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波在考官的到来中正式结束。
有几个属于土包子群的考生对齐煊相当佩服,本想着找齐煊搭话聊天,但因为考官已经来到,不得已放弃。
考官一共三人,都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知皆是大儒者。
其中一位主考官宣布了一下考试的规则,便接引考生们去了专门考试的房间。
这所谓文学素养,即是指琴棋书画这四样技艺。
齐煊一听,顿时感觉自己和这所学宫的距离遥远起来,这四艺之中他会的也只有棋,书二样,而且这还都是在现代上培训班学的。
不过,以他的性格,自是属于不到最后不放弃的那种,更何况他又岂会甘心被初秀文两兄妹看扁,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放了琴的考桌前。
果然……弹得一塌糊涂。
那嘈杂的噪音在三位考官眼中看来简直是侮辱了他们的身心,连忙挥手让齐煊下去。
这考试成绩评定为一二三等,三等之中又分上中下品,齐煊估摸了一下,自己的琴科估计排上三等都有困难……
至于棋科,即是每位考生在两个时辰内从十副上古流传下来的残局中找出被困剿的黑子生路,之后将落子之位写于白纸之上,这需要极其精密的计算能力和推衍能力。
齐煊虽然懂棋,但是那超负荷的计算推演还是差点让他心神崩溃,额前鼻尖都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知道,如果他想翻身,就得靠棋书这两门了。
在连续通过七局之后,齐煊脑海深处传来一阵眩晕。由于多日未能睡好,再加上他破局所耗的巨大精力,他竟然困了……
齐煊心中暗骂一声,随手拿起放在考桌右侧专门为考生准备的湿毛巾,使劲擦了擦脸,让自己清醒了少许,重新埋头再做。
这残局是一局难过一局,若说前面三局普通考生一般都能过,那么后面七局便是考验考生真本事的时候了。
齐煊凭借强大的神识在心中一次次演练,到现在一个多时辰过去,也不过是破了堪堪七局。时间紧迫,齐煊的心也不禁慢慢地有些慌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年高考的场景,六七月酷热难挡的光景,破旧教室中老式电风扇咕嘎咕嘎地叫唤着,一个个考生在教室里奋笔疾书……
“距离这次测试结束还有半个时辰。”那个长着白须胡子的主考官敲了敲讲台桌上的小钟,善意地提醒着众位考生。
齐煊被钟声惊醒,茫然地抬起头,晃悠了一下脑袋,原来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过,从梦中醒来,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恢复了不少,而且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平定了下来。
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么耐不住性子了?是因为害怕自己进不了学宫让老爹失望,还是因为怕自己不能修行看不了老娘给他的信不能知道老娘的下落,亦或是因为害怕自己重活一次最终却还只是碌碌无为?
原来口中说着不在意,但是其实心里却还是非常渴望的呀。
齐煊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对进学宫的那种执念,越是明白了这种执念,他的心反倒越是安定了下来。
他双目紧紧盯着第八局的棋子,手指在白纸汇成的棋局上敲击指点,心中不断推衍,希望可以从中找出一丝破绽,让黑子能够起死回生。
啪!
他一指点在一个星位上,就是这儿了!
这是白子的缺口,而这个缺口却是整个棋局黑子的活路,黑子的希望!
第八局破,第九局开。
在破了第八局之后,齐煊只觉得一阵念头通达,似乎有一层坚固的隔膜在识海中破开了,任何虚幻的迷雾都能在瞬间看清。
不过这只是神识突破瓶颈的一种错觉,没过多久,齐煊便从那种让人迷离的感觉中脱离了出来。但是,齐煊仍是凭着这股圆润无碍的念头,一举攻破了第九局。
第十局开时,主考官正巧宣布离测试结束还有十分钟。
齐煊并不在意,心态淡然地看向第十局,只是他一看到棋面上的布局,神识就像是被一个无尽的漩涡给吸了进去,心神微震间,他竟然双眸木然地呆坐在了原地。
那一刻,他的识海中只剩下了棋局,再无其他。
两军争锋的场景在他面前一一重现,硝烟四起,铁马踏蹄,金戈作响,兵刃相见。
一骑身着白甲的军队,由将军带领,直捣黄龙,将黑铠军队逼得走投无路。
顷刻之间,殷红的鲜血便洒满沙场,与满地散落的黑铠形成辉映,使这片空间平添一股肃杀萧瑟之气。
浑身是血的黑铠元帅艰难地从漫山尸堆中爬了起来,扫了一眼为护他身亡的众多弟兄们,手执长剑,目透坚定的光芒,重新向白甲军队杀了过去。
可惜,一人一剑又岂敌千军万马。
他就这样以持剑之姿向地面直直地倒了下去,那一刻,他的双目充满不甘,直到死去那刻,他的眼睛都是直勾勾地盯着苍天,似是在强烈地质问老天,为什么!
齐煊的心被触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脏深处剧烈地跳动着,要破腔而出。
他想法转换之间,一丝神魂便已经随念分出,附在了黑铠元帅身上。
感受着这副新躯体上逐渐恢复的心脏跳动,齐煊控制的黑铠元帅嘴角边露出一抹笑容。
他知道了,那在胸腔猛烈跳动的是什么……
那是热血,是甘愿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豪迈之志!
……
时间到,齐煊交了考卷,从考场施施然走了出来。
他已经知道了考场规则,自然知道这考学分两天考校。第一天上午分为琴棋两科目,那么下午嘛,自然是书科和画科。
至于第二天,主考官并未多说,不过齐煊估计应该是测验修行天资了。
“兄台,等等。”有一考生尾随而出,在后边喊道。
齐煊停步,转身,眉间略有疑惑,“喊我?”
“是的兄台,我姓文,名……邹邹,你喊我邹邹就好了。”考生长得很是白净,长发用发髻扎起,倒是一副清爽儒雅模样。
文……邹邹?
齐煊嘴角一勾,这真是一个极好的名字。
“齐煊。”
齐煊将手伸出,想要施行握手礼节,突然间想起这里似乎没有这个风俗,正想把手缩回去,他的手已经被文邹邹握住了。
文邹邹也是个聪明人,看到齐煊递出的右手,虽然一时间有些诧异,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递上了自己的右手。
走在去学宫食堂的路上,文邹邹看着齐煊一脸平静的样子,颇有些好奇地问:“齐兄,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吗?”
“邹邹兄难道很担心吗?”齐煊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他本来是想称文邹邹为“文兄”,但是怎么念怎么怪,索性直接以名唤之。
沉默了半晌,文邹邹很认真地回答:“我不担心。”
“哦?”这下轮到齐煊好奇了,难道此人琴棋二门都考得相当有把握?
看到齐煊惊讶的模样,文邹邹笑了,“因为我都不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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