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情债

女子微微皱眉，晚间有人亲眼看到白少沧走进这家客栈，怎么会没有呢，难道他趁夜出城了？

想了想女子觉得不对，又问道：“客人之中，可有一个大胡子？”

小二眼神一亮，连忙道：“有有有，他已经在这住了好几天了，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长相极美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对人清清冷冷，貌似脾气不太好。”

女子冷哼一声，道：“我们今晚到此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讲，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小二也很聪明，连忙低头说道：“我明白，我什么都没看到。”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身体也恢复自如，他偷偷来到门外看了看，大街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他狐疑的挠了挠头，嘟囔道：“难道是做梦？”

深夜，沉鱼和闭月来到圣姬的房门之外，轻轻敲了两下，里面传出圣姬看似平静的声音：“进来。”

推门走进房间，两人跪倒在地，沉鱼恭敬道：“启禀圣姬，那人的消息已经查到了。”

圣姬目光一凝，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甚至还有一丝颤抖：“他在哪？”

“就在城东的八方客栈，我们刚从那里回来，已经确定他就住在那里。”沉鱼回道。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此事到此为止，你们不必在插手了。”

“是，弟子告退。”说完沉鱼和闭月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

回去的路上，闭月好奇的问道：“你说白少沧和我们圣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怎么感觉圣姬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呢。”

沉鱼连忙捂住她的嘴，道：“你小点声，这是圣姬的逆鳞，要是被她听到你就死定了。”

闭月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向四周看了看，好在夜深人静，大部分人都睡了，长长出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低声道：“我忘了，好在没人听到，要是传到圣姬耳朵里，我不死也得退层皮。”

沉鱼轻笑一下，低低道：“我看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这其中一定有一段难以割舍的往事，圣姬对白少沧未必是恨。”

闭月点点头，轻声道：“我也看出来了，圣姬的恨似乎有些过头了，我感觉就是放不下。”

沉鱼深深呼吸，摇摇头道：“算了，算了，这件事不该我们插手，也不该我们过问，还是老老实实听圣姬的话，免得引火烧身。”

闭月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二人手挽手一起回房间去了。

时间不大，铁神宗中一道黑影腾空而起，速度极快，一闪而逝，直奔城东而去。

白少沧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粘在脸上的大胡子撕下来，又洗了洗脸恢复成原本的样貌，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

这几日的观察让他不得不心存忧虑，魔教的实力远远超出预料，人数上已经超过了正道五大宗门，而且高手不占少数，黑莲，白头翁等人都已现身，可那位魔尊却迟迟未到，这让白少沧始终放不下心。

君拂在此就是等着魔尊现身，只有查清这个人的底细，才算真正了解魔教的实力。

就在白少沧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忽然全身一震，猛然坐起身，双目骤然一凝，冷冷的看向窗口，道：“谁？”

没有人搭话，只见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逝，白少沧冷哼一声，身形闪动，破窗而出，顺着黑影的方向急追过去。

就在这时，旁边房间的窗子缓缓打开，君拂站在窗口凝眉望去，许久之后，幽幽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师兄，这一次希望你能和她做个了断。”

两道人影急速向城外而去，二人各自收敛气息，没有发出任何光芒，只是两道黑影，在夜幕之中一闪而逝。

片刻之后，两人在城外不远的一处树林中停下，相隔三丈左右，黑影背对着白少沧。

“你到底是谁？深夜造访，有何贵干？”白少沧冷冷问道。

那人也不说话，黑纱蒙面，转身一掌拍了过来，掌风凌厉，红芒闪烁，老远就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白少沧面色一冷，抬手一掌便迎了过去，刹那间白光闪动，灵力咆哮，身为赤天殿殿主，白少沧的道行即便比不上玉虚真人和君拂，那也是世间一等一的绝世高手岂会怕她。

这一掌推出，瞬间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其力量让人为之一震。

两人之间相隔本就不远，顷刻间便到了近前，两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余波向四周猛地扩散出去，瞬间十几颗古树被懒腰折断，咔咔声不绝入耳。

