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剑灵记忆（一）

第五章剑灵记忆（一）

寒魄冰针由空气中的水灵气凝结，经沈言淬炼成形，透明而细长，悄然无声，很适合偷袭。沈言沉睡了，自然她的法术也就失效了。寒魄冰针自行消散，剑灵已经行动自如。

白色衣角，陈小羽不用看也知道剑灵正在向她飘来，能不能不演恐怖片……

这些谁都靠不了，她一脸僵硬的抬头，剑灵那张惨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冲击力果然比她安然无恙地在意识海里看到时大，陈小羽的脚，又不争气的动不了了。

虽然眼前的女子又变了样貌，剑灵还是对着她请求道：“请帮我击碎精魄珠。”

“……怎…怎么击碎？”

“你的剑呢？”

“那不是我的。”

看到剑灵不解，陈小羽索性道：“反正我现在拿不出那把剑。”

说罢陈小羽突然醒悟了，如果没猜错，她明白沈言沉睡前那句话的意思了。

以其剑对其……以其剑对其珠！陈小羽心中默念出后一字来。

没错，陈小羽盯着剑灵手中的那把它的本体之剑：“以其剑对其珠，以你本体之剑，碎你精魄珠。”后天剑灵的毁灭方法居然是这样。

剑灵楞了一下，随后它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灰色长剑递向陈小羽，快的让陈小羽以为它想袭击自己。虚惊一场后，拿着这把剑的陈小羽知道了剑灵的意思。

“不……我没办法做到。”陈小羽稳下了心神继续道：“虽然你不算人类，可是，我还是没办法对着一个跟人类长的这么像的剑灵下手。”尤其是要刺向的地方，是咽喉，想想就受不了。

她把剑对着剑灵，示意它拿回去自己动手。

看来这个人，不知道，剑灵心想。如果沈言苏醒，她肯定会嘲笑陈小羽。剑灵的三大制约，第一，无法离本体之剑太远；第二，无法伤害自己的主人；第三，无法毁掉自己。

“再伸过来。”剑灵道。

陈小羽“哦”了一声，向前伸去，她突然大睁着眼睛，手想停止动作，剑却按照惯性向剑半尺。谁能告诉她，明明还有点距离的剑灵，如何瞬移到剑移动的前方，以半跪在地上的姿态出现，她收势不住，毫不费力的将剑尖送入这个白衣剑灵喉剑？

它的头低垂着。陈小羽听到了玉石崩碎的声音从剑入喉处传出，她眼前突然一黑。

“倩倩，这把剑是爹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灰扑扑的，好难看啊……不过，嘻嘻，既然是爹爹亲手打造的，倩倩还是很欢喜的。”

那时候它只是一团朦胧的意识，即便被嫌弃，也浑然不知。

当它的意识再清晰一点时，它的创造者——铸剑大师欧阳烨家中藏剑被人洗劫一空，全家被人屠尽，除了偷偷溜出去闻剑谷玩耍的小女儿欧阳倩。

欧阳倩苍白的小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颜，她抱紧了怀里那把因为外貌难看而侥幸被没被拿走的长剑，没有留下一滴眼泪。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在她七岁生日后，永远留在了闻剑谷里。

“我只有你了。”

长剑轻鸣，欧阳倩捡起了地上一块残布，眼带恨意。

大雪纷飞。

“掌门，虽说我派剑法至刚至阳，从不收女弟子，但那个小姑娘已经跪了两天两夜了，您看……”

“罢了，就破格将她收为本派弟子吧。”

“掌门有令，破格收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姑娘？”

“欧…仇倩，我叫仇倩。”

她嘴唇没有血色，却笑了起来，随后身子软软倒在雪地里。

“仇倩，一晃十年，为师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已有十七了吧？”

“回禀掌门，是。”

“不必拘束，叫我师傅就好，你天资聪颖又刻苦勤奋，不愧是我亲传弟子，为师将你许配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可好？”

“谨遵师命。”

她想起那个人的眉眼，身为掌门之子，却并不愿习武，是个温润如玉，君子如兰的年轻人。自她进门派，就一直照顾着她，被很多倾慕她的师兄弟讽刺为跟班，却从不气恼。

她以为自己不会欢喜他，可是当那晚他揭开她的红盖头时，对着他如水温柔般的眼睛，欧阳倩才醒悟过来。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让她上了心。

“我会永远对你好。”他说。

可是她最后却伤了他的心。

她抱着还穿着喜服的他，他面容安详，眼睛紧闭。他的体温渐渐消散，他心口插着她一直带着的长剑，她当时很轻易就将它插入他心口，多锋利，她爹打造的剑，只有在剑鞘里才不会伤人。

第二天人们察觉不对静时，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那对新人互相依偎的尸体。

惊鸿派掌门从他得意弟子仇倩手中拿出了一张残布，上面用血写着：十年前，闻剑谷。

他痛失爱子，仰天大哭。那是他当年带领心腹血洗闻剑谷时，打斗中被撕下的左袖残布，而惊鸿派的标志，正式绣在左袖上。

那把染血的剑，发出了悲鸣。

岁月慢慢流逝，许多年后。

在它形成完整意识时，有人挖开了坟墓。

那人将它从剑鞘拔出，对着太阳细细观察。

“剑柄灰色，剑身暗沉，啧啧，如果没错，这应该就是传闻中一百年前欧阳烨给他女儿的那把剑了。”

“不是吧，这样子…不像大师手笔。”

“你懂什么，据说这把剑难看是难看了点，当初欧阳倩用它削铁如泥啊！”

它被献给了一个实力颇强的诸侯王，因为品相不佳又被随手赏给了一个将领，将领拿着它死在战场的之后，又被清扫战场的人捡了去……

在无数次的辗转中，在无数主人的更迭中，饱饮鲜血中它慢慢形成了人形。虽然，一直都没有人看得到它。

人类的寿命太短，生老病死的一生，却是它悠久生命里的须臾。

它总是静静的看着人类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使用它。

偶尔也会有不怎么用它杀人的主人，比如说它也曾作为一把帝王佩戴的天子之剑出现在华美的皇宫内，帝王杀人从不见血，也从不需要自己动手，在那一世它还是很安逸的。

很久很久后，它又落入一名江湖剑客的手中，那名剑客在它所有主人里是最特别的，因为当它从剑里出来时，他看的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