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现在要怎么做呢?”
虽然不能肯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该防备时,仍然不能放松警惕。卓醒吩咐道:“加派人手,查出圣菡宫的下落,这件事他们一定得有个交代。”
卓醒的伤一好,许繁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见宁嘉端了东西进来,闻一闻就知道是燕窝,便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宁嘉点点头:“伯母,你快趁热喝吧。”
一阵大风吹来,窗户大开着,桌上的纸瞬间给吹得四散开来。宁嘉率先反应过来:“伯母你坐着别动,我来!”
夏日衣衫单薄,她一直弯腰捡纸张,脖子里带着的玉佩从衣襟里滑了出来。许繁察觉到了,于是多看了两眼。
她想到女儿似乎提过玉佩的事情,只是几日里一直担忧卓醒的伤,此刻却该仔细地问一问:“你这玉佩是从小就携带的?”
“是。”宁嘉将纸张整整齐齐地放到一起:“带的时间久了,就好像是自己的护身符。”
“能让我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宁嘉摘下玉佩递给她。
许繁翻来翻去将玉佩看了好几遍,接着她站起来将刚才坐的凳子搬到了衣柜前。衣柜顶端放了一个小箱子,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到。她把箱子拿下来打开,里面铺着黄色的缎面,缎面上躺着一块玉佩。
许繁将其拿起,与宁嘉的玉佩一对,竟然合上了,没有一丝缝隙。
宁嘉顿时吃惊不已。天下之大,相似的玉佩何其多,可竟然也有那么大的巧合。
这两块同色的玉佩真的对上了。
许繁激动不已,眼眶中涌出了泪花:“错不了,是一对儿的。当初分开时,我故意在你这块玉佩上留下了划痕,如今划痕依然在。”她扭头看着她,说道:“宁嘉,你和我儿子是指腹为婚。”
宁嘉愣了一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伯母……”
卓醒的爹是绿烟山庄的前任庄主。绿烟山庄选继承人,一般是从庄主的徒弟中选出一个众望所归的人出来,在上一任庄主死去或者卸任的时候,正式登上新一任的庄主之位。
卓醒的父亲网罗不少青年才俊,亲传弟子有七个,卓醒是独子,排行第三。作为父亲,私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绿烟山庄,名扬万世。
卓醒作为庄主的儿子,也想为父亲和自己争一口气,以成为新任庄主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七个弟子间表面上谈笑风生、切磋武功,实则暗流涌动、算计彼此,谁都不肯落了下风。几番云起云涌、争斗厮杀之后,只剩下了卓醒和四师弟。
四师弟天资聪颖,也具备练武的好根骨,就是居心叵测、倾向于旁门左道。前任庄主以此为借口把他撵出了山庄。
几年后,卓醒的父亲寿终正寝,卓醒继位,跟着成家娶了许繁,没多久许繁怀了孩子。正举庄同庆的时候,四师弟回归了。
四师弟在外流浪几年,将旁门左道融会贯通,武功精进不少。卓醒自认为自己打不过他,未免祸及无辜,主动带着夫人许繁离开山庄。
途中夜宿城隍庙,恰好碰到了另一对夫妻,妻子也是挺着大肚子。一开始他们防备着彼此,后来发现两个男人都在力保自己的妻子于安全境地,默契所致,让他们坐到一起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这指腹为婚的约定就此而出。
卓醒再带着夫人和孩子回去,是因为四师弟自食恶果,使用旁门左道害人无数,最后邪功反噬把自己给搞死了。
卓醒因此回去重掌大局。
许繁道:“虽然有了指腹为婚的约定,可前路未知,我们不愿意把危险带给别人,因此从头到尾没有说出自己是谁。而你爹娘似乎和我们一样,不知遇到了什么麻烦,也不主动提起。”
当一切稳定下来,卓醒屡次派人到城隍庙,希望能再次遇到那对儿夫妻,可时光荏苒,城隍庙变得愈加破落,那对儿夫妻却是从未再经过那里。
“为此我和老爷决定,等卓光二十五岁的时候,假如还没能碰上,就为他另寻妻子。”许繁抚摸着宁嘉的头发,极尽慈祥:“这是天定的缘分,注定你们两个要在一起。”
宁嘉低着头,脸已经烧红了。
“最近事情有些多,等一切安稳下来,我会亲自去渝城拜访你父母,商量你和卓光的终身大事。”
“伯母……”
许繁笑了一下:“虽然你还没有过门,可和卓光的婚约是出生之前就有的。宁嘉,若你不介意,可以直接喊我娘。”
宁嘉的心跳加快不少,今日的事情实在出乎意料。当一切真的来临,切切实实地存在的时候,心就好像兔子一样,想蹦出身体外!
