掌灯转身就走：“少说废话，莫再纠缠。”宁嘉亦步亦趋地跟着，就怕陆麒看出什么来。
自从青奴死后，陆麒便天天来掌灯院子里。宁嘉认为，他是没打消对自己的怀疑，否则为什么每次一来，总能视线相撞？
掌灯并不怎么理睬陆麒，他更多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关起来在练功。
练完功出来，掌灯有些讶然，到了吃饭的时间，这个人竟然还赖在这里。陆麒看他出来，勾勾嘴唇：“咋地，我不能在这儿吃饭吗？”
“圣菡宫是你的家，随你乐意。”
陆麒满意地弯弯眼睛，对宁嘉抛了个媚眼：“嘿，娘娘腔，你也一起吃饭呗！”
宁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神情看似卑微地说道：“属下身份卑微，不敢。”
“呵呵，是吗。”陆麒故意说道：“我看云护法平日里待你挺宽容的，一个人在这院子里走来走去，悠哉悠哉的是不是？”
掌灯叹口气：“你何须总是为难她？我素日里要练功，她能为我做什么？”
陆麒撇撇嘴，“上次听莫千鸯说，你那一掌拍出的是什么……烈焰神功？”
掌灯不吭声，低头吃饭。陆麒眨眨眼，双手朝他抓去，想要把他的筷子给抽了。谁料眼前一花，背部好像被点了一下。
陆麒想要扭头看到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好啊你，原来你的武功这么高！”可以以这么快的速度，以一根筷子制住他。陆麒有些心惊，想到从前自己总是想方设法的坑他，就心有余悸。
现在被人擒住，只希望他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不会回过头来报复自己。
“小潘，陆护法吃饱了，还剩下这么多好菜佳肴，实在浪费。”
宁嘉收到掌灯的眼色，看陆麒的眼睛里不断朝自己射来寒光，迟疑地站着。
掌灯使劲儿地拍了一下桌子，宁嘉连忙坐下了。自从上次陆麒训斥之后，每次吃饭她都多准备两双筷子，今天刚好方便了自己。
看着两人大快朵颐，陆麒气得要死：“云台！你放开我！”
“真吵。”掌灯抬了一下手，陆麒就哑了。
看着他的脸涨得通红，宁嘉极度想笑出来。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这在素来安静的群华小筑上，实在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掌灯放开了陆麒，这个人是最喜欢凑热闹的，由他出面再好不过。
果然，陆麒一被放开，就忘了刚才掌灯点住他的事情，人飞快地奔出了院子，一声大吼：“吵什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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