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誓言

看了看地上还留有温热的尸体，凌霄微微叹气，这些年轻女子正值花季却误入歧途，魔教恶贯满盈，她们却浪费大好年华去助纣为虐，今日死在这里也算是咎由自取。

忽然，凌霄猛一抬头向远处望去，平静的树林中突然窜起一道白光直向远方而去，悠悠苍穹传来银铃般的声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公子后会有期，哈哈哈……”。

清脆的声音在上空回荡久久不息，尖锐却不失妩媚的笑声萦绕在耳畔，怎么听都不像个魔教妖人，凌霄苦笑着摇摇头，轻声道：“真是可惜了。”

香楹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只要是美女加入魔教你是不是都觉得很可惜啊？”

“啊……咳咳……”，凌霄尴尬的咳嗽两声，道：“快去看看你师父吧！”

香楹脸色一变，这才想起鬼医婆婆还在重伤，也顾不得凌霄，慌忙向师父处跑去。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凌霄同样背过身去，微笑的脸庞瞬间变了颜色，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他强忍痛苦在胸口点了几下，将胸中翻腾的气血压了下去。

沉鱼的锁魂奇术看似被凌霄毫不费力的破去，实则在与锁魂绫对抗的时候就已经受了内伤，只不过不想让香楹知道徒增担心，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来。

香楹虽然和魔教有些渊源，但看得出她心地善良并非十恶不赦之辈，虽然她骗了众人，但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现在师父重伤，生死难料，噬魂丹也被抢走了，她的心已经承受了太多压力和痛苦，再也经不起折磨。

凌霄现在担心的是一旦云逸他们知道真相，知道香楹一直在欺骗大家，知道她与魔教大有关联，会不会一剑杀了她，就算不杀可能也不会再相信她了，到那时她一个弱女子又该何去何从。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抬头望着漆黑的苍穹，轻轻叹了口气，只希望大师兄可以冷静的面对香楹，不然自己真的要左右为难了，红粉楼一定不会放过她，除了跟着自己她已经别无去处。

正待凌霄胡思乱想之时，身后忽然传来香楹的惊叫，凌霄心中一震，还以为是红粉楼弟子又来偷袭，回头一看根本没有人影，正待询问却发现香楹紧紧将鬼医婆婆抱在怀里，已是泪流满面。

凌霄几步来到近前，蹲下身仔细一看，立时变了脸色，只见鬼医婆婆七窍之内尽皆流出鲜血，面部扭曲，竟是死了。

只是死的有些蹊跷，香楹号称神医，刚才已经诊治过确定只是受伤昏迷而已，她的判断不会有错，在此之后根本没人接近过，那现在又为何突然间七窍流血？

凌霄脸色凝重，仔细检查了一番，最终微微摇头，站起身沉默了一会，凝声道：“是锁魂绫。”

香楹抽泣着抬起头，梨花带雨的看向凌霄，道：“你说什么？”

凌霄轻叹一声，再次蹲下身扶着她的肩膀，道：“你师父应该是被锁魂绫毁掉了三魂七魄，才会不知不觉的死去。”

“锁魂绫！”香楹低低的念了一声，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忽然仰天大喊道：“沉鱼，我一定会杀了你。”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从眼神中凌霄可以感受到她此刻内心的痛苦，虽然不了解她和鬼医婆婆之间的故事，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出师父，为了这个目的她不惜欺骗大家，不惜以身犯险，这足以看出她们师徒之间的感情更胜亲情。

失去的痛苦也许只有当事者才能体会，凌霄虽然很同情也很怜悯，却不能为她分担痛苦，能做的也只有守护在身旁，陪着她，保护她。

渐渐的香楹的哭声低了下去，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眼泪流干了，她将鬼医婆婆抱在怀里，呆呆的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仿佛痴了一般一动不动。

见她这副模样，凌霄心里充满担忧，害怕因为伤心过度从此一蹶不振，想了想还是拉过香楹的手用力的握了握，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

香楹没什么反应，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把目光放在凌霄的脸上，呆呆的说道：“师父死了，我该怎么办？”

凌霄犹豫了一下，轻轻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道：“你放心，以后的路我会陪你一起走，无论去哪里都不会丢下你。”

香楹沉默了，慢慢低下头，许久之后缓缓道：“可是我骗了你，我是魔教的人，就算你肯原谅我，云大哥他们也定然不能原谅，你们玄阳宫乃名门正派，又岂能容得下我这个妖女。”

林中渐有风起，吹起她碧绿色的衣角，长发微微飘荡，在这幽深的黑夜，清冷的月光围绕那一抹身影，哀怨的脸庞凄清而幽美。

凌霄抬起头，望着一弯残月，目光深邃，怔怔出神，雷劫和它的主人一样沐浴在月光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不知过了多久，凌霄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香楹，自始至终他们的手一直紧紧握在一起，正因如此，香楹一直在安静的等待，等待一个答案。

短短的时间，对于凌霄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看着香楹凄婉的面容，他的心彻底融化了，这也许是一生最难的决定，但此刻已经知道答案。

伸手为她整理一下凌乱的发丝，凌霄淡然道：“不要难过了，如果玄阳宫不能容纳你，那我就陪你，一起去浪迹天涯。”

早已流干眼泪的双眸再次蒙上一层水雾，这句话对香楹来说胜似千言万语，她知道一句誓言从凌霄的嘴里说出是多么的不容易，如果誓言成真，那意味着他将一瞬间失去所有。

香楹深深凝望着眼前的男子，这个在高手云集的玄阳宫依旧被视若珍宝的弟子，这个昊天殿未来的殿主，此刻却甘愿为了自己而放弃一切，一生得此挚爱，还有何求。

本已变成黑色的人生，只因那句“陪你浪迹天涯”再次出现了光芒，清风吹拂她的面庞，那双迷蒙的眼眸也仿佛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