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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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克蹒跚地前行着，几年的异界生活早已经让他身上的衣服破碎殆尽，最后只好在胯下栓了六七根截短的骨头聊以遮蔽，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做，反正在这个灰蒙蒙的整个世界，根本没有一个人类存在。

但莫克还是强制自己这样做了，即便在这没有一个人类的世界，自己还是拼命想维持一个最基本的人类观念。

我这样做只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还是个人类。

不然的话，莫克望了望四处，看着那漫无天际的，视线所及的，游荡在面前这整个世界的，到处都有的三三两两的骷髅，不由叹了口气，不然的话随着漫长的岁月，和悠长的时间的过去，自己有可能，会不知不觉中把自己也当成了一具骷髅。

到处都是灰蒙蒙的，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大地，灰蒙蒙的空气，莫克孤独地前行着，然后找了个背风处坐了下来。

自己已经不记得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多久了，整个世界，似乎就如那万年坚冰一般，就那么永恒的灰蒙蒙的存在着。

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就那么灰蒙蒙的存在着。

叹着气，再次拿出从那个牙落魔法师的尸体上搜来的厚厚的魔法笔记，仔细地慢慢阅读着。

他一直想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最近似乎有了点眉目，然而更多的却还是迷茫。

笔记里叙事很不完整，很类似于一种日记的杂乱的叙事方式，而且很明显，从笔迹和语气上就可以看出，这本魔法笔记是汇集了好几个魔法师的经验和心得，并不是一个人的，而每一个人的叙事方法都并不一样，这样，就更加大了自己理解的难度。

从魔法笔记里面看，那些魔法师们为了研究莫克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已经经历了太久的几代魔法师们的心血和努力，和漫长的时间，而直到偶然发现了位于克罗城的那个古魔法阵，和这个世界有着关联之后，事情才有了些眉目。

然后是魔法师们漫长的研究，和从瀚如天文的魔法资料里面搜寻，他们一代又一代地延续着这种探索，时间慢慢过去很久，中间还经历了几个魔法师的死亡，几乎中断了对这个世界的探索。

但不得不赞叹魔法师们对神秘魔法世界的那种孜孜不倦的或者可以称其为变态的探索精神，即便最后接力的这个魔法师，是一个牙落魔法师，莫克仍然也不得不对这种精神而感到钦佩和尊敬。

总而言之对这个世界的研究和探索得以延续了下来，最后慢慢地终于认识到，古魔法阵的开启，似乎有着极为苛刻的时间规律限制，并且，还需要一个特殊的魔法物品，就类似等于是开启魔法阵的一把钥匙，互相一起来配合，才能最终唤醒古魔法阵。

那个特殊的魔法物品，后来被魔法师们称为“暗牙”，就挂在被自己杀死的那个牙落魔法师的胸前，是一块有着复杂魔纹的类似挂饰一样的魔法物品，自然，现在这个魔法物品，已经归属于自己。

单是找到“暗牙”就花费了几乎三代魔法师的漫长时间，而在找寻并得到过程中的种种…………似乎也不必多说什么。

“暗牙”的光泽呈现一种黑色流淌，说明它还能用，其后就是对克罗城古魔法阵的漫长而艰难的修复，而且这种修复又是在暗中隐蔽进行的，具体为什么要暗中修复应该不用多解释，人都是有私心的，魔法师也并不例外。

最终一直延续到了这个名叫克莱的牙落魔法师的时候，古魔法阵的开启终于有了可能。

然而，事情在最后出了意外，或者说因为自己对牙落人的某种固执的执念，最终让一切，脱离出了魔法师的控制。

或许应该说那个叫克莱的牙落魔法师大意了，又或者他因为激动而失去了应该有的防范，又或者因为对开启古魔法阵的预判断不足和出了差错，而没有预料到开启魔法阵时候会被某种力量限制，而无法对那个时候的莫克的偷袭攻击做出反应，又或者…………反正总而言之，整个事情在最后的关头，出了一些意外，而这种意外的最终结果反应，则是不但魔法师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甚至整个事情几代魔法师所有付出的一切，最后都落在了莫克手里。当然前提是莫克没有和那个牙落魔法师一样死去。

而莫克的幸运的活下来的原因，却是因为那个牙落魔法师在穿过魔法阵以前就已经被莫克杀死了，莫克后来了解到，如果魔法师没死的话，魔法物品“暗牙”根本不足以保护两个人一起穿过古魔法阵，那样的结果，应该会是两个人一起都被界面屏障抹去灵魂，而一起成为这无边世界里无穷无尽的骷髅里面，和其它骷髅没有分别的两具骷髅。

就这么回事。

…………

莫克仔细阅读并理解着魔法笔记里面的内容，他有一种猜测，塞克人那天的全力攻下克罗城，和这个牙落魔法师的开启魔法阵需要的，那种极为苛刻的时间限制有关。

对于大陆上的极其稀少的且有着特殊地位的魔法师来讲，一定程度的影响或者用某种交易，来一定程度的干涉这种边缘地域小国的战争，理论上是应该可以做到的。

那个牙落魔法师完全有动机来做出这种影响或者干涉，而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有能力来做出干涉。

