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煊一直以为这学宫入学之人只有自己才不会这些试题,哪知竟然还有一个比自己更糟糕的同伴,顿时越看文邹邹越发顺眼了起来。尤其是文邹邹一副看似儒雅颇有学问的模样,但其实和自己一样半斤八两……
他拍拍文邹邹的肩,颇有几分义气地说:“别担心,我和邹邹兄差不多情况。”
文邹邹微微挑眉,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齐煊,问:“齐兄,历年来学宫的考生除了一些自幼生长在帝都富贵之家,大儒之家的子女,就只有各乡镇地方官员从当地私塾推举上来品学兼优的学子和在边疆从军立下显赫战功的军人了。齐兄……
莫非是边疆军士?”
“……”
齐煊无语,听文邹邹这样说来,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进学宫考学的资格。那么,那封推荐他入学宫的信是从哪里来的?
想到老娘不知所踪,老爹修为高深莫测,齐煊也就释然了,说不定他还是某个大家族的少爷呢。
“咳咳,那个邹邹兄,其实我是靠大把银两走后门进来的。”齐煊转念间已有了应对之话,干笑两声,双脸涨得通红,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装得极其逼真。
文邹邹倒是没有意外之色,这花银钱买通礼部然后向学宫送上书涵证明的事并不少见,这几年有不少家中富贵的要将自己不成器的子女送进学宫,这倒是便宜了礼部。
齐煊一直暗中观察着文邹邹的神色,看到他并没有因此而表露出任何或鄙夷或巴结的模样,倒是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邹邹兄想必才是真正的边疆军士。”
文邹邹淡淡一笑,道:“齐兄何来此言,不知道能否为我解惑?”
这名叫文邹邹,说起话竟然也开始文邹邹起来了……
齐煊心中暗自腹诽,但是嘴巴可不闲着,开始分析。
“方才我与邹邹兄握手时,感受到邹邹兄手心的粗糙老茧,本以为是邹邹兄常年在家中替父母做农活所致。但是,听邹邹兄你刚才所言,你不识琴棋,算不得品学兼优,那必是立下足够军功被兵部所荐的军士了,那手中老茧便是你多年手握兵刃的证明。”
文邹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反问:“那若我是富贵人家的子女,像你一般是花银两走后门进来的呢?”
齐煊一愣,便听到文邹邹接着说道,“若我说我手中老茧是因为家父聘请了一位武学宗师,常年练武所致的呢?你又该如何辩驳?”
“……”咋搞得跟考试似的……
“邹邹兄可还记得先前你说过并不担心此次成绩,我想这话应该不假。之所以不担心,恐怕是因为边疆军士没有受过正统教学,这学宫招收学子的政策和我们一般人不太一样……
毕竟就算真是那不成器的富家子弟,考不进学宫也必定会让他一向骄傲跋扈的心收到挫伤,而不会像邹邹兄这样淡然。”
而且,他在文邹邹的眼中看到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他刚刚才从棋盘战局中感受到的,守护国家的豪情!
……
吃完午饭,齐煊与文邹邹分别后坐到了自己的考桌前,心情很好。
文邹邹显然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至于他为什么会叫住自己,主动结识他,听文邹邹大概的解释述说,齐煊也明白了。
因为他和初秀文初秀怡两兄妹的矛盾所以他现在在品学兼优群即所谓的土包子群中很出名,文邹邹虽然不是那个群体,但还是听说了他甚至亲眼见到了他和那两兄妹对峙的过程,记住了他。
在棋科考完后,文邹邹见到周边大多数人都在担心此次测试,但齐煊却淡定地收拾好东西就走,心下好奇,所以追了上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坐等了一会儿,下午的测试开始了。
齐煊本以为这所谓的书科是让他照着书籍抄写一遍文章,主要是查看考生们的书法情况,哪知竟然是让他写一篇针砭当今实事的文章。
他哪里会知道这当今政事?
齐煊连提笔用现代理论瞎编的兴致都没了,万一不自知触及当今政事的敏感处,流传了出去,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就逗逼了,所以直接弃权交了白卷。
……
最后一门,画科正式启动。
齐煊拿到题目一看,上面写着:“今年春,天气回暖,万物融融,宫主惜春,更于前日在山上采摘桃花,酿了一壶春酒。请考生们作出一幅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图。”
本以为最有把握的书科变成了笑话,齐煊只好孤注一掷将希望压在了画上。这工笔画他自然不会,但涂鸦嘛……应该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宫主惜春,于山上采桃,酿了一壶春酒……”
既然如此,那他就画桃花!
