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昨天被那个小贱人踢了一脚,老子骨头都快裂了。
——就是大闹锦衣卫衙门那个?听说还打到了咱东厂门口?那么多人怎么还让她给跑了?
——你不知道?那小贱人原本是朱承砚的女人,最近朱承砚迷上晴雨阁的谭悠悠之后,她就气得把国公府给砸了。昨天在这也闹了一场,后来被朱承砚带走了。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姓朱这小子跟他老子一样是个风liu种。有个娇滴滴的名妓还不够,还招惹了这种小辣椒。那咱弟兄岂不是白白受伤了?
——那还能怎样?他不仅是成国公的儿子,还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有他在锦衣卫里当差,皇上都没空搭理咱东厂了。
——皇上为何这么器重他?
——你别看他年纪轻,他可当了七八年的锦衣卫,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说句大不敬的话,兄弟可别外传。人人都说皇上放着两个亲生儿子不要,却偏偏抢了成国公的独生子。
——那个小妞也忒泼辣了,砸了国公府不算,还敢在这闹事。他朱承砚真是什么女人都敢要。
——哈哈……你不服气?那只能怪你没投胎做狗,却当了人。
——怎么说?
——做人奈何不了他,做狗却可以去咬他一口。
……..
说话的是两个东厂番役,接下来的这两天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里随时能听到类似这样的对话。狠心的嘉靖只为了达到效果,完全没有顾虑两个当事人的形象。朱承砚还好,人不风liu枉少年,别人对他最多的只是眼红。可上官无伋就惨了,经过这么一闹,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朱承砚的女人,而且是个醋坛子加小辣椒。但这一次,上官无伋出奇地没有发火,她的注意力早已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就是景王朱载圳。
那天之后,这位四皇子就再也没有出现了。他可能正在景王府欣赏自己收藏的无数面具,也可能接着玩他的角色扮演游戏,至于具体是哪一种,上官无伋根本无从得知。
对于怎么处理受伤的邱阳,闻聚福显得有些犹豫。一方面,他担心飞雪失踪一事会牵连到上官无伋,所以想请邱阳尽快离开。另一方面,他又看出景王与邱阳感情深厚,如果在邱阳身受重伤的时候把他赶走,可能会惹怒景王,后果不堪设想。均衡利害之后,他想出了一个很绝的主意:把邱阳也送到晴雨阁去。
瞿家弟子个个都是正人君子,根本不会想到要去青楼找人。而邱阳又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再加上从朱载圳那赚的大把黄金,足以让这位“鬼君子”成为晴雨阁里最受欢迎的人。
上官无伋根本懒得搭理。
她正一个人喝酒,同一个酒楼,同一个位置。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市井酒楼里,一个女孩子独自饮酒是很张扬的事,跟以往一样,她这张精致甜美的脸蛋又惹来了几道放肆的目光和一些不堪入耳的话题。突然,那些人又转移了目光,被门口进来的一道倩影吸引,就连心情欠佳的上官无伋都在惊鸿一瞥之后忍不住深深地忘了几眼。
这名女人身着精美华丽的黄色衣裙,一袭轻纱遮住了半边容颜,但仍可感觉到是个冰肌雪肤、眉目如画的美人儿。与其他人不同,上官无伋在意的既不是她婀娜曼妙的身段,也不是高雅娴静的气质,而是面纱下的那张脸。虽然隔着纱巾,但以她的神眼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脸颊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
伤痕很深,看起来像是鞭打造成的,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显得分外醒目。看她的气度装束,应该是个名门淑女,身后还跟着一个机灵标志的丫头。一位千金小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脸上还带着奇怪的伤痕?
似乎没有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黄裳女子气定神闲地走进来,杏目一扫,发现全场没有空桌,只有上官无伋一位女客,就轻移莲步往她走来。
“这位姑娘,我们能坐在这吗?”
“不能!”上官无伋一脚踢开对面的椅子。
最近已经冒出很多女人了,从飞雪到宋之绮再到谭悠悠,没一个有好事!再看这一个,神神秘秘,脸上还带着伤,说不定又是个祸害!
一旁的丫头看不下去,争论道:“你旁边不是空着吗?我们只是坐下歇一歇,酒楼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不让?”
“少废话,快滚!”
上官无伋不耐烦地一挥手。
不知是她的语气特别,还是动作有什么深意,黄裳女子突然娇躯一震,眼中射出惊骇之色。不过她的震惊只持续了片刻,立即就恢复了正常。
“这只镯子好漂亮。应该是件宝物吧?”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上官无伋手上的镶金白玉镯,微笑道,“用黄金雕刻这么小的凤凰,工艺真是精细。咦?竟然还是连环扣,而且是九连环,太不可思议了。”
上官无伋微微有些意外:“这你都看得出来?”
“我家小姐精通各种手艺,小小的九连环算什么。”
上官无伋终于来了兴趣,惊讶地道:“你还会解?”
黄裳女子微笑道:“九连环只是件考验心思和耐性的游戏,不过如此巧妙地运用到手镯上,却是意味深远。若这只手镯是特殊的人亲手为姑娘带上,旁人不识趣地冒然解开,岂不大煞风景?”
“你到底会不会解?”
黄裳女子微笑不语,她身后的丫头立即道:“都说了,我家小姐心灵手巧,没什么能难倒她。可惜有些人小气的很,连个座位都不舍得,那我家小姐会不会解九连环也与她不关了。”
“主子心灵手巧,丫头的嘴也够厉害啊!”上官无伋微微一笑,将手往外一伸,体内真气凝聚,刚刚被她踢出去的板凳就像受到了指引一般又往回飞来,被她一把抓在手心。
与刚出道时的御剑术相比,她的修为早以更上一层楼了。
黄裳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之色。
“喏,椅子就在这里!只要你能把手镯解开,我不仅请你坐下,还能帮你报仇。”
“报仇?”
“怎么?把你的脸打成这样,你就不想报仇吗?”
黄裳女子微微一愣,随即微笑起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看来她还真是跟女人犯冲,不想惹的麻烦又要无可避免地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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