双掌对在一起，二人相持不下，就在这时，一阵罡风刮过，将黑衣人脸上的黑纱吹落，白少沧开始并未使出全力，此刻正要发力将其制服，猛然看到她的面容，刹那间，呆住了。

掌边的灵力潮水般退去，可黑衣人的掌力却没有收住，“砰”的一声，白少沧倒飞而出，口中鲜血狂喷，看样子受伤极重。

黑衣人似乎也没想到这一掌的力量这么强，看到白少沧重伤的模样，脸上出现一抹惊慌，身形一动，眨眼间出现在白少沧身旁，将他抱在怀里，缓缓飘落到地面。

白少沧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黑衣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哽咽道：“对不起少沧，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能死啊，你欠我的东西还没还给我，你不可以死。”

说着说着，竟然掉下泪来，看那脸上惊慌之色的确是发自内心，并非装模作样。

这时白少沧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虚弱而且断断续续的说道：“柔……柔儿，你……原谅我……好……好不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九天圣姬，曾经的雪柔，此刻白少沧奄奄一息，雪柔完全忘记了心中的仇恨，她一直想要亲手杀了白少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能够活到现在就是这个复仇的信念在支撑着。

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亲手杀了白少沧这个负心汉，可忽然发现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不但没有体会到一点点复仇的乐趣，甚至心中充满了悲伤和痛苦。

她不明白，为什么看到仇人将要死去，自己的心会这么痛，就像当年他离开时一样的痛不欲生，难道这么多年支撑自己熬过来的不是恨吗，难道自己到今天还在爱着他？不然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呢！

就在这时，白少沧口中忽然涌出一大口鲜血，面如死灰，见到这一幕，雪柔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仿佛一瞬间从数百年的噩梦中惊醒，她猛地抱紧白少沧，哭喊道：“我原谅你，我原谅你，只要你不死，我全都原谅你。”

白少沧微微笑了，断断续续道：“你……你不许……不许骗我。”

雪柔满面泪水，用力的点点头，：“我不骗你，我发誓，只要你活过来，以前的事都当做没发生过好不好，求求你不要死……不要啊！”

雪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目光渐渐变得呆滞，甚至变得绝望，就那么抱着白少沧呆呆的看着他。

忽然，她缓缓抬起手掌，红光泛起，低声自语道：“是这只手杀了你，我在用它杀了自己，我们就能团聚了。”说完，一掌向自己的头顶拍去。

这时，一只温柔的手出现在她眼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然后紧紧握在手心，雪柔微微一愣，低头看向怀里的白少沧。

却见他躺在自己的怀里呵呵傻笑，雪柔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刹那间，红光暴起，向着怀里的白少沧狠狠的拍了下去。

白少沧大叫一声，翻身跳起来，掉头就跑，边跑边喊道：“来人啊，救命啊，谋杀亲夫啦。”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骗子，大骗子。”雪柔大骂着追了出去。

道道红光在白少沧身旁呼啸而过，不知多少古树在红茫之下拦腰折断，只是这些看似吓人的力量总是与白少沧擦肩而过，始终没有打在他的身上。

两人不知跑出去多远，最后气喘吁吁的坐在一片草地上，雪柔靠在白少沧的怀里。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已经记不得年月，记不得时间。

斗转星移，几百年光阴，有情人终成眷属，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能得到这样一份超越生死的爱恋，夫复何求。

二人依偎在一起，仰望着满天星斗，什么正道，什么魔教，什么正邪之战，这一刻统统都不重要了，白少沧找了一生，雪柔等了一生，皇天不负有心人，两百年后终得重逢。

许久之后，白少沧低下头，伸手擦去雪柔眼角残留的泪痕，轻笑道：“我真没想到，你恨我恨的咬牙切齿竟然还会为我流这么多眼泪。”

雪柔用力的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娇嗔道：“你还说，两百年前你把我骗的那么惨，现在你又骗我，一点都没变，我还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你。”

雪柔这一拳让白少沧的呼吸猛地沉了一下，轻轻咳了几声，一口鲜血涌上来，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可敏感的雪柔还是闻到了他口中的血腥味，心中一震，连忙起身惊慌道：“你真的受伤了？”

白少沧苦笑一声，道：“你以为我真的在骗你啊，吐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是假的，只不过没那么严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