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萱问道：“刚才你为什么都不说话。我觉得宁嘉讲得挺精彩的，那个故事着实耐人寻味。”
掌灯神色淡淡，“是吗？”
凌萱直接停住了脚。
掌灯回头：“怎么不走了？那个摊子在哪儿呢？”
“你真以为我出来是为了买簪子，我是为了你！”
掌灯再次一愣。
凌萱爽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吧，你到底是怎么了，从一进渝城，人就不对劲儿了。”
掌灯看了一眼她拍自己的那只手：“没有吧，是你多想了。”
“掌灯，我们结识的时间是不长，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虽然不聒噪喧嚣，可离沉默是金也差得远呢！”
掌灯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明明大家都是一起的，好像每次都只有凌萱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化。
他看她一眼，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什么事儿，就是不想开口。”
凌萱不满意地撇撇嘴，却也没逼他再说下去。
两人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因为掌灯情绪不高，凌萱先和他一起回了潘府。
关上门，掌灯即坐到书桌前磨墨，将一张宣纸扑到桌面上，用毛笔沾了些墨水，在纸上勾勾画画。不多时，就将今天走过的道路、李管家介绍的地方画了出来。
还有一些地方空着。
“赵大哥！”门外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掌灯一惊，条件反射地将纸折好，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语气沉稳：“谁呀？”
“赵大哥，是我卓辰。”
掌灯连忙去打开门：“卓姑娘，你们回来了。”
“是啊。”卓辰走了进来，鼻子嗅了嗅，遂看向书桌：“赵大哥，你在写字吗？”
掌灯点点头：“闲来无事，随意写几个字。”
卓辰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那怎么不见你的墨宝？”
掌灯笑容和煦：“字太丑，见不得人。”
卓辰好笑地笑起来：“赵大哥，你未免太过谦虚。”
掌灯心想，你又不曾见过我写的字，何来太过谦虚之说？
“赵大哥，刚才你和凌萱姐姐走得早。后来宋云帆宋公子来了，说要跟宁嘉谈一谈，被宁嘉给拒绝了。”
“哦。”掌灯已经明白，宁嘉是香悖悖，宋家和方家与潘家倒是门当户对，卓光虽然是江湖中人，可看他的修养也像是世家公子。唯有自己，如今是实实在在的江湖中人。
以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潘家现在一定很厌恶江湖中人。
虽然知道这事不靠谱，但到底是自己第一个有感觉的女孩子。
在山上生活数年，唯有师父和老周作伴，下了山也就是和乌贤厮混在一起，和女子的接触真是少之又少。
卓辰继续说道：“那个宋公子看着一表人才，想不到动作那么粗鲁，宁嘉不愿意跟他走，他当着我们的面儿就要去抓宁嘉。幸好林大哥出手制住了那个宋云帆。”
掌灯不走心地笑了一下。
卓辰看着他：“赵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最近几天你都不说话了。”
掌灯摇摇头。
卓辰诧异地看着他：“赵大哥，我以为宁嘉的事情对你很重要。”
“你为什么这么说？”掌灯终于回过神来。
卓辰翩然一笑：“赵大哥喜欢宁嘉是不是？”
被人说穿了心思，掌灯的脸有些烧。
“那个宋云帆看起来，绝不是善罢甘休之人，以后宁嘉出门要小心了。”
原来如此，掌灯笑道：“你放心吧，衔玉和凌萱武功高强，能保护好她的。就算他们两人不在，也有你大哥在。”
卓辰的言辞还是挺犀利的：“那赵大哥呢？”
“我？”掌灯愣了一下，道：“我当然也会保护她。”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她，还因为她姓潘。
这也是谷阳临终前的嘱托之一。
掌灯想这是一种缘分，注定了自己要保护宁嘉，不管是否能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报。
晚上吃过饭，宁嘉陪她娘在府中散步，来作客的几人不便到处行走，就去了湖心亭吹风。
湖面广阔，风吹到身上，一开始是凉爽和舒服，吹得时间长了，就觉得手脚发凉。卓辰身娇体弱，凌萱和她一起先回房间去了。
林衔玉合上了扇子，看看左边的人：手臂平放于桌面上，眼神飘忽于黑暗的水面上。看看右边的人：侧着身体四下张望，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张嘴问道：“喂，两位，你们都在想什么呢？”