“娘。”
许繁高兴地点点头,接着明令山庄中人,把宁嘉当做少夫人来看待。卓光和宁嘉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凌萱半夜里才回来,第二天起来时已接近盛午。阿蔓给她打了洗脸水,接着为她梳头发。
哈欠打了好一会儿,凌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阿蔓两人,问道:“今天是拆纱布的日子,是不是?”
“是的,小姐。”
室内沉默了一会儿,阿蔓眼中有一抹担忧之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若赵公子知道事实,那他……”
凌萱微微扬起下巴:“他一定能挺得过去,又不是死了。”
“但愿如此吧。”
今天要拆纱布,所以掌灯心情很好。大夫一开始就交代了,为避免伤口感染,让他坚持一个月不许洗澡。这可是夏天,不干活尚要汗湿全身,对他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每日只能拿了湿帕子擦身。
等纱布拆了,他一定要好好地洗个痛快。
这段时间来有人伺候,他是养尊处优,除了吃饭是自己拿筷子,上厕所是自己解裤腰带,其他就没干过什么了。
伤势恢复的很好,手腕与左手都被烧火的房梁砸伤,据阿蔓说包扎之前真是惨不忍睹,现在已经好多了,碰着会痛,不碰时偶尔也会有一下的疼痛。
他转了转手腕,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于是又转了转,甚至去掰了掰自己左手上的五根手指头。掰完了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三人,目中惊疑不定。
凌萱坐在圆桌旁,神色淡淡地喝茶;阿蔓立于她身后,神色不自然地眼神儿乱瞟;大夫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人的各种举动。
“我的手……”掌灯顿了一下,道:“大夫,我的手似乎不太灵活。”
大夫怔了一下,看向凌萱和阿蔓:“你们没有……”
凌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大夫,留下药,你人可以走了。”
大夫被她的冷然气质震住,当即将两瓶药放到桌面上,接过阿蔓给的诊金,转身走出门去。
掌灯逼视着那两人:“你们隐瞒了我什么?”
阿蔓不知道看向哪里才合适,索性低下了头。凌萱放下茶杯,叹着气走到他面前:“掌灯,一开始不告诉你,是怕影响到你的恢复。”
“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怕是不好的结果。
凌萱举起他的左手:“你的手伤势太严重了,那么一根粗木头砸下来……掌灯,你左手的筋脉完全损伤,以后再不能运用自如。”
掌灯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你说什么?!”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努力地弯起一根手指头,只觉得力不从心。
他来回地摆弄着自己的左手,希望能像从前那样划个酒拳什么的,却都不成形。他看到了凌萱的茶杯,于是企图用左手拿起。
可茶杯却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终于不得不承认,左手废了。
“掌灯……”凌萱企图碰他一下,却被他一下子给躲过了。
掌灯朝门口走去:“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要跟着我。”
等他消失在院门口,阿蔓跑到凌萱身旁:“小姐……”
凌萱抬抬手:“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幸好废的不是右手,否则怎么拿剑、怎么保护自己?”
清风道谷之上,十二岁的掌灯在一块空地上习武,“师父,你看我的剑法练得怎么样?”
谷阳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打坐,闻言睁开了眼睛:“刚才我没有看,你再耍一遍。”
掌灯不满地撇撇嘴,师父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自己多练几遍。不管怎么腹诽,他还是听话将剑法再耍了一遍。
谷阳点头:“不错。掌灯,你练剑有一个长处,那就是你不会按照剑谱上的一招一式来,反而将其贯通地无比灵活。”
掌灯握着木剑喜笑颜开:“多谢师父夸奖。”
“啧啧!”谷阳摇了摇头。
掌灯走上前去:“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先是夸奖我一番,又摇头,难道师父的话并未说完?”
谷阳摸着自己的小胡子,这个徒儿跟随自己几年,倒真是了解自己:“你的剑法练得固然好,可惜呀只是右手。”
“右手怎么了?”掌灯看着自己的右手:“世间大部分人,不都是用右手来拿剑的吗?”
“假如有一天你遇到意外的事情,使你的右手废了呢?”
掌灯蛮不在乎:“不可能。有师父在,没人伤得到我!”
谷阳不认同地摇摇头:“你呀,师父的年纪已经可以做你的爷爷,又能多活几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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