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决裂

玄阳宫，昊天殿。

“不行，这件事我绝不会同意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大殿中传出殿主墨阳严厉的声音。

凌霄跪在殿前，目光坚定，缓缓道：“师父，我和香楹是真心相爱的，不管她母亲曾经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和她毫无关系，您为什么非要阻止我们呢？”

墨阳背负双手，铁青着脸，怒声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是昊天殿的首徒，天之骄子，名扬江湖，怎么可以娶一个魔头的女儿，你想要和云逸一样，弄得自己身败名裂吗？”

凌霄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师父，从小到大，所有事我都听您的安排，这么多年，我也算不辱师门，您对我恩深似海，我粉身碎骨无以回报，我本不该忤逆您的意思，但这次，请恕徒儿不孝，无法从命了。”

墨阳猛一瞪眼，愤怒的盯着他，气冲冲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要叛出师门，去找那个魔教妖女吗？”

凌霄急道：“她不是妖女，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当初在丰悦城，我被妖王黑风打成重伤，若不是她悉心照料，日夜相伴，我恐怕早已死在那里，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无法割舍，对不起，师父。”

“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吗？”墨阳怒火中烧，指着他大声喊道。

凌霄心中同样难过不已，只是这一天迟早要来，师门和香楹之间终究要做一个选择。

只是这个选择太难了，一面是恩深似海的师门，一面是刻骨铭心的爱人，他是个重情义的人，恩义难舍，情义难绝，这样的抉择实在令他为难至极。

可是这件事终究要有个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师门之恩只能日后再报了，玄阳宫高手如云，就算没了自己，也是当之无愧的正道第一大门派。

可香楹不一样，她本就孤苦伶仃，如果失去了自己，谁又能去照顾她呢，只能一个人在世间流浪，而自己就成了狼心狗肺的负心人，所以，他只能去选择香楹，至于师门之恩，倘若还有机会，就来日再报吧。

想到这里，凌霄一个头磕在地上，咬牙道：“望师父成全！”

墨阳气的大口喘息了两下，指着他说道：“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那个妖女休想走进昊天殿一步，想让我接受她，绝不可能。”

凌霄深深吸了口气，叹息一声，缓缓抬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惨然落下，他怔怔的望着师父，许久，许久。

“师父，既然如此，请恕徒儿不孝，不能在侍奉您老人家了。”凌霄痛苦的说道。

墨阳心中一震，他这个人虽然古板，刻薄，但对凌霄却是倾注了全部的心血，看他如此痛苦，心中也是于心不忍，可他万万没想到，凌霄竟然会为了一个妖女，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这实在太令人心寒了。

可墨阳这个人，生性强硬倔强，绝不可能和自己的徒弟低头，更何况他深恨魔教，只要和魔教有一丝关系的人，都看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又怎么可能允许魔头的女儿嫁入昊天殿呢。

凌霄太了解自己的师父了，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很难得到墨阳的成全，但没想到师父的态度竟是如此强硬，如今也是走投无路，这是最坏的打算，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妖女背叛师门吗？”墨阳恨恨的问道。

“不，就算我离开昊天殿，就算您不认我这个不孝之徒，您也永远是我师父，但是，我和香楹两情相悦，请恕徒儿真的无法割舍这份感情，日后若还有机会，我再回您身旁尽孝。”凌霄跪在地上，流着眼泪苦涩的说道。

墨阳气的半响没有说话，然后忽然转过身，大吼道：“你若要走，就永远不要回来，我就当从没有你这个徒弟。”

凌霄猛然抬起头，看着待自己视如己出的师父，眼泪簌簌而落，良久之后，砰砰砰……，磕了八个响头，颤抖着说道：“师父，您老人家……要保重啊！”

墨阳愤然转身，背对着凌霄，用力的闭上双眼，脸上的痛苦一点也不下于此刻的凌霄。

不知过了多久，昊天大殿早已安静下来，墨阳缓缓转身，身后已然没了那个一直让他引以为傲的徒弟，他深深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难过，还有一点点的悔意，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改变主意。