那两人回过神来，卓光不自然地挤出个笑容。
掌灯抓了抓自己的袖子，道：“风大，吹得我头都痛了。”
林衔玉见他确实一脸精神不济，收了笑容：“既是如此，我们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凌萱大早上的在院子外练剑，听见这声音，长春园里剩余的诸位全都起来了，洗了脸，神清气爽地出来看她练剑。
衔玉突然轻声道：“等着。”
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重新进了院子，过了一会儿他抱着一把琴出来了：“跟潘家人借的。凌萱，你不要停止，至于我嘛，就地抚琴。”
被众人围观，凌萱落落大方，原先的练剑改为了剑舞，飘飘若仙又不失英气。
“呀，原来这里这么热闹啊！”宁嘉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早啊，诸位！”
几人都跟着道了一声早。
宁嘉噘嘴：“不公平，林大哥只为赵姐姐抚琴。”
衔玉微微一笑：“反正离吃饭的时辰尚早，不如大家一起活动活动筋骨？”
凌萱：“我已经出了一身汗，就在旁边观看吧。”
于是宁嘉和卓辰起舞，衔玉抚琴。仿佛是为了凑热闹，卓光回房间一趟，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支玉笛。
掌灯见众人都冲他微笑示意，不得已在旁边树上摘了一片绿叶，放至嘴边。
三人合奏，没想到出来的效果反而不一般，凌萱忍不住摇头赞叹，恍然发觉眼前是怎样的一幅美景。
早上，只有他们几个年轻人吃饭。宁嘉道：“其实我这个时候回来，还有一个目的。”
闻言，众人停下手中筷子，一齐看向她。
宁嘉吐了吐舌头，道：“我们渝城有个风习，每一年的今天都会举行百家会。”她回来，就是不想错过今年的百家会。
因是第一次听到，几人不解地看向彼此，发现原来外地来的都不知道。
吃过饭，他们一起上了街。百家会，其实就是赶集，不过比一般的赶集热闹许多。到了这一天，卖东西的打擂台的猜灯谜的什么都有。
总而言之，是把每一年好几个节日里会举办的活动，给集中到了一起。
人比昨日进城多了三分不止，摆摊的地方也没了空隙，许多摆摊的还是小孩儿。
走着走着，林衔玉被一家花店给吸引住了。众人见他那么感兴趣，跟着一起走进去。
这家店造的古色生香，门前左右放置着两个杉木所做的花架，上面摆着紫薇花、栀子花、黄桷兰等等。人刚至，香气已入鼻。
这些摆在外面的，都是一般般的。店里摆放的品种更为名贵一些，肤色略黑、身材胖胖的中年老板，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去观看。
本来都是随便看看，宁嘉突然叫了一声：“哎！”
其他人围过去，原来的她的注意力在一种白色的花上。
除了掌灯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吃惊之色。林衔玉用扇子敲打了一下掌心：“这是……寒鸦春雪？！”
老板走过来：“这位公子是行家，连这种极品兰花也能识得。”
赵凌萱感叹道：“听说这种兰花生长在极寒之地，叶子常绿，十年开一次花，实为罕见。没想到这渝城里，竟然也能找出。”
卓光略激动地点点头：“没错没错，我也只是在书中见过对此种兰花的描述。”
卓辰跟着点了点头。
宁嘉急切地问道：“老板，我们这里并不冷，你是怎么让它成活的？”
胖胖的老板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这可是我的生财之道，怎么能轻易告诉你呢？”
宁嘉遂与老板讨价还价，希望能把那盆寒鸦春雪抱走。
掌灯摇摇头，除了他，大家都知道这种极品兰花，唯有自己素未听闻。不得不承认，自己和他们还是有差距的。
想想也是，自己本身就是没有来由的土小子。
“呵！怎么到哪儿都能碰上你？”
听着这略熟悉的声音，几人同时回过头去，宋雨烟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她的话自然是针对宁嘉而来。
宁嘉不悦地皱皱眉：“哼，我还想这么说呢！”
宋雨烟看到了她怀里抱着的寒鸦春雪，不屑道：“原是为了这个，啧啧。”似乎很是看不上眼。
宁嘉心想，她不过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事实上除了她，几人都认为放眼店内，只有这寒鸦春雪最为珍贵。
宋雨烟指着一盆蓝色的植物，挑衅地问道：“宁嘉，这种…你认得吗？”
宁嘉仔细地瞧了瞧。她本是渝城首富之女，即使鲜少出这渝城，却也见闻广泛。可是看着这种蓝色的指甲盖大小的花，竟然认不出来。
于是，心里慌了。求助地看向衔玉等人，发现几人都不吭声，便知他们也没见过。
一溜都噤了声，宋雨烟得意不已，她刚要开口，站得最远的掌灯说道：“花非花，此花名叫做花非花。”
宋雨烟的脸不禁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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