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后,柏皓霖盯着电脑屏幕思索着:邱纬目击到赵刚被一辆车撞死,其中有四个人,现在看来这位严副部长极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可是为什么他们原先打算收买邱纬,后来又杀了他?是因为知道他报案的事吗?
若是如此,警署一定有他们的眼线,而且能够影响到易云昭的仕途的人,官位一定不小!
看着网页上那张满脸堆积出和蔼可亲笑容的严副部长的相片,柏皓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恨,他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扳倒他,更不可能改变这个扭曲、黑暗的社会的现状!
就在这时,柏皓霖突然有了一种连他自己也觉得恐怖的想法:也许从一开始范国懋就是对的!只有用那种方法才能维持正义与公正!
柏皓霖心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他狠狠地摁回幽暗的心湖:我不可以这样想!如果人人都像范国懋那样,天下岂不是早就乱了套了?人性有善有恶,所以才需要用法律弥补、调整无序和不公!我一定会证明给他看!
下定决心的柏皓霖走到窗前,呼吸着屋外清爽的气息,他凝望着满天乌云和在乌云中若隐若现的那轮银月,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窗外,夜,沉甸甸的。
深秋雨季,老天爷也不再吝啬自己的眼泪,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令原本就已阴凉的天气更添了几分冷。
柏皓霖将整理好的文件装订完毕放入文件夹中,拿着文件夹走出办公室。
他已将目前得到的线索都纳入其中,当然只是隐去了司法部严副部长可能参与此事,这些证据都足以证明易云昭是清白的,柏皓霖只希望赵署长在看了这份报告后能够复易云昭的职。
柏皓霖信步出办公室,刚走两步,范国懋不知何时从法医处走出,追上了他的步伐,拄着拐杖与他并肩而行。
“想为易云昭请命?”看来他也大概了解事情经过。
“不关你事。”柏皓霖冷冷地说。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根本是蛇鼠一窝。”范国懋压低声音,避免被过往的警员听到。
“不是每一个人都如你想的那般肮脏!”柏皓霖停下脚,瞪着他。
“你会知道的。”范国懋丢下这句话继续往前走。
柏皓霖不想与他多话,他从楼梯走向五楼的赵署长办公室。
待赵署长说了“请进”后,柏皓霖才推门而入。
“赵署长,有空吗?”
这时赵署长正在接电话,他一边打了个手势让柏皓霖进来,一边对话筒那边的人说:“是是是……我知道了……您的证词非常重要……不不不,您那么忙,当然不用亲自到警署做笔录,我会吩咐警员如实记录的……好,咱们常联系啊,再见!”
赵署长打电话时端坐着,身子向前微倾,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措辞也极为客气,看得出对方是一个他有意巴结的人。
这样一个极好出风头,又极力讨好高官的署长会冒着丢乌纱帽的危险为一个小警员请命吗?
柏皓霖心中持否定答案,可他却不愿就此罢手,更不愿就此向范国懋认输!
“皓霖,找我什么事?”放下电话后,赵署长恢复了以往的坐姿。
“赵署长,您知道易云昭的事吗?”柏皓霖问。
“易云昭?”赵署长的视线微微向左下,回想了一会儿,“那个有作案嫌疑的警察?”
“我觉得这事可能是个误会。”柏皓霖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误会?”赵署长眉头一皱,又很快舒展开来——并不是因为他听了柏皓霖的话豁然开朗,而是极力控制自己嫌恶的情绪,“你怎么知道?”
“可以说是直觉吧!”柏皓霖从鼻腔里释放笑意,带着自嘲的意味,他没有拿出文件,而是将它们放在赵署长视线看不到的下方,“之前给他做过心理评估,他不是那种会伤害无辜的人。”他说着握紧了文件,力道之重,几乎快将它揉成一团。
“皓霖,你太年轻了!”赵署长对柏皓霖的看法不屑一顾,“人是非常善于伪装的动物,或许你心理学学得很棒,但人心却是我们永远也捉摸不透的东西!”
“的确如此。”柏皓霖对赵署长的话非常赞同,“光明永远无法抵达的黑暗,是人心!”不等赵署长说话,他继续道,“赵署长,我先下去了。”
“好,去忙吧。”赵署长见柏皓霖没有再说什么,暗道柏皓霖也算识实务。
柏皓霖从赵署长办公室离开便马上将他精心准备的报告撕成碎片。身为一署之长,手下的一名警员背着谋杀罪名,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柏皓霖依旧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是被人蒙在鼓里,但通过刚才观察赵署长的神情和语气,他已经知道赵署长参与其中——他可能不在撞死赵刚的车中,也可能不知道邱纬之死的详细过程,却非常清楚有人想以“莫须有”的罪名嫁祸到一名无辜的警员身上!在仕途和良知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柏皓霖早就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而有所觉悟,但他却极力否认了人性中最真实的存在,结果换来的却是一身的伤痛及失望!
柏皓霖回到办公室,他不会就此放弃!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找到了严副部长参与其中的证据,就一定有办法为易云昭正名!
柏皓霖这么相信着。
TMX市白虎区司法部。
骞正东低头走进司法部的办公大楼后收起雨伞,正要和往常一样去办公室,却感受到一道如苍鹰般锐利的眼神。他往视线的发出地望去,看到会客处的沙发上正坐着一名年轻男子,他年纪很轻,穿着休闲装,神情严峻地盯着进出司法部的每一个人,不像是来找人,倒像是来盯梢的。
骞正东有些心虚,他走到前台的接待处,问接待员:“那个人是谁?”
“不清楚呢,昨天就来过了。”接待员答道。
“他找谁?”骞正东又问。
“说是捡到了一只印有司法部徽章的钢笔,想亲手还给失主。”一般来说司法部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的,但易云昭诚恳的态度打动了接待员,她才破例同意他在会客处等待。
听了她的话,骞正东宛如被天雷击中,竟怔在原地,在这一瞬间,他的衣衫已然被冷汗浸湿。
也许是察觉到他们正在谈论自己,易云昭站起身,走向接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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