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天画仙

“噗！”

古书残本似乎十分嫌弃苏空河的手腕，刚一吞下就赶忙吐出，更奉送一声十分响亮喷水声。

苏空河面皮一抽，抬手就把残本收回了天灵盖之中。

蒙面而来的慕清流身形不动，眼里却有点点笑意。

当苏空河的目光撞来之时，慕清流淡淡开口，道：“你很不错，要开打么？”

说完，慕清流便不等苏空河答应，竟是率先扬手起剑，飞身砍了过来。

短暂愣神过后，苏空河及时抬手，背后形影不离的长刀立刻接到召唤，铿锵一声便挡在了苏空河的面前。

慕清流惊咦，暗道：“好刀。”

苏空河倒是不怕慕清流自他所使兵器认出他的身份，当初他的裂魂幻影分身使用的武器是长戟，所以天下间根本无人知晓，其实天脉最趁手的武器是一刀一剑。

缠斗中，慕清流再次证实自己的观感，对面的人果真古怪，修为时有时无，就算体内吸收的元气精粹度极高，只可惜数量还太少，对打起来纵使招式熟练、技巧颇丰，但实际修为只比同年龄的普通凡人高出那么一点点。

察觉到此，慕清流一改过招路线，竟是毫不迟疑舍弃玄气，单用寻常招式喂招。

苏空河再次惊愣了一把，他倒是想不透慕清流此举到底是刺探还是纯粹好心当陪练。

饶是慕清流再怎么收敛元气拌个普通人，可她修为再来，百招下来，苏空河毫无悬念落败了。

可至此慕清流就跟吃错了药一般，每每苏空河出现在后山荒院修炼，她便必定蒙面前来，而次次都是一降落身形的同时，她便已经自动进入了陪练的角色。

“来。”

口中清冷一吐，下一秒，慕清流便就抽剑，飞身迎上。

刚吐纳精元完毕，正是玄气满溢的苏空河，也是毫不迟疑，一甩手，长刀脱鞘。

没有什么是比言传身教更能教育人。而慕清流这十数日所思所做，便是如此。

当陪练的同时，慕清流亦会不自觉地捡些适合苏空河的基础功法传教。

至于苏空河，此刻他一身体魄越来越向寻常十五岁少年靠近，一身修为也顶多能算人类少年之中翘楚，除了根基较常人优异许多之外，一切修为都要从头再来，尤其是先前身为天脉时候的能为，基本不能再用，说来现在的苏空河还真不是慕清流这个一门之主的对手。

然而，一个修者只要够胆势够豪气，某些方面来说，粗树枝都能挥舞得惊天动地，更何况是身背自身血脉与灵气所化的绝世无双一刀一剑？

因而，有着独特一刀一剑双加成的苏空河，愿意左右开弓的情况下，倒是能在短时间内与不太尽力的慕清流酣畅一战。

“砰！”

但见夜幕半空之中，刀光剑影一划而过，紧随着，两道快如时光的身影，半空相遇，刀剑激碰错落中，化光阴为浮沫，片刻就是万剑千刀。

“穿花剑！”

慕清流清喝，同是一手穿花，使出了当初惨败苏空河手下的杂役弟子所使招式。

饶是剑招太初级，苏空河亦是半点没敢轻视。

果然，慕清流手上穿花剑，威势赫赫，随着剑花一转，刹那漫空万紫千红，不仅剑花迷人眼，更是顷刻化剑千万花，无一成剑形，却是朵朵带刺，片片花瓣均化绝世利锋，声光大作，吹毛断发。轰隆隆就往苏空河身上席卷覆盖。

同时，慕清流的声音在半空之中再度幽幽响起：“留仙门初级剑法穿花剑，配合少量玄气，灌注剑身，随心使出。”

“沉心静气，气冲霄汉，挽剑无形。”

寓教于形，说的就是慕清流。

人家不仅亲身使剑，还顺道在对方被困剑法之中的时候，念一段剑术诀窍与心法。想来，普天之下，再没有比这种教导更加叫人记忆深刻的了。

本来穿花剑，其实就是留仙门所有弟子可修习的最初级剑法之一，剑化千朵花，花瓣四射，迷乱对手视线，为自己的下一步攻击做前奏准备。

要想掌握这门初级剑法并不难，难的是有一个门主亲自教你，让你将小小穿花剑的效用，发挥到最大，不仅是作为下一步攻击动作的前奏，更能直接作为大杀招，将视线被封的对手给当场凌迟成鱼鳞状。