环视着冷冷清清的昊天殿，仿佛缺了一个人，自己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一样，而这里似乎也少了许多东西，变得有一丝凄凉

大殿之外的其他弟子，看着师父如此生气，也都不敢靠近，生怕殃及池鱼，都远远的躲了出去，只是谁又了解，此时此刻，墨阳的心里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强硬。

赤天殿里，自从昨晚一场大醉之后，今早凌霄便让香楹在此等候，然后一个人独自离开，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只是觉得他脸色不好，仿佛有很重的心事，于是谁也没有离开，都在赤天殿等他回来。

当他回到赤天殿的时候，虽然脸上犹有泪痕但却轻松了许多，香楹最先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关心的问道：“你去哪儿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人也同样都是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凌霄长出一口气，拉过香楹的手，微笑道：“各位，我也要离开玄阳宫了，我答应过香楹要一辈子照顾她，如今是时候兑现这个承诺了。”

龙焱心中一震，上前一步凝声道：“你不是开玩笑吧，就算要和香楹在一起，也用不着离开玄阳宫啊。”

凌霄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师父的脾气，他的决定没人可以改变的。”

龙焱皱了皱眉，问道：“墨阳师叔不同意？”

凌霄点点头，随即洒脱的笑了笑，道：“这已经不重要了，其实这样也好，否则香楹生活在昊天殿也不会自在，我只是离开玄阳宫而已，但依旧是昊天殿弟子，师父并没有说把我逐出师门，你们，就当我是下山历练吧！”

一旁的清羽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幽幽道：“云师兄走了，冰师姐死了，紫曦师姐也没了，如今连你也要走，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这到底是怎么了？”

凌霄轻叹一声，来到清羽近前，扶着她的双肩，低声道：“世事难料，我也很舍不得你们，只是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龙师弟虽然很稳重，但有时候会有些木讷，你要多多照顾他。”

清羽低着头，擦了擦眼角，然后轻轻点头。

凌霄又来到龙焱近前，道：“我们两兄弟之间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帮我留意一下我师父还有昊天殿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事，你要多多帮忙。”

龙焱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这时昆方也走了过来，凌霄看了看他，嘱咐道：“师弟，云师兄不在了，你是他最疼爱的师弟，他的事日后就落在你身上了，你天资聪颖，悟性极高，玄阳宫以后就要靠你了，不要让我们失望，更不要让云师兄失望。”

昆方年龄小，忍不住哭了出来，哽咽着说道：“你们都会回来的对吗？云师兄，冰师姐，紫曦师姐，早晚有一天你们都会回来的对吗？”

凌霄苦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自己还有机会回来，可其他人只怕永远没有这个可能了。

这个时候，凌霄才转过头看向香楹，她早已泪流满面，虽然一直都在期盼着这一天，可也知道，凌霄是玄阳宫多么看重的弟子，他身负重任，心怀天下，儿女私情固然重要，可与他的师门和责任相比，却是那般的渺小。

曾经的承诺，香楹一直把它当做一个安慰，从没有奢望有一天凌霄真的可以做到，她并不贪心，虽然有时候也很向往长相厮守的生活，但她不想让凌霄失去那么多，现在这样也知足了。

可香楹没想到，凌霄真的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真的放弃了玄阳宫，放弃了昊天殿未来殿主的位置，放弃了他曾经所守护的一切，从此跟着她这个野丫头，浪迹天涯。

她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开心，欢喜，感动，甚至都已经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的扑进凌霄的怀里，放声痛哭。

众人相互看了看，不知不觉间，嘴角都露出一丝微笑，或许他们这样离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起码没有任何拘束，从此天涯海角，自由自在。

良久之后，龙焱上前问道：“离开了玄阳宫，你们打算去哪？”

凌霄想了想，道：“浪迹江湖吧，顺便找找云师兄，或许还能帮上他的忙，你们若有事找我，就到药庐告诉素素，我们随时都会回去。”

龙焱点点头，道：“你们若是碰上麻烦，随时回来，不管走到哪儿，这里都是我们的家。”

凌霄微微一笑，道：“各位，保重，我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