而自己在古遗迹最终等到了那名牙落魔法师，应该仍然和这个极其苛刻的时间限制有关。毕竟一旦错过时间，就不知道又要等待多久的漫长的时间，才能再次去尝试开启古魔法阵了。

而这个漫长的时间，从魔法笔记看，大约应该是十几年左右，看到这里莫克苦笑，恐怕换做是自己，也不愿意再去等待那漫长的十几年吧。

最后那名牙落魔法师在塞克士兵刚刚攻破克罗城尚未全城清剿干净，便急匆匆的赶到遗迹处，应该也是这种特殊时间限制下的，一种无奈选择吧。

阅读到这儿的莫克叹了口气，原来这世界上的许多的偶然里面，真的有着一定的必然啊……………

自己也不过是恰到好处的处在了一个合适的时间里面罢了…………

就这样莫克活着进入了这个世界，或者可以说，道夫是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那个牙落魔法师，而进入了这个世界。

然后，再然后，就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白骨皑皑的世界，到处游荡着骷髅的世界，没有人类气息的世界，甚至是没有什么生命气息的世界，孤零零的绝望的生存挣扎。

莫克坚持着，坚持地活着，比索夫-弗莱尔老师曾经说过，如果你望不见苦难的尽头，那么你就专注与此时此刻，不要多想，一天，又一天，不知不觉中你就坚持了很久，很久。

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今天这个概念的存在，因为这儿没有白天与黑夜，莫克坚持并专注着的只有下个睡眠的到来，就这样他坚持了很久。

直到莫克自己用遍地随处可见的皑皑白骨制作了一个简单的沙漏，沙子流尽大约半个白天的时间，没错是大约，因为条件限制加上自己的手艺不好，这个沙漏制作的很是粗糙，所弄出来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可信，在莫克自己的感觉中，似乎沙漏流尽代表的半个白天时间，比原来世界真正的半个白天时间，似乎要长一些。

长一些就长一些吧，有这么个沙漏总比没有要好。

但就是这么个沙漏，莫克在记录下也已经使用了1230多次了，算了下，不知不觉大概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了。

莫克坚持着，但到目前为止，却仍然看不到半分离开这个世界的希望。

但随着对魔法笔记的阅读的深入，加上加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真实体验，莫克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也在慢慢的增加着。

“总归会有希望的……”他默默地想，“……人总归要活在希望中的，不是么，没了希望，难道自己去自杀不成……虽然自己总是忍不住想给自己的喉咙来上一刀……”莫克对捆在肩头的一颗骷髅头轻轻说道。

骷髅头沉默着，幽黑的眼眶森然地注视着莫克。

“……那个魔法师一定非常恨我，……我不但毁了他的研究，还结束了他的生命……听说魔法师的寿命远比普通人要长久很多呢……”莫克继续对骷髅头道。

“……不过我依然会杀了他…………”

“……因为他是一个牙落人…………”

“……而我是奈落人……”

是什么，让心中的愤恨如此的执念！

又是什么，让心中的仇恨如此的疯狂！

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的心，重归安宁！！

莫克怅然地望着天空，天空依然灰蒙蒙的，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灰蒙蒙的白天，灰蒙蒙的夜晚，就那么灰蒙蒙的，永恒不变！

…………

莫克在这个世界吃足了苦头，他现在身上最重要的东西有两个，一个比索夫-弗莱尔老师临死前留给他的笔记，那里面有着太多的对世界的很奇怪却又本质的认知；而另一个就是死去的牙落魔法师留下的魔法笔记了。

而目前来说牙落魔法师的笔记更加重要，这是自己在这个灰蒙蒙世界生存的希望。

可以说，没有这本牙落魔法师的魔法笔记的话，自己根本就会在失落这个世界后的很短时间内就死掉。

是饿死掉。

很简单，维持人类生存的一切物质，在这个世界根本什么也找不到。

莫克是个普通人，并不以智力见长，除了力气稍微大点其它方面很普通，就是个普通人，学会卡尔双刀术后，武力上好了一些，若一定要说优点的话，似乎自己比较坚毅一些罢了。

那些四处游荡的普通骷髅还好一点，实在躲不过去的话，最后莫克倒也能战斗一阵将骷髅敲碎，但食物问题他实在没有能力解决，眼看不是饿死就是体力下降后被游荡的骷髅杀死的结局。

好在从魔法笔记里面了解到，这个世界里还是有可能靠吞吃一种精神火来维持最基本生存的，而这个时候的莫克，根本没有什么其他选择，一咬牙按照魔法笔记里面的研究去做就是。

毕竟连那些魔法师们自己也不清楚，他们通过研究古魔法帝国时代的资料，所探索和隐隐约约判断的，通过吞**神火来维持在这个世界的生存，到底是否真的可行。

但是还那句话，莫克根本没有任何其它选择，假如魔法笔记里面记载着的魔法师们的判断是错误的话，那么自己也不过就是还是死去罢了，左右都是个死，所以……所以……

事情并不复杂。

于是……在杀死骷髅砸开头颅从里面找到所谓的精神火吞吃下去之后，最后……最后他欣喜地发现自己仍然活着。

自己活了下来。

就这么回事。

再然后因为寂寞，莫克在某一天敲碎一只骷髅之后，将它的头颅保留了下来，然后便和它聊天，把它当作自己的同伴，不这样做的话，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孤独的疯掉。

没办法，人类是群居生物，单个体的孤独生存，短时间内的话还可以，但如果时间太过漫长悠久，就很容易会出问题。

这种办法还确实有用，莫克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就这样，莫克在这个世界一边游荡着，一边不停地和那个骷髅头颅聊天，一边结合牙落魔法师留下来的那本魔法笔记，尽自己所能地尽量了解着这个世界，魔法笔记里叫这个世界为加纳界，为什么这样叫则没说。

好吧，这个世界就叫加纳界。