至于苏空河本人，怎么可能变成鱼鳞？

铺天盖地的带刺花瓣转眼就将苏空河淹没，噼里啪啦的渗人急射声，不绝于耳。

可当片片菱形石块夹杂漫天馥郁花瓣，从天而降，本该惨不忍睹的苏空河身影，轰隆一声，居然冲飞出来，半空蹬腿举刀，一抬眼，一挥刀，回敬面前变形穿花剑的，便是苏空河眨眼领悟、自创的穿花刀。

当万花从苏空河手上刀尖流转，当穿花刀与穿花剑万花对碰，誓要将对方绞杀成碎片的同时，苏空河一个转身跳跃，跃上自长刀刀柄处变化而出的巨型食人花华背上，一抖长剑，右手持剑，刹那就如出海游龙，遨游万花间，急电奔腾，剑若惊鸿，转瞬就要跃到慕清流的面前。

却见慕清流眼睛都不带眨地，一挥袖，如塑万丈屏风，屏风摇动间，轻而易举就将那夺命游龙给击撞成了空气。

空气碎片如流星雨疾下，带起苏空河阵阵兴奋。

可还没等苏空河跃身随剑而上，不远处的慕清流，却一个微笑，飞身，走掉了。一如以往十数天的每一天，这人次次蒙面来，次次说话不超过三句，次次说完话教完初级功法或剑招，不打招呼就走。

这每回看人背影的次数多了，苏空河略微郁闷，很想说，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你不用每天换一蒙面巾，更不用特地少说话。你倒是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啊！你个慕清流！

三月时光匆匆而走，在苏空河看来，却是又快又慢，体味复杂又充实。

弟子群赛，也在眨眼间轰然展开。

虽说弟子群赛不过是检验新弟子修为进度的其中一个方式，就算是战败也不会降级或者逐出留仙门，但只要是个有上进心有荣誉感的，谁不想胜，谁不想表现出自己果然不负留仙门录入资格的一面？

就是苏空河，此回也多添了几分积极心思。

你说好歹是弟子群赛，某人应该不会再继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了吧？

事实证明，到了弟子群赛这天，门主慕清流不仅全程参与，甚至不遮面。

这让苏空河在流鼻血的同时，深感不服。

我去！在我面前你就次次蒙面，怎么在别人面前一点不忌讳？！说好的，只当我一个人的陪练呢？

只见，高台之上，数道身影众星捧月间，一人静立，美好得像幅画。

“门门……门主！居然如此年轻！”

“我！我的眼睛！”

慕清流甫一现身，门中新弟子大部分便就成了结巴，甚至一些目瞪口呆的老弟子也是第一次直面门主，有的门中老人甚至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上次，上上次，新长老集体现身，门主也不出面，我还以为门主是不会出席这样的初级集会……”

“难怪听说天音殿少殿主迷恋咱们门主成痴，都快走火入魔了，是我，我也入魔啊！”

“三看仙的称呼，我就说是真的嘛！九天画仙，这样的名号，更是大配我门主！”

周遭几许新老弟子大呼小叫不能自已，各种议论声，从断断续续变成消失无踪。苏空河也早已在不自觉间深中三看仙之毒。

台上的慕清流，一转身，形貌乍现。

一看，身若扶柳，飘渺生烟，貌若冰天清莲，绯月桃李。二看，星眸浩瀚，眉目晕染，就跟一副水墨天地画卷一般，引人又威严。三看，情不知所起，更不知所终。

心头砰砰激跳的苏空河，满脑空白，满眼不转眼，脑中骤然想起许久前听过的传闻。

留仙门门主慕清流，不能三看，三看必生情。

因其迤逦风姿，被人称呼“三看仙”，更有人称“九天画仙”，往往叫人望而生卑，不能直视。

作为苏空河的引路师兄，器必远很负责，这会儿正穿越痴呆的人群，走向一个更痴呆的人。

没想到那位始终无所波动的新师弟苏空河，居然表现得如此震动，对此，器必远一愣又释然。

好嘛！看样子他暂时是不用关怀苏师弟修为近况了，更不用劝诫苏师弟勿因自负而比斗不认真。

在门主面前的痴呆人，哪个不是务求表现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而高台之上，徐徐落座的慕清流，幽幽一抬眼，便是不动声色的眨了一下，浩瀚星眸从苏空河面前一掠而过，转瞬威严开口，直接掠过赛前动员环节，道：“现在，比赛开始。”

“对了，此番弟子群赛，与往昔不同，顺道就将弟子排名赛，一起举行了吧。”

“啊？！”

慕清流状若突然想起的第二句发言，那语气就跟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样自然，却顷刻间引来台上和台下一片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