他用旁边备着的水将画笔笔锋化开,水波轻漾间,泛起了一股令人喜爱的余晕。
画不了笔锋细腻的工笔画,齐煊只好尽力往抽象风靠,学着前世画馆里知名大师那大笔一挥,山水我有的无匹气度开始往宣纸上落笔。
蘸墨,提笔……涂鸦……
说来齐煊也有些庆幸,以前寒暑兼职的时候曾经在一间颇有名的画馆里混过一段时间,恰逢几位来画馆开研讨会的画家,曾在旁边观摩学习了一下,否则现在想让他涂鸦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寥寥数笔,齐煊自觉差不多有那份感觉了,开始上色。
嗯……
这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一上色果然样子不同了……
齐煊心里自我安慰着,再看了两眼自己的画,觉得把握不大,皱了皱眉,略微一思索,抓起一旁的毛笔,在画纸空白处题了一首诗。
……
今日考试落下帷幕,看着宫外无限好的夕阳,齐煊心里却是有些惆怅,这次入学考实在是心里没底呀。
这琴棋书画,真正拿得出手的应是棋科,另外三科都有崩盘的情况。这画科最后他用了一点小心机,希望各位考官看在那首诗的马屁份上,给他加点分。
“煊儿,你觉得如何?”
齐夏看到儿子从宫中出来,从青藤长廊中走出,来到儿子面前,询问道。
齐煊眼神颇为幽怨地看了一眼老爹,有气无力地说道:“老爹,你干嘛不告诉我还有文学素养要考,而且竟然还有历年真题?”这样最起码他能了解一下这个帝国的政事,能让他的书科写出一点东西。
“学宫每年的入学题型都不一样,题与题之间根本不会有任何关联,这所谓真题不过是学宫为了抚慰考生的心费心思做的一场戏,你做了真题也没多大用处,倒不如放宽心好好考。”
“如你所说,今年不过考了琴棋书画四艺,这应该是每一位学子从私塾出来时都学过的基本知识。当然入学考在难度上可能有些增加……”
基本知识?
齐煊如遭雷劈,那他这种半路出来的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还有花费大量银两走后门进来的那些人咋办?
许是看出了齐煊的震惊,齐夏解释道:“这是综合测评,明日的修行天资测验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如果修行天资不过关,但是第一天测试成绩相当不错的也可以留在学宫,继续深造文化知识,将来出去可以在朝廷做个文官。”
原来是这样,齐煊点点头,总算大致了解了学宫考学的运作。
……
通过传送阵下了山,停在山脚周围的马车已然不多,哒哒作响的马蹄声回荡在周围的大山中,传的很远。
“兄台终于下来了,我已经等兄台很久了。”
熟悉的声音令齐煊皱起了眉,眯起眼一看,一辆豪华马车旁有一少男少女,不是初秀文两兄妹又是谁?
齐煊瞄了一眼以保镖之姿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位中年人,苦着脸看向他老爹,可怜兮兮地说道:“老爹,他们要欺负你儿子怎么办?”
“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揍一双。”齐夏淡淡地看着挡住他们去路的三人,轻描淡写地说着,却带着融入骨子里的霸气。
中年人听言,双唇一抿,一双犀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齐夏,似乎想要将他看透。然而,在他的感知中,眼前这人没有任何修为。
真是不怕死的一对父子。
中年人心中冷笑,刚刚他听到这个男人的话语,心脏竟然不争气地猛烈跳动了一下,这让他觉得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耻辱感涌上心头。
“全叔,你看到他们的嚣张了吧!”初秀怡早已忍耐不住,芊芊玉指直指齐煊,“替我教训他们!”
全能才上前一步,寒眸紧盯着齐夏,冷声道:“口气倒是不小,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想要怎么打我。”
说话之间,全能才一掌劈出,不朝齐夏,反倒带着无尽威势朝齐煊劈天盖地攻去。
他决定先揍小的,再打大的,让这个嘴欠的大的尝尝被自己的话打脸的滋味。
齐煊只觉周围空气似乎稀薄起来,眼中只剩下那即将来临的一掌,那种生死一线间的感觉再一次弥漫上心头。练了几日金乌明火拳,他对生死的感受反倒越发灵敏。
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啊。
他要进学宫修行让自己变得不再软弱可欺的想法再一次变得清晰坚定起来。
“哼!不过是二重景下品修为,逞什么威风?”
齐夏见到全能才攻击齐煊,神色瞬间寒冷如冰,一把将齐煊拉到身后,挡在了他的身前。
全能才的速度快,他的速度更快,一指过去,一道带着肃杀之气的真气就从指尖穿透而出,朝全能才疾速射去。
“真气外放!你,你是三重景之上的修士!”全能才一声惊呼,但随即又发出一阵痛呼,那如剑真气穿透了他的肩胛骨,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处的骨块正在被那道凌厉真气一点点地侵蚀摧毁。
因为慢,所以更疼!
齐夏看着痛楚难耐的全能才,缓缓说道。
“你不该动我儿子,若非此处是学宫山脚,我想我会杀了你。现在,只不过是一点小打小闹罢了。”
他没有理会呆立一旁已经看傻浑身发抖的两兄妹,朝着儿子说道:“煊儿,上车。”
……
马车渐行渐远,但却有朗朗歌声传来:“我有一指,可抓痒挠骚;我有一剑,可斩花酿酒;我有神功,可屏气敛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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