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希忠。
世袭成国公,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他的祖先朱能是靖难之役的功臣,追随明成祖朱棣南征北战,还殊死救过朱棣,功勋显赫,被任命为左都督,封成国公。在明朝,异性爵位分为公、侯、伯三等,公是最高的封号,而历任的成国公更是身居要职,皇恩浩荡。其中朱能、朱勇分别在死后被追封为东平王和平阴王,所以朱载圳才有“他们家出过两个王爷”之说。
祖先是以军功闻名,而自己又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按理说朱希忠也该是名骁勇善战的大将才对,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别说在京师,就是整个大明朝,你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优雅、更有风度的中年男子了。从他那迷人的眼神、温柔的笑容中,任何人都不难想象这位国公爷在年轻时有多么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此时他正在仆人的簇拥下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在一盏茶之前,这名少女打伤了他的十一个手下,闯进了府邸。随后又胁迫了三个仆人,找到了他的儿子朱承砚的住处,现在已经开始砸房间。
朱承砚是国公府的大少爷,也是锦衣卫最年轻的同知,更是爵位唯一的继承人。虽然他不常回来住,但府里的下人还是每天要来打扫房间,不敢有一丝怠慢。此刻他们看着房间里的瓷器、玉器、字画在顷刻间被砸得稀烂,而身为主人的成国公居然还面带笑容地在一边欣赏,心里别提有多惊讶了。
“这个留着!”眼看少女的手伸向书案上的一个砚台,朱希忠终于开口,“这可是龙鳞月……”
话还没说完,砚台已经被摔到了墙上。
朱希忠愣了半晌,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现出惋惜之色,接着道:“这方砚台又名‘龙鳞月砚’,是砚中极品,天下无双。我花了很大功夫才得来,对承砚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真的有意义?”少女突然停下动作。
——房间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已经被砸得差不多了,就算她不停也没有办法了。
“这是当然。他的名字叫‘承砚’,正是从这方砚台而来。朱家历代武将,可我希望他能够弃武从……”
“正好!”少女根本不等他说完,飞快地捡起砚台,冷笑道,“既然他的名字是从这而来,那我就用它打破他的头!”
朱希忠只好再次苦笑:“侄女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承砚身在官场,偶尔逢场作戏也是在所难免。”
“什么戏需要演一个多月?还在妓院一住就是九天,他怎么不到棺材里住着?”
“世伯已经派人去找了,等他回来我一定教训他,你就先歇一会好不好?”
“不行!我一定要他跪着来求我!”
“这……这恐怕不太好吧?他是锦衣卫同知,朝廷从三品的官员,总得给他留点面……”
“对啊!他还在锦衣卫当差!”少女一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抓着烟台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你去哪?”朱希忠急忙叫她。
“我去把锦衣卫衙门给砸了,看他怎么见人!”
众仆人惊骇的目光中,朱希忠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不见,大惊失色地追了出去。
他们当然没有忘记,这位好脾气的主子还是锦衣卫的最高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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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演戏就要演全场,反正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已经野蛮过一次了,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坏人演到底!
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朱希忠匆匆追上来,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上官无伋这才从角色中出来,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没有没有,就是有件事要交代你。”
“什么?”
“锦衣卫衙门的大厅中有一副画,这是我的珍藏,可小心别弄坏了。”
上官无伋无语。
明知有人要去自己的地盘闹市,他不关心属下的安全和自己的威信,反而记挂着一幅画,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当得可真够称职的!
“哦!还有偏厅里的一个大食国花瓶,门前的翡翠屏风……”
“不就是摆设嘛!你有那么多世上无双的珍品,少一两样会死啊!”
“其他的都好说,但这个砚台能不能先交给我保管?你这么拿着,很容易在打架的时候……”
“烦死了!烦死了!难怪猪头鱼不肯回家,肯定是被你吵得脑袋都要炸了!”
“那臭小子难相处得很,我可从来没吵过他。谁都知道我最想要一个乖巧的女儿,可以教她读书习字。现在有了个未来的儿媳妇,我当然要表现得兴奋一点。”
“那些邪教余孽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你演这么投入干什么?等一下到了衙门,你可站远点,要是一把年纪闪了腰,我是不负责的。”
“哈哈……我当然不会对你出手,但却必须让人阻止你。办事衙门里至少会有一百多名锦衣卫执勤,你真的有把握吗?”
“我又不需要把他们全杀了,只要制造点混乱再逃走就行了。”
“偏厅的右手有个小门,你可以从那冲出去。门外不远就是闹市,相信很难追上。”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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